嗨，親愛的阿母。 《一切書寫獻給我的母親：張美滿》 此為存放文字處，文字經營在臉書，歡迎造訪交流：https://www.facebook.com/susanpo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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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我直問老店舖年輕夥計。

冬瓜肉餅、滷肉豆沙、狀元餅、綠豆椪.....，一座座的展示籠讓眼目應接不暇，毫無頭緒。古早餅老是給年輕人出考題。

適逢中秋，攬看坊間月餅目錄；紅豆夾蛋黃、蓮蓉、棗泥核桃、綠茶....。甜是甜，鹹是鹹，乾脆劃一，有的還摻和堅果，咬入口中聽著輕脆的鏗鏘聲，搭著香馥的餅皮，將單調的餡料彈出了變化曲。

老年人愛吃肉餅喜餅，代買就變成苦差事，懵懵懂懂走進老店，到場才知道肉餅還有甜的，內餡還是甜鹹一股腦和著，問起內容比品名還複雜，品名充其量也僅是代表統稱，顛覆了時下的佳節氣味。

之於食品業者來說，選取紅豆、牛奶、綠茶、巧克力這種千年不敗的口味，大致就能抓上主要消費群，包裝規劃之，再洋洋灑灑上架行銷。當然也可以推出創意口味，向新市場邁進；譬如，挑選榴槤、肉鬆、香腸等新口味，區隔市場，挑戰新穎，讓消費者嚐鮮，出奇制勝。但也許小眾，也許保存問題，或市場仍處於開發階段，仍無法力撐主流，待佳節後，銷售報表一拉，果然又是那幾項老味道稱霸，只能說很奇怪，怎麼大家都是百年吃不膩呢？

古早餅耗費手工、人力、時日，遵循古法的圭臬運行，包裝袋的印刷油墨總是脫鉤飄晃，楷書燙金，嬌紅粉紅色點飾盒面，展現十足復古氣息；古早餅標榜手工製與無添加，賞味時間極短，返家就是要立即送入冰藏。比起現代時尚月餅，外型精緻討喜，偌大禮盒貴氣典雅。相較古早餅，形如一位古樸的長者，低調執拗地站在煙悶的工作場域出力攪餡、開閤年歲已久的泛黑巨大烤爐，浩汗涔涔，捨近求遠，無刊登大型廣告，鮮少新口味的開發，店孤單薄，就行銷術而論，4P無法全到位。但節慶前夕，老店卻是顧客滿堂，人潮迤邐不絕。

咬一口餅，烘黃的薄皮碎散落，甜甜鹹鹹，微苦鹹實，古早餅總是穿梭在這幾種交錯的餘韻裡。

「要甜也要鹹！」我取了一片狀元餅結帳步出店舖。

甜鹹酸苦，其實都是人世間的滋味，沒法取其一而捨其它，但就因如此，揉雜的滋味才會比例搭配奇妙得宜，嚐上一口，自舌尖徐徐萌出濃實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