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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幸和荷蘭藝術節新上任藝術總監Ruth Mackenzie面談，曾任倫敦藝術節及維也納藝術節的她，對策展藝術節自然很有經驗，故還在學習荷蘭語的她說現在她需要做的是要保持荷蘭藝術節的「傳統」，那就是希望引入更多「新」的節目到來。她說阿姆斯特丹是個每星期也有大量藝文節目的城市，作為藝術節便要帶更多新的事物給予觀眾，例如她提及之前談過的《一切在我身邊》演出，或許那個形式也不是很新，然而即使一生看慣演出的觀眾，也定記得這種以體驗為主體的節目。Robert Wilson的《Krapp’s Last Tape》不可以說是「新」，但Wilson今年正好與貝克特筆下的Krapp同樣是七十高齡，加上Wilson少有地做自導自演，故對觀眾來說也別具意義。

談及中華地區，Ruth坦然對香港台灣不太認識，而只對中國有概括的印象，她問及我們，她覺得中國在表演藝術節方面似乎沒有什麼新鮮事，但視覺藝術則很前衛，這是否她不夠了解中國？我們回答說中國表演藝術大多走向大型商業模式，其他的也在觀摩學習歐洲劇場文化，故確實少有新事。但我強調，所謂的「新」只是一種相對的概念，如歐洲人當然覺得中國戲曲、台灣傳統木偶、儀式性與現代性結合的舞蹈也是新。不過我們也同意在台港澳的演出會更有趣，當然我們有很多藝術方向也在學習甚至模仿歐洲。Ruth聽了，對於台港藝術要學習歐洲形式，覺得有點可惜，因為台港藝術應也有值得歐洲學習的地方。

誠然，比對去年，或是Ruth的關係吧，今年藝術節沒有太多明星級演出，商業味道大降，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實驗性很強的味道。先有床邊耳語演出；也有在當代藝術館內的觀眾要走進完全漆黑房間慢慢適應黑間，來觀賞一場黑暗的無伴奏音樂舞蹈；更有連繼二十五小時無間斷，由大小不同節目組成的藝術馬拉松；又有十二小時音樂會；當然有初音來訪荷蘭；以及艾未未。可見縱然藝術節很依靠票房收益，但也不至流於保守，不會只買大牌子，只做名流土豪才參與的高雅／明星藝術。而是在地的，貫徹理念，讓阿姆斯特丹的市民感受不一樣的表演藝術。單是這種精神，我們便應該學習。

下午終於輪到我參與《一切在我身邊》演出，地點不同於之前的碼頭旁邊及大草地，而是市中心的廣場。車水馬龍且不少途人圍觀拍照，即使躺在舒適的大白床，躺在床邊的女演者用輕柔耳語跟我述說故事，也不時被不同的人聲車聲而打斷投入感。演者述說「你」的故事，從小時候懼怕黑暗，到成年時成功，卻突然一事無成，然而「你」聽聽身邊的鐘聲，看看頭上的樹梢，一切也還在，「你」仍可以安睡。和觀賞不同，當我近距離凝望對方一雙碧眼，聽著她的話，看到她的微笑，其實那些台詞並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二人之間的身體交流，在床上隔著一丁點的距離，卻可以感覺到她以身體語言示意我如何跟隨她的思路去走。不用說話，我也心神體會。完結時演者會說一句「再見」，提示觀眾可起床，但就在此時一隻頗大的鳥在床上飛過，令整張床也搖起來，我們也嚇了一跳，她更是失神，我們望望對方，大笑，良久安靜下來，我便起床，才發現我是最後一位離床的觀眾，大家也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