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爺爺有沒有穿西裝?
Hat Opa einen Anzug an?
作 者:艾蜜麗‧弗利德/文;傑基‧格萊希/圖
譯 者:張莉莉
出版社:格林
得獎榮譽:
★德國繪本大獎
★波隆那國際兒童書插畫展
★好書大家讀入選
★新聞局中小學優良課外讀物推介
[內容簡介]
小布魯諾不夠高,只看見一雙黑皮鞋,從棺材邊上露出……突然有人將他一把抱起!他看見了!爺爺正閉著眼睛,靜靜躺在棺材裡……「爺爺根本沒有死,他在睡覺嘛!」小布魯諾心裡這麼想……。
有時圖畫比文字更能表達作者想要傳遞的訊息。格萊希筆下的布魯諾有著一張圓圓的月亮臉,天真無邪的穿梭在喪禮之間。棕色的基調、粗粗的線條,畫出親人故去,面對死亡的情節。艾蜜麗‧弗利德與傑基‧格萊希完美的演出,成功的將人們壓抑的情緒釋放出來。
──《法蘭克福日報》「爺爺穿著西裝嗎?」布魯諾踮起腳尖往棺柴裡望。
〔博客來導讀 〕
死亡,在童書中是鮮少出現的主題,但是這並不代表小孩子不會面對死亡這個現象,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難免也會有面對生離死別的悲傷時刻,這種親人故去,難以理解卻又不能不接受的事實,悲傷的情緒要如何紓解?
在《爺爺有沒有穿西裝》這本圖畫書中,小男孩布魯諾的爺爺過世了,在他小小的心靈中,無法理解「死亡」是什麼東西。剛開始他充滿憤怒,因為爺爺答應要帶他去釣魚,但是卻一聲不響地、連個再見都沒有說就上天堂了,將他孤單單地留下。後來,布魯諾想起許許多多跟爺爺有關的回憶,他知道爺爺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做任何事的時候,都會覺得胸口有點刺痛,他覺得胸口那裡有個洞……然而,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地,他感覺胸口的那個洞正在慢慢變小,直到有一天,胸口的刺痛消失,他也不再生爺爺的氣。
這是一本教孩子如何面對悲傷的故事書,作者用兒童的角度,細膩地描述失去親人的悲痛,以及如何以時間來撫平悲傷。繪者在構圖上刻意將所有的成人放大,把小男孩和陪伴他的小狗畫得很小,突顯出小男孩失去爺爺之後的悲傷與無助。在書中,小男孩的父親說了一些頗富哲理又樂觀的話,他告訴小男孩:「雖然爺爺死了,但是他繼續活在我們的記憶中。」
這是一本大人看了也會感動鼻酸的好書,它不只是一本童書,也為所有失去親人的大人們帶來溫暖。正如小男孩布魯諾所說,他心中的爺爺就像照片上那樣幸福地微笑著,如果爺爺現在過得很幸福,那麼他也要過得幸福一點。(文 / 李星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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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始〕
「爺爺離開我們了。」沙飛這麼說過。
可是這個說法不對,爺爺根本沒走啊!他安詳的躺在哪兒已經好幾個鐘頭,一動也不動。布魯諾不夠高,只能看見一雙黑皮鞋鞋底,從棺柴邊上露出一部分。
平常的時候,爺爺只穿繫鞋帶的靴子。如果他穿西裝,就一定會配這雙鞋子。布魯諾很想知道,到底爺爺現在有沒有穿西裝。
突然間,有人把布魯諾抱起來。這樣,布魯諾就可以看清楚爺爺。爺爺真的穿著西裝!他的雙手在胸前交叉,只不過眼睛閉著。
「爺爺根本沒死,他在睡覺嘛!」布魯諾叫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的雙腳又慢慢的踏到地上,有人身手撫摸他的頭,喃喃的說:「可憐的小孩。」爸爸媽媽正在商量要不要讓布魯諾去參加喪禮。
「喪禮」聽起來像藏起。當布魯諾在沙坑裡玩的時候,總喜歡挖一個大坑洞,然後把東西放進去藏起來。如果「喪禮」就是「藏起」的話,那麼大家要怎麼藏爺爺呢?布魯諾好想知道。
「我一定要去!」他大聲叫。好多人陪著爺爺走向墓地。四個叔叔抬著他,後面跟著媽媽、爸爸、沙飛、米琪阿姨,還有一大堆布魯諾不認識的阿姨和叔叔。因為天空下大雨,布魯諾可以穿雨衣,這讓他覺得很開心。
抬爺爺的人走的很慢。樂隊吹奏的曲子又很悲傷。布魯諾差一點兒就要哭起來,突然,有一位叔叔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下,一隻亮晶晶的鞋踏進水灘,濺起的水花噴濕了大家。魯諾看見了,忍不住大聲笑起來,大人們紛紛發出「噓」的聲音,還很兇的望著他。
最後大人們停下來。神父開始念又長又無聊的追悼文,布魯諾看見爸爸在哭。布魯諾想,如果他哭的話,大人們總會安慰他。但是如果大人們哭的話,誰去安慰他們呢?
神父唸完追悼文之後,一些人用皮帶把裝爺爺的大盒子放下。他們早已挖好大洞,好把盒子放進去。爺爺現在在裡面做什麼呢?他有沒有聽到神父的禱告,還有米琪阿姨哭泣的聲音?
米琪阿姨很愛哭,不管什麼芝麻小事,她都會哭的唏哩嘩啦,所以爺爺常常笑她。布魯諾沒有辦法了解「人死了」是什麼意思?「就像睡覺,只是永遠不會醒來。」沙飛曾經這麼說。是真的嗎?沙飛總喜歡騙他,布魯諾不知道這次該不該相信他。不久之前他才告訴過布魯諾「牛在天上飛」,結果當布魯諾抬頭在天上找飛牛時,沙飛一口就把他的冰淇淋吃掉了。
喪禮結束後,大家往餐館走。哭好像會讓人餓的快,因為他們吃了好多肉和馬鈴薯球;哭也一定使人口渴,因為大家喝了好多啤酒。大吃大喝一定能消愁,因為大家在吃飽喝足之後,又高興的說一些關於爺爺的趣事,大笑起來。「爺爺一定很高興!」布魯諾的爸爸一邊說,一邊擦眼淚。當別人吃肉和馬鈴薯球的時候,布魯諾只吃麵包塗芥末。他喜歡塗了芥末的麵包。「芥末會越吃越笨。」爺爺總這麼說。可是爺爺不在,其他大人們也沒空管他。
晚上回家時,爸爸媽媽還很開心。布魯諾想不通,為什麼當爺爺活著的時候,從沒辦過如此好玩的慶祝會呢?「爺爺現在在哪兒?」幾天之後布魯諾問。
「在墓地。」沙飛說。
「在天堂。」爸爸說。
「到底在哪兒?」布魯諾問,同時看著他們。「兩個答案都對。」媽媽說。
布魯諾聽了有點生氣,他跑到穀倉裡躲起來。他很清楚,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就像他不能待在廚房,又同時躲在穀倉裡一樣。以前,如果他有什麼不懂的是,總跑去問爺爺。現在爺爺不在了,卻沒有人告訴他爺爺到底在哪裡?為了弄清楚,布魯諾跑去爺爺的房間。他想也許爺爺悄悄回來了,說不定是大人們搞錯了,其實爺爺根本沒有死。
布魯諾看房間的擺設和從前一樣,只不過整齊了些。爺爺一定進來整理過,但是爺爺到底在哪裡?布魯諾做進窗邊那張又大又舊的沙發。平常,爺爺總坐在這裡,看一些有關船的書。爺爺喜歡船,他曾經夢想去航海,但後來還是像他的爸爸、爺爺那樣,作了農夫。布魯諾的爸爸也是農夫。布魯諾考慮將來是不是也要當農夫。
他拿著爺爺的小木船。這是爺爺生平唯一一次旅行後帶回來的。他去了一個叫熱那亞的城市。布魯諾不知道熱那亞在哪裡,他只知道,那裡有一個港口和許多船。每當布魯諾像爺爺要這艘小木船時,爺爺總是說:「有一天你會繼承它的。」爺爺說「繼承」的意思是,當別人死後,你可以接收它的東西。現在爺爺死了,這艘小船就屬於他了。布魯諾小心的把船捧在手裡,仔細的觀賞,用指頭輕輕碰著。然後把它放在毛衣下,眼睛看著窗外,看了好久好久。
他問媽媽:「爺爺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在墓地,又在天堂?」
媽媽嘆口氣,雙手交叉在胸前說:「這個你不懂的啦。」
「我懂,如果你解釋給我聽的話!」布魯諾大聲說?
「好吧,」媽媽說,「爺爺的身體在墓地。但是它的靈魂已經上天堂,他在上帝那兒。」
「什麼是靈魂呢?」布魯諾問。
「我就說,你不會懂得。」媽媽說完,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靈魂是不是另一個爺爺?」
媽媽考慮了一下,「可以這麼說吧。」
有一天沙飛在廚房裡撞見布魯諾。布魯諾趕緊把東西藏到背後。沙飛抓住他的手臂,發現是一塊芥末麵包,這是布魯諾剛剛塗的。
「為什麼要把塗了芥末的那一面朝下?」沙飛問。
「因為這樣,在天堂的爺爺才不會看到。」布魯諾說。
「你真是有夠笨耶……」沙飛笑著跑出了廚房。
布魯諾拿起芥末麵包咬了一口,他想,也許天堂太遠了,爺爺根本看不清楚他用什麼醬塗麵包。再說,爺爺是個大近視眼。布魯諾想不通大人說的「靈魂」和「上帝」是什麼意思。
「天上的靈魂是活的嗎?」他問爸爸。
「我想是的。」
「那麼爺爺真的沒死嘍?」
「爺爺死了,但是他繼續活在我們的記憶中。」布魯諾點點頭。他也這麼覺得,只
要他認真的想爺爺的樣子,爺爺就好像隨時會出現似的。
「可是,如果我忘了他的長相的話,那怎麼辦?」布魯諾問。
晚上爸爸給他一個小盒子,是硬硬的、褐色的紙盒。布魯諾很小心的打開,裡頭是裝著爺爺照片的相框。爺爺揮著淺色的帽子笑著,布魯諾看著爺爺,忽然難過起來,他把照片壓在胸口,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有一天布魯諾坐在小路邊,望著湖水,又想起爺爺。爺爺說要教布魯諾釣魚,他們說好星期天一到就馬上去,可是都這麼多個星期天過去了……。布魯諾突然覺得生氣,爺爺怎麼說話不算話,就去了天堂?一聲不響的,連個再見都沒跟他說就走了,把他孤單單的留下?現在他永遠也不能學釣魚了,因為只有爺爺會釣魚。
其實有好多事情,只有爺爺一個人會,例如用小樹枝做成哨子、怎麼悄悄的接近正在吃草的小鹿、如何分辨森林中各種的菌類植物……還有很多很多事,布魯諾只能跟爺爺學,可是現在他死了,永遠不回來了。
突然間,布魯諾不覺得生氣,反而難過起來,這是爺爺去逝後他第一次哭。爸爸正在屋裡寫東西,布魯諾拉了拉爸爸的手臂,「我什麼時候會死?」
「這個,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自己或別人什麼時候會死。」爸爸轉過身,看著布魯諾的眼睛。
「可是我想知道。」
「如果我們知道的話,反而不好,你曉得印地安人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布魯諾搖搖頭,把眼睛睜得好大。有關印地安人的種種,他很想知道。「讓每一天都活的多采多姿,好像它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天。」布魯諾不懂這句話的真正意思,不過卻挺喜歡這句話。
「天堂裡有多少靈魂?」他又繼續問。
「別怕,你的靈魂還進得去。」爸爸笑著說。
「但是如果天上的位置已經滿了的話,那怎麼辦?」
父親想了一會兒,「有些人認為,靈魂會投胎再轉世,也就是再回來當人。」
「爸爸,你相信嗎?」布魯諾問。
「不知道。」爸爸聳了一下肩膀。
因為爺爺去世,家裡有許多活動都停止。好幾個星期後,才有恢復正常的感覺,爸爸媽媽又回稻田裡工作,沙飛也每天上學,星期六去踢足球。布魯諾也像以前一樣在家幫媽媽工作:交菜、洗衣服、撿雞蛋。
剛開始時,布魯諾每做一件事都會覺得胸口有點刺痛。他覺得胸口那裡好像有個洞。每晚睡覺前他總仔細的看著爺爺的照片,和爺爺說話。「我不會忘記你的。」他每天都向爺爺保證。有時候,他感覺到爺爺正慢慢從遙遠的天邊對他微笑。布魯諾覺得胸口的洞慢慢變小了。
有空的時候,布魯諾會到墓地去找爺爺。他帶著平時澆菜園用的小水桶,來為墳墓上的花朵澆水。他把枯萎的花朵和葉子摘下,並且把松樹落下的枯葉掃乾淨,然後坐在墓邊,對爺爺聊聊日常生活中的種種。有時他以為聽到爺爺的聲音,其實,那只是風吹動枝葉的聲響。剛開始,布魯諾常去墳地,漸漸的,去的次數少了。
有一天,爸爸說:「一年前的今天,爺爺去世了……」布魯諾發覺,胸口的刺痛漸漸消失,也不再生爺爺的氣。只是還有一些哀傷。他心中的爺爺就像照片上的那樣微笑著,一副很幸福的樣子。
布魯諾想,如果爺爺現在過得很幸福,那麼他也要過的幸福一點。米琪阿姨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布魯諾根本沒注意到,但是其他人不管吃中飯時,或是晚上在火爐邊談天時都在談論米琪阿姨的肚子。
有一天沙飛衝進布魯諾的房間告訴他:「米琪阿姨生了。」幾天後,米琪阿姨手裡抱著一個大尿布來訪。布魯諾只能看見從大尿布裡,伸出穿了紅鞋的小腳他踮起腳尖。一會兒有人把他抱起來……他看到小嬰兒了。一張滿是皺紋、紅通通的臉,氣嘟嘟的伸出小拳頭揮舞著。
「也許爺爺又回到我們身邊。」媽媽看著小嬰兒說。
布魯諾聽了很驚訝,他又仔細的看了嬰兒一眼。
「不,一點也不像。這不是爺爺。爺爺比他大多了。而且,爺爺還穿了西裝和黑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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