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讀的書,多本都提到司空圖《詩品》,好奇如我,借了吳航斌所著《司空圖二十四詩品解析》,一放寒假,便專心閉門研讀。
一旦捧讀,就捨不得放下,精采絕倫,如逛詩之大觀園。作者見解獨到,旁徵博引,惠我良多。
讀畢受益匪淺,試著記下一些東西。在寒流中奮力打字,愈來愈冷,發現喜歡的句子太多,全部貼上,恐怕力有未逮。決定忍痛刪除,只留作者原序、目錄以及司空圖詩品原來的四句詩。
同時也讀了蕭蕭的《從鍾嶸詩品到司空詩品》,覃思精微,值得品讀再三。讀完這兩本書,好像本來在古典文學巷口的我,被引領到了門口。即使只能在門外張望,仍舊滿心歡喜。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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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航斌《司空圖二十四詩品解析》原序(節錄)
此書以司空圖二十四詩品為底本的一本談藝錄。司空圖品詩有獨到的主張,他推崇詩的「味外之旨」。對此「一時獨唱」,饒是蘇東坡,也是「恨當時不識其妙」。不過千載相傳,終於引得同心無數,後來者嚴羽、王士禛提出的興味說、神韻說,其實都是承司空詩論的餘緒。
從詩品回味品詩,由品詩進而析理,乃至人情人性、觀念心態,內文多有涉及。我所努力嘗試的,是把冰消融為水,詩的形體不復齊整,它的流動卻撥剌有聲。千年之後的你我,因陳年古跡可以感受到古人的那種活潑心性。古典韻文,它沉默地煥發著生命的神采。
目錄
前言‧古鏡照神
卷一‧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第一品 雄渾: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第二品 沖淡:句向夜深得,心從天外歸
卷二‧任流水向人間
第三品 纖穠:韶芳媚洲渚,蕙氣襲衣襟
第四品 沉著:氣酣日落西風來
第五品 高古:窅然遺天地,乘化入無窮
卷三‧空山無人
第六品 典雅:窗幾窮幽致,圖書發古香
第七品 洗煉:波心蕩,冷月無聲
卷四‧花下復清晨
第八品 勁健: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
第九品 綺麗:花迎劍珮星初落
第十品 自然: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
卷五‧分攜如昨
第十一品 含蓄: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
第十二品 豪放:九州不足步,願得凌雲翔
卷六‧酒意詩情誰與共
第十三品 精神: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第十四品 縝密:春漪吹粼動輕瀾
第十五品 疏野:筆與造化相淋漓
卷七‧看君看我看君來
第十六品 清奇:迎眸山色一痕清
第十七品 委曲:文似看山不喜平
第十八品 實境:春水渡傍渡,夕陽山外山
卷八‧我是行人
第十九品 悲慨:國士橋邊水,千年恨不窮
第二十品 形容:山水以形媚道
卷九‧更送行人去
第廿一品 超詣: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
第廿二品 飄逸:絳雲在霄,舒卷自如
卷十‧野曠天遙
第廿三品 曠達:戚戚欲何念,歡笑意所之
第廿四品 流動:意愜關飛動,篇終接混茫
附錄‧二十四詩品相關
附錄一 續詩品(袁枚)
附錄二 補詩品(顧翰)
附錄三 二十四詩品(司空圖)
附錄四 二十四賦品(魏謙升)
附錄五 二十四畫品(黃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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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品 雄渾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大用外腓,真體內充。反虛入渾,積健為雄。
具備萬物,橫絕太空。荒荒油雲,寥寥長風。
超以象外,得其環中。持之非強,來之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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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品 沖淡
句向夜深得, 心從天外歸
素處以默,妙機其微。飲之太和,獨鶴與飛。
猶之惠風,荏苒在衣。閱音修篁,美曰載歸。
遇之匪深,即之愈希。脫有形似,握手已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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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品 纖穠
韶芳媚洲渚,蕙氣襲衣襟
采采流水,蓬蓬遠春。窈窕深谷,時見美人。
碧桃滿樹,風日水濱。柳陰路曲,流鶯比鄰。
乘之愈往,識之愈真。如將不盡,與古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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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品 沉著
氣酣日落西風來
綠杉野屋,落日氣清。脫巾獨步,時聞鳥聲。
鴻雁不來,之子遠行。所思不遠,若為平生。
海風碧雲,夜渚月明。如有佳語,大河前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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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品 高古
窅然遺天地,乘化入無窮
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汎彼浩劫,窅然空蹤。
月出東斗,好風相從。太華夜碧,人聞清鐘。
虛佇神素,脫然畦封。黃唐在獨,落落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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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品 典雅
窗幾窮幽致,圖書發古香
玉壺買春,賞雨茆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
白雲初晴,幽鳥相逐。眠琴綠陰,上有飛瀑。
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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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品 洗煉
波心蕩,冷月無聲
如礦出金,如鉛出銀。超心煉冶,絕愛緇磷。
空潭瀉春,古鏡照神。體素儲潔,乘月返真。
載瞻星辰,載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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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品 勁健
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
行神如空,行氣如虹。巫峽千尋,走雲連風。
飲真茹強,蓄素守中。喻彼行健,是謂存雄。
天地與立,神化攸同。期之以實,御之以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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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品 綺麗
花迎劍珮星初落
神存富貴,始輕黃金。濃盡必枯,淡者屢深。
霧餘水畔,紅杏在林。月明華屋,畫橋碧陰。
金樽酒滿,伴客彈琴。取之自足,良殫美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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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品 自然
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
俯拾即是,不取諸鄰。俱道適往,著手成春。
如逢花開,如瞻歲新。真與不奪,強得易貧。
幽人空山,過雨採蘋。薄言情悟,悠悠天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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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品 含蓄
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
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語不涉難,若不堪憂。
是有真宰,與之沉浮。如淥滿酒,花時返秋。
悠悠空塵,忽忽海漚。淺深聚散,萬取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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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品 豪放
九州不足步,願得凌雲翔
觀花匪禁,吞吐大荒。由道返氣,虛得以狂。
天風浪浪,海山蒼蒼。真力彌滿,萬象在旁。
前招三辰,後引鳳凰。曉策六鼇,濯足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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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品 精神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欲返不盡,相期與來。明漪絕底,奇花初胎。
青春鸚鵡,楊柳樓臺。碧山人來,清酒深杯。
生氣遠出,不著死灰。妙造自然,伊誰與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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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品 縝密
春漪吹粼動輕瀾
是有真迹,如不可知。意象欲生,造化已奇。
水流花開,清露未晞。要路愈遠,幽行為遲。
語不欲犯,思不欲癡。猶春於綠,明月雪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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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品 疏野
筆與造化相淋漓
惟性所宅,真取弗羈。控物自富,與率為期。
築室松下,脫帽看詩。但知旦暮,不辨何時。
倘然適意,豈必有為。若其天放,如是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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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品 清奇
迎眸山色一痕清
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滿竹,隔溪漁舟。
可人如玉,步屧尋幽。載瞻載止,空碧悠悠。
神出古異,澹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氣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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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品 委曲
文似看山不喜平
登彼太行,翠繞羊腸。杳靄流玉,悠悠花香。
力之于時,聲之於羌。似往已回,如幽匪藏。
水理漩洑,鵬風翱翔。道不自器,與之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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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品 實境
春水渡傍渡,夕陽山外山
取語甚直,計思匪深。忽逢幽人,如見道心。
清澗之曲,碧松之陰。一客荷樵,一客聽琴。
情性所至,妙不自尋。遇之自天,泠然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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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品 悲慨
國士橋邊水,千年恨不窮
大風卷水,林木為摧。適苦欲死,招憩不來。
百歲如流,富貴冷灰。大道日喪,若為雄才。
壯士拂劍,浩然彌哀。蕭蕭落葉,漏雨蒼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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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品 形容
山水以形媚道
絕佇靈素,少回清真。如覓水影,如寫陽春。
風雲變態,花草精神。海之波瀾,山之嶙峋。
俱似大道,妙契同塵。離形得似,庶幾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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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品 超詣
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
匪神之靈,匪機之微。如將白雲,清風與歸。
遠引若至,臨之已非。少有道契,終與俗違。
亂山喬木,碧苔芳暉。誦之思之,其聲愈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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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二品 飄逸
絳雲在霄,舒卷自如
落落欲往,矯矯不群。緱山之鶴,華頂之雲。
高人畫中,令色氤氳。御風蓬葉,汎彼無垠。
如不可執,如將有聞。識者已領,期之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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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三品 曠達
戚戚欲何念,歡笑意所之
生者百歲,相去幾何。歡樂苦短,憂愁實多。
何如尊酒,日往煙蘿。花覆茅簷,疏雨相過。
倒酒既盡,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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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品 流動
意愜關飛動,篇終接混茫
若納水輨,如轉丸珠。夫豈可道,假體如愚。
荒荒坤軸,悠悠天樞。載要其端,載同其符。
超超神明,返返冥無。來往千載,是之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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