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雜談總在十到十一月，我想與天氣轉變很有關係吧。現在，每年的十至十一月也會發生很多的事情，情況有點似吃豬腳的時候(為什麼一定要是豬腳呢？)，連嘴喙的時間也沒有，就要連骨頭也一拼消化掉，害我的肚子不停呱呱地叫。
我也沒法說清楚，這個月究竟算是閒還是忙碌，每天也有排山倒海的工作，也是回到平均只睡四至六小時的時光，只是時間較好控制而已。但至少，我可以有時間看看書、電影、劇場，和不同的朋友聊聊，好好地畫油畫，也可以走到另一個城市，看看湖，吃著甜甜的吐司，仰望滿天繁星。縱然生活仍然是苦不堪言，但那份淡閒味卻好像在支撐着身體，叫它別氣餒，不要太容易倒下來。
但事實證明，根本不是閒。前兩天病了（竟然！），我知道已不是這陣子的事，而是十月積壓下來的爆發性結果，通宵工作是導火線，實際卻是整整一個月，心頭也一直被勒緊，緊得頭也痛起來︰在進與退之間，不斷徘徊，不斷地在原本已茫然的空間裡，添加一層迷霧。看似很輕鬆的十月，其實是我在展覽之後，真正的過閒人日子的開始，但也是面臨在不同生活層面上交叉點的重大月份。很多朋友同一時間問了我很多問題，我連回說背景的時間仍未有，別人已說出他們的想法及想要我作對應的策略，或仍在期待我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行動了罷。然而，有這樣期待的人，請去看電影好了。在我看來，生命，依然是漫長無聊，令人喉嚨緊鎖而無法尖叫，但正因如此，才需要更努力地改變，盡全力的活下去，僅此而已。正如Rocky在第六集教誨兒子說︰世界並沒有我們想像的美好，而是不論你是什麼人，也得一次又一次的把你撃倒在地上為止。沒有比人生更困難的拳賽，然而我們不是要計算出了多少拳，而是我們究竟能承受多少重撃，多少次跌倒，但仍可以爬起來，繼續前進 (not how hard you can hit, but how hard you can get hit and keep moving forward. How hard you can take and keep moving forward)。(以前寫的評論︰http://mypaper.pchome.com.tw/smfelixy2k/post/1311937562)
這陣子，不約而同地，從一些朋友口中得知某些我很敬重的前輩對我稱讚不已，我的由心而發地喜悅。這些肯定，讓我如一套動畫所言，我可以「相信自己的自己」。在香港與台灣兩地不斷遊走，也讓我發現更多不同面向的自己，不論在工作上，或人與人關係上。直至前幾天，更讓我思考更多，更多。
前幾天終於有幸聯絡上台灣場地的朋友，並獲約見。只是有點失望，原以為是緊密合作的關係，現在卻變回申請者與場地的關係。原本，我想更配合對方，從他們的角度來思考作品，畫一些台灣人的生態，然而對方一句話︰「你又不是台灣人……我們更想看的是，你這香港人的獨特……」這句話令我想及很多，真的很多，也把九至十一月的，在我的生活中的幾件大事也連在一起一併思考思考。也許，作為巨蟹座的男生(為什麼我都會說星座？！世界變了)，我太會照顧別人的感受，最先想到的一定是如何為了別人付出，卻把自己退到後頭。然而，最後對方可能覺得理所當然，甚至根本不以為然，即使你為對方多設想，努力了多少。反而，對方想在我身上尋找出一些特性，一些別人沒有的點。
以前工作時，我會想盡方法把事情弄得很順暢，不著痕跡的，好讓同伴方便地繼續工作，但久而久之，同伴卻認為這個順利是理所當然，甚至在順利的基礎上反質疑我為什麼不努力，但我卻仍默默地為了維持這份理所當然而拼盡全力。被這樣質疑，我便會氣餒。最終當工作完了之後，才有人回來告訴我，原來你以前做得很好云云。我對這些事後讚美已感到煩厭，一直在想，為何就不可以當刻就令人明白我在努力？現在台灣朋友的一句，果真的令我明白，原來我這樣單純地付出是超級大問題，原來太貼心也是種缺點，習慣被寵的公主當然不會為理所當然的體貼及窩心而感動，她們需要的，反倒是為她帶來陌生感的被渴求，所以，為何故事中，青蛙根本沒辦法對公主呵護備至(因為它是青蛙嘛)，公主仍願意親吻青蛙？那是因為對公主來說，吻青蛙是何等新奇而剌激的事，期待這堆爛肉是否可以變成王子，比起它真的能變成王子更具意義，至於是不是真的可以過幸福快樂的生活，還要先看它變出來的是否個俊俏的王子，還有更重要是，他是否只是個落難王子……。難怪受萬千寵愛的美人總會選擇自私高傲不懂溫柔的男生，那些像蛆虫一樣滋潤土地的真是滿地都有，也太不顯眼。學習怎樣突顯自己，似乎是現在我要做的課題，同時也該要學懂，在人與人之間，不是單純地付出(沒有用的)，有時候，渴求別人為自己做什麼，也是愛。所以在工作上及關係上，如何構成互動，我想我要多多學習，也是這兩個月透徹地體會到自己的不足。
十月經常不在家，在外過日子的時候，我沒有太想家，卻重新地，思考「家」是什麼。近來又重提自己小時候的經歷，我才知道比較起來我的童年也太波折了罷，以致，我很想好好地保護身邊的另一位，只是這種「保護」，似乎需要再詮釋呢，也就是，一直渴求的關係，一種互動的，雙方同樣付出的力量，只是，這樣似乎更奢侈呢。
在家收拾東西時，找出了兩盒相簿，內裡不是放相片的，而是置放我唯一會收集的東西︰門票。數數看，劇場加下電影，原來我已看了六百套左右，那是手持門票入場的數字，而未計看錄影的，網上的。是不是驚人我不知道，只知道，只要回看門票，原來，我還可以在此找回一些記憶，內容是什麼，和誰看，對當刻仍有一點一點的觸感。C問我，這樣把東西記得如此仔細，會不會很累。我沒想過累不累，反正我沒法比較，我只知道，原來我著實比別人看得更細膩，或該說我在意的總是一些更纖細的部分，一些脆弱得稍碰即碎的部分，而似乎無論如何，仍學習不了渡邊淳一所說的「鈍感力」。
近期又看了很多電影及表演，電影有《The Thing》，這套翻拍八十年代科幻大作的電影，給我一種時代真的不同了的感覺。新舊版本同樣提及外星人如何偽裝成人類，隱伏於成員之間，然而新版卻只集中於劇情的推展，人類如何解謎，之後是殺殺殺，殺死外星怪物；舊版則把時間多投放於人與人之間的心理猜疑上，或許以前沒有高科技拍攝技術吧，所以在內心描寫中多著墨。從電影質素上，我沒比較哪個版本較好，只是在慨嘆，現在的電影著重的是如何呈現更多的官能刺激，怎樣以最快的速度傳播資訊，對，是資訊，而已不能稱之為「故事情節」了。
另一套是杜琪峰的《奪命金》。說實前幾年我對這位曾投以尊重的導演感到失望，然而《奪命金》卻令我重新愛上他的電影。少了近年硬要加入電影中的大量突兀黑色幽默，減去了型男索女搔首弄姿的「Chok」樣，沒有了刻意為配角演員度身加插卻多餘至極的情節。《奪命金》是如此清脆利落，簡單直接點出不同階層的香港人在市場升跌面前的無力感。令我看得神傷的是，在大市面前，就連黑社會也潦倒得要爭一個幾毫(導演對從前作品的自嘲)；在大國之下，香港什麼金融專才也只能在內地富二代前低頭，他要你死多容易，生不如死亦可；小市民無力，警察也不知所措，一切的生命皆被升與跌的簡單定律所操縱。然而，似乎電影在最後仍為世界留下一份希望︰好心有好報。在各家自掃到極端的當下香港，義字當頭的古惑仔與不甘欺騙老人的銀行從業員，就像保留了上一代的善良、人情味，最後在仍然紛亂不堪的城市，孤單地抱笑輕行。值得一提，胡杏兒可說成為全套戲的焦點，那種誇張而失去人性味道的演繹，完全與其他演員合不來，如果她仍要在電影上努力，可能要多作調節。
有幸地，在2011年的某夜，能看到萬天星宿，縱然當刻的臉皮沒能看出怎樣的彈動，然而內心卻是激烈不已，真的，當臉容與星星置在一起的那個畫面，我想我一生也不會忘記。很想和明星來一個擁抱，直接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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