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後…
「草民,芈洛騰,參見王爺。」少年跪在一名中年人面前,語氣極其謙卑。
「師傅快快請起。」中年人走下王座,把少年扶了起來。
少年拱手作揖,道:「謝王爺。」
「先前與師傅談的事,不知師傅考慮的如何?」中年人迫切地問道,他期許少年想的答案與自己相合。
「恕草民直言,王爺欲行之事,難矣!」少年依舊謙卑,但卻與中年人唱反調。
「師傅不肯幫助本王?」中年人問道,語氣裡帶著一點…殺意。
「不敢。王爺當初收留草民,草民當為王爺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少年沒有絲毫畏懼,誠懇地說。
「讓全軍佩帶師傅所造的兵器,本王還是沒有勝算?」中年人不死心,又問道。
少年答道:「老子曾言:『佳兵不祥』,擁有神兵利器卻用來爭戰,那等於廢鐵。殺戮,非芈家人冶鐵、鑄造器械的本意。」
「哦?那芈家人鑄造出來的器械有何用?」中年人挑眉,問道。
「芈家村地處偏僻,多毒蛇猛獸與蔓生的荊棘、藤蘿……芈家的器械用來防衛、自保,用來披荊斬棘,開拓、整頓家園。」少年說,但語氣略緩,他抽了口氣,記憶被拉回許久前,村人和睦快樂地生活著。而今,芈家村僅剩自己了。
「若本王執意謀反,師傅會怎麼做呢?」中年人思索了片刻,又問道。
「草民說過,願為王爺上刀山、下油鍋。王爺若執意如此,草民仍會為王爺造兵器,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草民需要原料與時間。」少年作揖,答道。
「師傅所鑄之劍,鐵與碳各佔多少比例?」中年人滿意地笑著問。
「八成純鐵與兩成碳,以中火燒上七天,所成可以削鐵為泥。」少年說。
「本王擁有五萬軍馬,師傅需要多少時間?」中年人又問道。
「兩年。」少年不假思索地回答。
「哈!好!本王就等你兩年!」中年人拍了座椅的把手,爽朗地笑道。
一年半後…
「王爺,大事不好了!」只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焦慮的大喊,劃破了那一日清晨的靜謐。
「管家何事這般匆忙?」江都王與妻兒正在廳堂裡泡茶、聊天,對此舉有些不悅,微慍的口氣問道。
「有人向皇…上舉報王爺您蓄意謀反...皇上已經派人…從長安來查了!」老管家跑到主子面前,氣喘吁吁地說。
「王爺,謀反可是死罪啊!這可怎麼辦啊?」夫人緊張地握住丈夫的手,問道。
「一定是他!」江都王重重地拍了座椅的把手一記,怒火中燒,起身往後院的劍廬走去。
劍廬內閃著燦爛灼熱的火光,熱氣狂暴地朝人襲來,風箱咿呀地響著,敲鐵聲鏗鏘清脆。
「說!是不是你去跟皇上報了密?」江都王怒氣上騰,一踏進劍廬,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拉住芈洛騰的衣領,披頭便問。
「王爺,這劍的雛型再不敲就廢了。」芈洛騰拿著鐵鎚,滿臉通紅且汗水直落,但神情沒有一絲畏懼,意外地平靜。
「本王就快被處死了,誰管這把劍會不會廢!你只要承認是不是你做的就好!」江都王見眼前的少年答非所問,更加生氣,沒有鬆手的意思。
「這段期間,王爺可曾見草民離開劍廬、離開王府?」芈洛騰依舊平靜,反問道。
「這…」江都王被這麼一問,好似被澆了桶水,從頭到尾。冷靜了下來,鬆開了抓著少年領子的手,陷入沉思。
「女兒可以證明,洛騰哥哥幾乎不曾離開劍廬。」女孩不知何時站在劍廬門口,對著江都王說。
「洛騰哥哥的三餐,都是細君親手送來的。」女孩繼續說。
火燒得霹啪作響,而三人卻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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