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前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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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小時候老爸規導我們三兄弟：「四大技藝琴棋書畫怎樣也要懂一點點」
當然所謂琴不單是指古箏或是二胡甚麼的，這裡的意思是想總括所有能陶冶性情的興趣；琴能泛指各種樂器，棋包括圍棋將棋(當然飛行棋那些不計) ，書概括小說散文詩詞書法等(消閒書籍不計)，畫就是各式畫畫。從前一直以為老爸要我們學這些是想我們不要生存得那麼苦悶，但其實不然。
今天心血來潮，我想談一談棋。

現今的青少年能被說成「懂」下棋的人已是少之又少。懂下棋不是說懂得馬行日象行田就是懂，而是要對棋這玩意有點認識。大部分人都低估了棋這回事，認為它不過像啤牌UNO般是種等閒玩意；但以詞彙來看已知棋之所能稱為「棋藝」，是為一種藝術，當中必有過人之處；姑勿論圍棋將棋，五子棋或是黑白棋當中的哲學已需花一段時間考究。
所謂歲月如歌、人生如戲、世事如棋，究竟棋怎能比作世事？

象棋表面上與另外三種技藝不同：它不能單獨進行，必須有另一個人以進行對賽。我資歷大概四年，從玩耍般的捉棋到不斷挑戰進步後的下棋以至正式的認真對奕當中得到的是非言語能表達的多。到了認真看待這門學問時，我學懂、領悟到了怎樣下一個人的棋；很荒謬對不對？但其實情況就好像打籃球獨自幻想有人防守一樣，是一種修行和鍛鍊。只不過練習的不是外在而是內裡，是品格情操而不是體能反應。記得曾經有一次與校內棋會副會長對奕，一直我都是處於下風，但突然他下了出乎意料的一步而我抓緊機會與他搏棋；最後僥倖和局。他很欣賞我的天份並邀我加入棋會，我拒絕了，為的是要當一名自由學生。回家後我以記憶擺出當時的局勢，以他的角度去下這局棋，遂發現他是故意走那一步去測試我的層次；那時候我想過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就是搏棋迫使和局，第二是抓緊機會抽離而重整局勢，因我當時認為即使重整亦沒有機會勝利所以選擇第一條路；卻沒發現原來還有他鋪下給我走的第三條、足可扭轉局面的路。可是我最後選了最消極的走法，是令他很失望吧？要知道若走第二條路雖未必能勝利但至少尚有機會。我明白實力的差距後作出再一次的挑戰。
這次我事先要求他以全力赴賽，這局我已盡了全力，極其量我當時的棋力只能預測十步(現在是更差了…)；他並沒有違背承諾，下了殘酷冷靜的一局。半小時後我宣告敗北。繼這局後我就再沒有與如他般的高手過招，然後我的棋藝就日漸退步，直至現在。這段期間我領悟了怎樣通過棋路去分析一個人、怎樣以棋去取悅他人、怎樣通過自我對奕明白自己；但可惜人就是善忘，過了沒捉棋的一段日子後我彷彿忘了那些領悟，在這裡對每個人都以全力以赴，殺得片甲不留；終於我看到了一位友人與一名不懂下棋的朋友的故意讓賽令我再次想起了關於棋藝的一切。
棋藝的意義真的是為了勝利？為了通過勝利而得到的虛榮？不。一個真正稱為強的棋手能通過棋藝參透做人處事的方式：在與庸手下棋時有能力引導對手而且令棋局變得有趣，在與長輩下時懂得怎樣不著痕跡的讓賽令他們樂上半天；一名棋手能把下棋提煉成為一種藝術。

在下一局棋時能夠想很多東西，一個人所擅用的棋路是直接被個人性格所影響；當局者迷，當一個人進入棋局時就變得渾然忘我；就如世事一樣。
當能做到用冷靜去把心看透，棋局的勝負便由你操控；成敗本是一場夢，重要的是其中的過程與得著。一個懂下棋的人必有過人哲思，所以當兩名高手對奕時往往令他們興奮不能自己；因為彼此找到了能夠撇開勝負、看透世事的知己。通過對奕，人生不再孤獨，這就是老人喜愛下棋的原因：兩名飽歷滄桑的人不斷在棋盤上重現不同的棋局、不同的人生，想起了從前的種種；那一聲激昂的「將軍」，彷彿代表著逝去的青春。

p.s.黑白棋已不簡單，只是我希望這個故事能提升到象棋般的有趣。
我真的不介意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