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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11-09 13:52:26| 人氣20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拿手機的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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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上一位老太太,嘀嘀咕咕地說個不停,就坐在我的前面。

我看著窗外的市景,招牌與樓宇,然後不小心看到斜前方一位站立著的乘客的鄙夷的臉色。他顯然是不耐於我前面的「瘋婆子」的瑣細聲音。我的心戈登地似乎跳了一下,唉!我也有些不耐,在這擁擠嘈雜的車中,還得忍受鄰座的噪音;但這種鄙夷的臉色卻似乎傷害了我。我不願意地經由這種鄙夷的臉色,發現了自己內心的可鄙。

而且我知道,基於某種「非禮勿聽」的道德觀,如果這個老太太是在講電話,而不是自言自語,那麼這個乘客,可能反而只會四顧他處吧!這個社會絕少有人主張在公車上享受安靜的權利,也還沒有在公車上不能講電話的規範。但這個社會對於「瘋狂」,對於自言自語,對於種種「脫序」事物,反而沒有那麼大的包容力。正常的人在公車上講電話,瘋狂的人才在公車上自言自語,雖然都是細細瑣瑣的聲音,但後者更讓人感到不安與厭惡。

我看著這乘客,以及自己心中的鄙夷,感到一陣沮喪。在那站立著的乘客下車後,我拍了拍前座老太太的肩膀,試著與他攀談。時間非常短暫,我似乎只是向她建議:「老太太,妳就假裝自己拿著手機在講話吧!」這就是我最大的不忍,與最積極的善意了。

此後我就不曾見到這位老太太。但在這事情之後幾個月,我在公車上看到一位老伯伯拿著手機,大聲與他心愛的妻閒話家常。他是那麼興奮,聲音又那麼宏亮,我不禁對他多瞧了幾眼。我發現,老伯伯的手機沒有運作中的燈號閃亮,仔細一聽,似乎也沒有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

於是我不禁想到那位老太太,然後,我感到老伯伯的幸福。並且,我想,我羨慕那種追戀著死去的妻的永恆愛情。

011108極短篇

台長: 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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