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之書》(麥田,2007)比起前評《新人生》書中反覆講的抽象式書呆話,更多的是賣弄支離破碎的土耳其近代史尤其是伊斯坦堡的政治和城市史之具體知識,當然還有三流的追殺情節、以及蹩腳的愛情故事,整本厚達五百頁的《黑色之書》連《新人生》三百多頁中前幾頁的文字魅力也沒。
別老是「文字魅力」,人家文宣不是說:
這是土耳其作家奧爾罕‧帕慕克又一部裏程碑式的作品,出版于1990年。小說敘述了一個在伊斯坦堡土生土長的律師卡利普尋找失蹤妻子的故事。一個偵探小說式的開頭—妻子如夢失蹤,只留下一張字條,卡利普開始了搜尋,也就開始了在伊斯坦布爾的街頭漫遊。他逐漸相信,如夢的出走與她的同父異母哥哥耶拉的失蹤有關,後者是知名的報紙專欄作家。他開始探尋耶拉文字背後的深層含義,探訪耶拉曾經到過的場所,甚至用耶拉的方式進行思考,最後他潛入耶拉的公寓,穿他的衣服,接他的電話,最後甚至能假扮他來寫作專欄。
這是小說的表層情節。而就像帕慕克在書中所言,故事背後自有其更深含義。卡利普對如夢和耶拉的追尋,似乎象徵著對某一終極理想的探尋和揭秘,這與書中一度討論的文字與意義之謎、面孔與意義之謎和耶拉專欄中宣稱的“救主將到來的“的理論,有著同樣的文化邏輯,因而也形成了一個多線平行的意義網絡。與此同時,對自我本質的追問、自我與他人關系的思索,既通過小說本身的情節,又通過小說中耶拉專欄的文本,不斷地強化,彌漫在整部小說中,由此又引發和連帶著對伊斯坦堡歷史和命運的敘述,更由此擴大到對東西方關系和本質的思索。
《黑色之書》是一部迷宮般敘事繁複的小說,而其主題也同樣呈現出意義的網絡化格局。作者融情節、故事、曆史、虛構文本、自傳成分等于一爐,各種元素交叉並存,形式和主題都體現出強烈的帕式色彩和鮮明的原創性。這是一部偉大的小說,至少是有成爲偉大小說的野心的作品。堪稱作者集大成的作品。
馬悅然在推薦序更言:
帕慕克的《黑色之書》和高行健的《靈山》形式上有相似之處。兩位作家皆運用兩個角色來敘述一種無上的追求。《靈山》的兩個角色是無名的「你」和無名的「我」,《黑色之書》的兩個角色是有名的「他」(卡利普)和有名的「我」(耶拉),這兩個角色出場的方式完全一樣、每隔一章交替出現。
《靈山》的「我」和「你」與《黑色之書》的「他」和「我」都是耳朵、眼睛和心很靈的人物,他們都能接受一般世俗人所不能接受的真理,能欣賞早被遺忘的神秘的真實。在這追求的過程中,可能原來是敵人或者對手的人物,會越來越相似,越來越同化,最終成爲一體。
是嗎?我在《語言與影像的魅力》可不以為:
雖然高氏在《靈山》試圖擺脫伝統小說的反應社會與人生、故事情節與人物描寫,而歸結於「語言的實現,而非對現實的模寫。小說之所以有趣,因為用語言也能喚起讀者真切的感受。」(p.6,502)。而且高氏的敘述人稱游離於「你、我」,跟我的文體類似。
但我認為高氏在《靈山》並未發揮上述主張該有的文字魅力和文學氛圍,亦即與氛圍不相干的描述廢字太多了、至少可删掉七成,而且剩餘的文字也不足以喚起讀者真切的感受──不論是「你、我」的激烈交戰(這點我的文體擅長)或疏離分裂(這點<鄉愁><尤里西斯生命之旅>的鏡頭擅長),連「靈山」的靈氣也比不上沈從文對湘西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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