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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22 18:44:06| 人氣50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你知不知道 。 我好愛你 \\ 吳若權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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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無糖檸檬綠

在等候靜荷和Kenny來接我的空檔,我特別去便利商店買份報紙,查看今日的星座運勢。


「巨蟹座,是今日的幸運之星。工作,會有新的轉機。愛情,面臨新的抉擇。人際關係,有很大收穫。長期追求的目標,將有階段性的結果。太亮麗的光彩,容易遭到小人忌恨。面臨重大決定時,須三思而後行。」
感覺還算滿意自己的情況,我順便幫靜荷看她的運勢。


「天蠍座,今日氣勢平穩,但需注意情緒管理,很容易為小事情生氣。工作,不宜變動。愛情,需持之以恆。人際關係,要更用心經營。碰到未知的局面,不宜冒險、躁進。」
不知道Kenny是什麼星座,我猜他應該是水瓶座的。正要查看時,靜荷已經搖下車窗,叫喚我上車。


「妳的。」她從前座將飲料遞給我。「檸檬綠,無糖。」
我一直很喜歡無糖的檸檬綠茶裡酸中帶苦、苦盡甘來的滋味,「謝謝。」我將報紙交給她,「看看妳的星座運勢吧!」


「今天對妳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妳才需要看,我又沒有要做什麼。」


她嘴巴這樣講,心裡還是很在意地仔細端詳報紙,但是,我發現她沒有把眼光放在「天蠍座」的欄位,而是「水瓶座」的內容。果然,我沒有猜錯,Kenny是水瓶座。她大聲地唸出來:


「水瓶座,今日運勢呈現逆勢上揚、絕處逢生。幾天來的陰霾,將一掃而空,重新找到振作的方向。當愛情與事業無法兼顧時,陷入理性與感性的交戰。建議用柔軟的態度,應付難題。」


「好像不太準哦!」正在開車的Kenny,微笑地說,「我今天很平常呀,哪有什麼陰霾呀?」


「是哦,可是我剛剛在車上跟你說,上個星期去算塔羅牌的結果,你好像很不開心?」靜荷跟Kenny抬槓。


那是靜荷跟我一起去的,塔羅牌的老師說,靜荷的感情將進入難以突破的瓶頸。


「沒有啊,我又沒什麼問題,幹嘛不開心?不管是星座還是塔羅牌,參考就好,不會影響我。」我從後視鏡瞄見他的表情的確有些異常,但仍很關心地問靜荷,「妳呢?今天星座運勢如何?」


「我還沒看我的呀!」她低頭認真找,默讀一小段,「天蠍座,今天運氣很背,不宜外出。」
不知道她為什麼故意騙他,但我不方便當場拆穿。趁著Kenny下車加油時,我問她:「妳真的不陪我一起去?」


「和他坐在一起,不是很尷尬嗎?」雖沒有指名「他」是哪一個,但我能理解,不論是指Kenny、或是「催情吉他手」,都同樣尷尬。


董森森找我們幾個年輕人去吃飯,說是電台那邊有了可能會幫助我尋找到媽媽的線索,其中比較確定的一條線索,來自企業家方恕仁,這天的聚餐就是他做東的。
等了將近一個月,有不少人提供母親的消息,但絕大部分一聽就知道不對!只有方恕仁這邊的線索,在年代及身分比較符合。我開心得幾乎整夜都睡不著覺。靜荷卻為了這個約會覺得為難。一聽到是方恕仁請客,她就猜想「催情吉他手」可能會一起出現,她自認為無法在Kenny面前偽裝她和另一個男人的關係。


「那妳等一下要去哪裡?」
「附近逛逛吧!」她看看手錶,「等你們聚餐完畢,妳再Call我。」
她下車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底有一些依戀,有一絲不安。我以為,是因為Kenny的關係。



從來沒有和「大人們」用餐的經驗,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應付這個排場,若不是為了早一點知道媽媽的消息,我很可能打退堂鼓。幸好,吃的是五星級飯店的自助餐,而且出席的賓客都很單純。除了方恕仁和董森森,我和Kenny,沒有別人。


「還是妳考慮比較週到,自助餐更適合招待年輕人。」方恕仁本人比我在電視上看到的樣子看起更年輕,而且態度很親切。


「哦,我忘了跟他們說明,」董森森向我們解釋,「本來方董事長要請大家去吃正式的法國料理,是我改成自助餐。呃……這裡距離電台比較方便。」


「是啊,一個月前我上過董小姐的節目之後,和妳錯身而過,後來在車上聽見妳接受董小姐訪問的內容,我的腦海一直浮現一個老同事的面容。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我不是很確定,所以沒有立刻行動。上個星期,我愈想愈覺得有可能,本來想先約董小姐談談。但是,她很聰明,她說要約妳一起出來,當面討論一下,比較清楚,所以就很冒昧地把大家約出來。」


「可見冥冥之中,就是有這個緣分,這是多麼巧合。」董森森開心地說。


「因為妳的節目收聽率最高,才能聚集這麼多有緣的人。」方恕仁禮貌地回應,但語氣很真誠。


「謝謝兩位,你們的熱心,讓我覺得很感動。可兒,妳說對不對?」Kenny知道我緊張詞窮,幫我應對。


其實,我急著想知道的是,我母親的線索。不過,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社交禮節,總要先用輕鬆的話題暖身,再慢慢談到正題。


第一次跟名人吃飯,加上又是要談論我尋找媽媽的事情,所以不論吃什麼,我都覺得食不知味。相對地,董森森的吃相很優雅,食量不多,一派輕鬆自在。Kenny取菜時偷偷跟我說:「就是因為食量不多,吃相才能優雅啊!」我覺得很有道理。
不過,方恕仁的食量不小,吃相也很優雅,畢竟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他還很能談天說笑,知道我在網路上常用的ID是「紅酒」,還詳細地解說品嚐紅酒的祕訣,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說「紅酒」有所謂的「沉默期」。


「就像人一樣,每一種紅酒都有屬於它自己的生命週期。年份比較年輕的紅酒,充滿豐沛強勁的果味,但可能少了一點細緻。隨著時間的累積,果味漸漸被成熟的風味所代替,表現出和諧圓潤的特質。但從年輕時演化到成熟的過程,有些時候也並不完美,這些紅酒可能會在中途沉靜了下來。高級的法國老紅酒波爾多、德國蕾絲鈴就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不論多好的酒,在這段期間,完全無法入口。」


在座的其他三個人,都安靜地像上課一般,聽著博學多聞的方恕仁講解。這一段時間,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一個急著尋找媽媽消息的人,這樣我就可以心無旁騖地聽他講述這些有趣的事物。


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董森森拿好甜點回到座位,Kenny開始幫我發問,「先前,聽方董事長說有一個線索,可能跟可兒的母親有關,是不是請您說一下?」


這時候,方恕仁竟收起笑容,停頓了片刻,「哦,實在很抱歉。」他有些該尷尬地說,「原先我是有備而來,並且有六、七成的把握,不過剛剛出門之前,接到一通確認的電話,發現我有可能搞錯人了。」


我的心,像搭乘雲霄飛車,高潮迭起,但卻臨時碰到機械故障,卡在雲端轉彎的軌道上。


「怎麼會這樣?」董森森看起來比我還急,放下正在食用的蛋糕。


「二十年前,我有一位女同事,叫做雷安芝。長得跟可兒很像。她結婚沒多久就離婚了,也留了一個女兒給她的前夫。看看長相、算算時間,我覺得很有可能就是可兒的母親。不過,我比對出一個不同的地方,就是離婚的原因。我記得她跟我說是因為丈夫外遇才離婚的,但可兒說是母親外遇才離婚。」


「我爸爸的確是這麼說的。」


「令尊不曾告訴妳有關令堂的詳細資料嗎?連姓什麼都不知道嗎?」同樣的問題,董森森在節目中問過了,我猜當時方恕仁在行車中,可能沒有聽見那一段。


「對啊,我爸爸對媽媽很生氣,所以都不肯提起她的事情。」我努力地回想,「而且,好像媽媽離開不久,爸爸就交新的女朋友、娶了新太太,我們沒有機會聊這些。」我的心情開始往下沉。


「還有一件事有出入,是我剛剛出門前才確認的。當我發現這條線索,就特別想辦法、託關係找到其他老同事詢問,有一位小姐叫于甄,她是雷安芝的好朋友。起初,她也覺得很有可能是,所以自己很樂意幫忙,也鼓勵我出面協助,沒想到她打聽了很久,查到當初雷安芝嫁的老公,是姓『黃』不是姓『洪』……」


聽到這裡,期待落空,我一直要求自己要忍住,但眼淚卻一點都不肯配合地流下來。


Kenny慌了手腳,一直說,「別這樣。」「別難過。」「還會有其他線索。」之類安慰我的話。


董森森很體貼地擁抱我。第一次,我感覺被人輕輕擁抱的溫暖,很快地戀棧了這樣的感覺,哭得更傷心了。


「其實,這個線索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性,這些事情都是口耳相傳,也許其中有某些環節出錯。」董森森抱著我,一邊輕拍背部撫慰我,一邊分析說,「譬如:『黃』跟『洪』的發音很接近,有可能是于甄聽錯、或記錯。」


方恕仁附和說,「對,我也曾經往這個方向想過,譬如:明明是她先生外遇,但先生卻跟孩子誣賴說是她外遇。」


他們推翻了原本的認知,又重新振奮了我。不只是這個邏輯對我有利,而是我希望媽媽不是為了別的男人而拋棄我!


「接下來,怎麼辦呢?」我停止哭泣,決心要把這個線索追到底。


「方先生,你能幫我們打聽到雷安芝小姐的聯絡方式嗎?」Kenny問,「只要找到她,而她也願意出面,就知道她是不是可兒的媽媽了。」


「難就難在雷安芝已經赴美多年,而且已經改嫁了。大約七年前,我曾經在LA機場與她重逢,她說她改嫁了,對象是個珠寶商。」方恕仁遺憾地說:「當時,我正要轉機,從Terminal A要到Terminal B,時間很趕,沒有來得及留她的連絡電話。雖然我有留下名片給她,但她始終沒有跟我連絡。」


剛剛出現的一線曙光,立刻又被浮雲遮住。


「別氣餒,等我回到美國,會繼續幫妳打聽。」Kenny不讓我絕望,很積極地安慰我說,「其實也不必等我回美國,透過無遠弗屆的網路,我們就可以雙管齊下。等一下回去,我把妳要尋找母親的啟事,翻譯成英文,張貼在全美各大網站,另外,我們再做另一個尋找雷安芝小姐的啟事,相信很快會有人回應。」


「妳別忘了,」董森森加入啦啦隊的行列,「我們電台的廣播節目,是數位化的哦,全世界都可以上網聽到妳那一集的節目。」


「可是,有些中年人很少上網呀?」我又想到悲觀的念頭。


「下半年,我計畫要去美國開一家出版社,也許我可透過當地的公關公司幫忙想想辦法。」方恕仁也很積極地幫忙出點子。


每一頓飯局,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這次聚餐,當然也不例外。但是,當方恕仁請服務人員來簽帳單的那一刻,我卻感覺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車子在Starbucks門口下來,Kenny把靜荷接上來,她手上買了兩杯熱拿鐵,還是很貼心地在隔壁的泡沫紅茶店幫我買了無糖的檸檬綠茶。酸中帶苦、苦盡甘來,是人生的真實滋味。


「怎樣,有好消息吧?」她急著問我聚餐的結果。
「我也不知道該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妳真的很龜毛耶。」她轉身向坐在後座的我,使了白眼,「Kenny,你說!」
正當Kenny鉅細靡遺地轉述我們在用餐時談話的內容時,敏感的我隱隱聞到靜荷身上飄來淡淡的味道,跟她出門前抹的香水是不一樣的氣味。我猜想,這兩三個鐘頭她會不會又和網友約會去了?


他們兩個人在前座聊著我的事情,我卻在後座擔心他們兩個人的事。再過不久,Kenny就要回美國了,我能幫他們什麼忙呢?我知道他真的很喜歡她,她也喜歡他,兩個相互喜歡的人,卻不肯承諾未來,是愛情很大的悲哀。但問題出在我最好的朋友身上,我卻絲毫無能為力。


「董森森邀請我做她節目裡的『UCLA特派員』,不賴吧!」他興奮地對她說。
聽在很渴望從事DJ工作的靜荷耳裡,明明是快樂的分享,卻變成一種得意的炫耀,不是滋味。
「哼,你了不起囉,沒有我這個經紀人同意,你膽敢在外面自己接工作。我不准,你當心呀,董森森該不會是老牛吃嫩草,想吃你這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吧!」靜荷酸溜溜地說。
我很驚訝她會有這樣的想法,而且把話講得這麼不得體。
「別亂說。」Kenny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基督徒,我沒看過他發脾氣,即使在游泳池碰到不友善的人、或很難教的學生,他都沒有動怒。輕輕制止靜荷,算是一種忍耐度到極限的提醒。
「我哪裡說錯了,董森森就是這種女人,你沒看媒體說她怎樣、怎樣嗎?我看過不久,她就會被週刊狗仔隊拍到了。」
「我們換個話題,好嗎?」顯然,Kenny快要生氣了。


我第一次看他這樣一本正經,靜荷也察覺了,但卻不甘示弱,「沒有別的話題了,我要和可兒去逛街,你在下一個路口,放我們下車。」
事先,她沒有說要逛街,這個行程並非預定的,但我也不敢吭聲。照方恕仁所說的,這一刻是葡萄酒的「沉默期」,再浪漫的愛情,再堅固的友誼,都無法入口。



就在靜荷指定的路口,我們下車。Kenny風度甚佳,很禮貌地跟我們道別,還慎重地約我:


「下個星期,是我擔任救生員的最後一週,如果妳想把自由式練好,請跟我的經紀人連絡。」
聽到這樣半開玩笑的話,靜荷才給他一點好臉色。


我覺得,Kenny好可憐,但仔細想想,更可憐的是靜荷。一個女孩對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去接受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所以只能處處挑剔、找麻煩,用以掩飾自己的不安。
這一帶沒有適合我們逛的商店,還好馬路側邊有一段很長的分隔島,青草綠樹把車水馬龍暫時阻隔在外,讓我們聽見自己的聲音。


「妳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我也不知道,」靜荷深自檢討,「不知道是惱羞成怒、還是單純的吃醋,我就是想氣氣他。」


「剛剛妳又去跟網友約會?」
「妳怎麼知道?」


「妳身上有廉價沐浴精的味道。」
「天啊!」她用力嗅著自己的身體和衣服,「他有沒有聞到?」


「我怎麼知道。」
「說來好笑,又是『催情吉他手』!我以為他會跟你們一起去吃飯,完全沒想到他會臨時約我。」


「妳是為了錢,還是只因為他性技巧太好?」
「我想練習看看,能不能和固定的男人交往?」


「為什麼妳不跟Kenny做這樣的練習?」我補充說:「我指的是固定交往的模式。」
「因為我跟他是認真的,不能拿來練習。」


聽靜荷這麼說,相形之下發覺我自己比靜荷更可憐。不論愛或不愛的,我竟連一個練習的對象都沒有。
回家之前,靜荷慎重地對我說:「昨天,我用MSN跟張威聊過了。」


「他,怎,麼,說?」我深呼一口氣,卻都是汽車排放的烏煙瘴氣,夾雜在夏天炎熱的氣流裡,還沒聽到答案,我就已經想吐。
「可兒,跟我去念C大,忘了他吧!人家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了。」


一路上, 我沒有再開口。吸吮著五百CC透明塑膠杯裡最後一滴的無糖檸檬綠茶,我才知道:原來我們所熟知的「無糖檸檬綠」,也有和葡萄酒一樣的「沉默期」,而且不只沉默得無法把酸苦吞入,還啞口無言地難以將最深的感情說出。

台長: (♥) 快楽 ☺ 淨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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