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白石一文的《一瞬之光》(商周,2005)能獲選日本「本的雜誌」2003年十大文庫的第二名,聲勢凌駕村上春樹、吉本芭娜娜?
當然是如台灣名作家駱以軍在封底的五顆星推薦文所言:「白石一文的小說主角像某種深海魚類,在冰冷孤獨、黑暗不見光的無重力世界用自己腦殼上那自體長出的觸鬚微弱發光。」
太深「澳」了!又不是國家地理的深海世界節目。應是譯序所言:「在一片年輕作家道的氣候中,白石一文以富有哲學性以及成熟的風格打入市場,人們重新回頭尋找日本小說的真正价值……《一瞬之光》可稱是一部企業小說,亦可稱為戀愛小說,而在另一方面它又是一部探討人生的小說。」
如來如此,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系畢業的白石一文,在任職文藝春秋出版社時,就揣摩小說市場偏好,終於在二千年四二歲時發表處男作《一瞬之光》一炮而紅,結合了對官商的爾虞我詐深入淺出的敘述(相對於《白色巨塔》的巨細靡遺)、對遭性侵的躁鬱症少女偵探式的心理分析(相對於《挪威森林》的冗長的直覺性曖昧感受)、對色慾的單刀直入的描述(相對於《失落園》到書尾才將《感官世界》的閹夫情結殉情化),要不大賣也難。
《一瞬之光》讀起來雖然順暢,可是未免太白了些,尤其它的右翼經濟觀實在令人反感,一再說什麼它那家商社富可敵韓、台、港、新等新興國之統合,還有科技可造出比俄中還強的武器,甚至花巨資去賄賂印尼官員以取得日本油氣來源也是正當的。(另參本館:《華麗一族》)
日本人常這樣的啦!對內,無論體驗情慾性愛或櫻花的「一瞬之光」、查覺人際或政商關係的「爾虞我詐」,都很敏銳。但對外,就麻木的很自以為是。
回到小說的文字魅力,咱抄幾段來比較上述幾本小說的各自特色。
「瑠衣的身體比想像中更加婀娜、豐滿,細緻、充滿慾望,且非常放敏感…她的陰道的反應十分敏感,不斷達到高潮,在騎馬姿勢時更是達到絕佳的興奮度…分泌物的味道也不壞,溼潤度也恰到好處。她已經融化到最深處,糾纏在我身上…瑠衣抱起大腿將一切攤在我的面前。我仔細看著眼前的光景,想起睡前思考的事情。小小的死亡,以及這奇妙的肉塊深處存在的生命泉源,孕育著我永遠無法擁有的愛的本質。」(《一瞬之光)
「我對直子的記憶太過深刻了。我還記得她用嘴巴含住我那兒,頭髮落在我下腹的情景……直子的各種姿勢,就像漲潮的波浪一般,一次一次地襲向我,把我的身體壓向奇妙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我與死者一起生活著。」(《挪威森林》)
「是雙雙死亡之旅前的最後饗宴了。女子仰臥,腰下墊著枕頭,突出整個下體,男人像遮蔽心愛的女體般重疊在上,彼此像直到未來永劫卻不分離般緊密相擁…瞬間,久木的陽具被女體深處的肉褶吸住纏繞,最後精液化為火球散去。」(《失落園》)
《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書評 .黃國華 2010.01.18
故事述說的是一位男性因從小就被母親遺棄,從那時刻開始,心中某個部份就開始慢慢崩塌。內心早已不相信女性他,又是如此的與生命中出現的三位女性緊緊結合,她們各自填補了他心中遺失的部份,在他認為一切都已崩毀之時,卻已悄悄的在生命中建立起一個新的自我。
日本的作品中有許\多讓我著迷的特點,譬如對人性觀察的細膩度,譬如文字與句子比較簡短不冗長,譬如題材的多面貌以及東洋日本人那股很奇特的既壓抑又奔放的矛盾個性……
然而,日本小說或文學中經常也有一些讓我比較難以咀嚼的特點(當然啦,並不是每一本日本小說都有這樣的缺點):
一、 主角的個性有重大缺陷或扭曲,而到了讓讀者不忍或憤憤不平的地步,講好聽的是直指人心,講坦白的是「看不下去」。
二、 緩慢:日本文學中,緩慢這個特性似乎是比較常見,有些作品的緩慢陳述與筆調,東扯西拉的讓人讀起來不只消化不良而且還會相當不耐煩。
三、 碎碎唸似的大量自我詭辯:我認為好的作品與作者,應該是用劇情與主角性格與角色情結關係去鋪陳出作者想要表達的論點,我最受不了在小說中用大量說教似的、論理似的、科學辯論似的方式去陳述,也就是說把小說與散文之間搞得很混亂,特別是小說人物的對話充滿長篇大論,或是偏離了一般人會有的對話層次,將人的對話或小說對白搞得好像演講比賽或科學論壇似的。
四、 沒頭沒腦地就拋出一段既鹹溼又露骨的性愛,除了破壞劇情以外,更是對讀者產生閱\讀干擾。
剛好,這本書正具備這些典型的缺點。白石文一的另外兩本作品「愛有多少」與「一瞬之間」讓我驚豔也讓我感動,只是這本「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卻讓我失望了。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40076《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
斷斷續續花了一個多月讀這本白石一文的《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很累的感覺。從生、死延伸的故事,看得十分痛苦,特別是白石一文喜歡用非常長串的文字來書寫主角對生死的觀點,那個邏輯一直在那裡繞啊繞的,我都笑說它尚未崩壞,我都快要崩潰了。(笑)
對於每天都在想著「死亡」這件事的我來說,這本書根本是在挑戰我,讓我出來對生、死也下個定義,但這個問題實在龐大,沒有腦力可以做那種迴圈式的思考就無法真正下出什麼定義來。以前總會開玩笑的問著:「我們幹嘛活著?」姊姊總會回答我:「因為死不了啊!只好賴活。」但每每想起「死亡」時,我是固執的想著「應該下一秒就會死掉了吧!」
最吸引我的部分,其實不是生、死這件事,而是松原與三個女人的關係,以及與母親的愛與恨。尤其是後者,完全正中我最致命的部分。而前者與三人之間的糾葛,不論在情感上或是在性愛方面,白石一文的細膩、大膽,都將松原這個角色的性格更加清楚的描述完整。像是與大西夫人間壓抑的噴發、與朋美(拓也)間溫柔的相伴、枝里子間對既定未來的不確定(不安)感。這三面的松原,都得回歸他對母親的愛與恨!
白石一文把某一部分的松原,在書接近尾聲時給挖掘出來,可能就是那一幕,造就了他後來的那三種樣貌。而又在書的尾聲,拔掉了母親的這個他心中一輩子的刺時,松原失去了那愛與恨,於是生命回到生與死的課題上。接下來他的人生會往哪裡去?他還是會繼續害怕美好的關係?還是會持續恐懼被拋棄嗎?
如果生、死,是本書的主題,那松原的愛、恨就是副標吧!愛讓松原恐懼、恨讓松原鋼強。除了對拓也以外,他大概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拓也是他,是那個被母親拋下的自己,他極盡所能愛這個小男孩,就像呵護被拋下的那個小男孩一樣。
生、死,這個主題實在太龐大,很難思考。性愛場景的書寫也讓人有點吃不消。但那個望著把自己拋下的母親,孩子說著:「對不起!」卻是我牢記的一段。如果孩子被出生、被養育,都不是孩子所選擇的,為什麼他們要背負著大人因為生活的壓力造成的壓迫而感到恐懼呢?而又是為什麼這樣的恐懼得在母親去世過後,才能完整的被釋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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