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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1 23:39:50| 人氣78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意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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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拜有保佑,東京出差算是順利的結束了。

接著是可怕的開會季,於是又來上供品。

懇求樓主保佑我平安度過這一個月的可怕開會季。

──

    

  

 

  蘇夢枕沒去過電影院,理由是安全和時間。如今健康情況好轉,兼之下野,家裡影音設備、空調零食飲料一應俱全,新片唾手可得,還可以把影片暫停、倒轉加快,實在也沒有去電影院的必要。

 

  勾起這個念頭是因為在愁石齋時,溫柔嘰嘰喳喳地說著和王小石去看露天電影院,一群人在戶外看電影一邊看一邊吐槽一邊砸爆米花發洩,真是好玩,聽說蘇夢枕沒去過,便興沖沖地聳恿學長體驗。而白愁飛樂得奉陪,夏日約會流程:在陽光燦爛時外出,招搖過市,吃頓美味的午餐、在午後雷陣雨前進電影院、在雨停涼爽的傍晚回家溫存。這個計畫很不錯。

 

  只是白燦燦陽光招來烏雲的速度比想像得快,吃完飯走出餐廳,明朗的天空層層蒙上鐵灰不說澳熱空氣裡的濕度節節上升,空氣彷彿貼在身上的溫熱人工凝膠皮需,黏膩猶如膠水,企圖拉住行人的腳步,無奈濕氣稀釋了黏著度,加快了行人走避的步伐。

 

  蘇白兩人快步走回停車處,打算從後車廂取傘。

 

  還沒以遙控器開鎖便覺不對,後車廂的蓋子微微浮抬著。

 

  兩人對看一眼。若有人在車上裝了炸彈,該是裝在車底,哪會裝在後車廂讓人察覺。

 

  白愁飛俯身,聽了聽裡邊的聲響,瞧了瞧隙縫,一翻手把車廂蓋打開。

 

  一名陌生男子蜷縮在後車廂裡,臉色慘灰死白,短袖的格子襯衫上,腰腹處大片的血跡濕漉。頸上脈搏沒有動靜,人已斷氣,身體還有點溫,不知是剛死不久還是車廂內的熱度所致。

 

  端詳著後車廂裡的不速之客,蘇夢枕思索著死者身分,喀擦喀擦的快門聲讓他回神,轉眼看到同伴掏出手機對著屍體拍,接著反手啪的聲關上後車廂,將手機收回口袋,一派風清雲淡、理所當然:「電影的時間要到了。」

 

  「屍體在裡邊。」

 

  「先看完電影再買傘。」原本要拿的雨傘壓在死人身下,八九成沾到血。

 

  「報案。」

 

  「那電影就不用看了。」一報案,警察問得沒完沒了,沒耗上幾個小時是不會停的。半小時後電影就要開映,天空的烏雲顏色越來越濃,隆隆的悶雷聲已在遠處響起,白愁飛可不想在原地等警察等雨淋。

 

  「電影回家看。」

 

  「你說想去電影院瞧,所以我們才出來。」

 

  「換晚一點的場次。」

 

  「到時回來,他還是在裡頭,就當我們回來才發現。」

 

  「有人在找他。」

 

  「有差那兩個小時?走啦走啦。」白愁飛拖著蘇夢枕往巷外走。

 

 

 

  聽著意圖轉移注意力的電影劇情描述,被扯著走的蘇夢枕全無心思,在大街上停下腳步。「吃飯前,開行李廂拿背包,你沒關好蓋子。」

 

  「是,我沒關好。」一時手誤沒讓扣鎖扣上,給人可趁之機。「但我的車子有我的手印是理所當然,何況我戴著手套。」

 

  「那個人是自己躺進來。」躺進來的人,頭是在左手邊,一般人是右撇子,把人放進來,頭會在右手邊。

 

  「你用他躺的方向判斷?搞不好把他丟進來的人是左撇子。」

 

  「他原本還想出去。」若是被塞進來的,手腳會收得好好的,但車廂裡的人,手指擱在邊緣,另一手握著,擱在出血的腰腹上,染得半臂紅。他躺進來時還有呼吸。「他是躲進來的。」

 

  「又怎樣?」

 

  「他進了我們的車。」

 

  「若他還活著,你要救,我沒意見。他死了,你何必趕著報喪?我只是晚點報案。再說,追他的人找不到,事情會再拖延一陣,難道你想讓壞事提早發生?」聲音壓低,「何況,我們算半個黑道,不明就底捲進兇殺案裡,不是給金風細雨添麻煩?這時報案沒好處。」

 

  真是振振有詞,踩準自己的顧忌。「你不先看到電影就不罷休。」

 

  彷彿大貓巴上肩膀,俊美的臉湊到耳邊細語蠱惑:「看完電影,你想觀察屍體多久,想找誰報案驗屍,甚至親自上死者家報喪,我都奉陪。」

 

  輕嘆口氣,蘇夢枕妥協被拉著往電影院走。

 

 

 

 

  電影只看了半小時。

 

  影片難看是原因之一,理由之二:除開影片,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裡可幹的事情多著。蘇夢枕會離開影廳,不全是掛心那具屍體,電影拉不住注意力、白愁飛頻頻毛手毛腳企圖把手探進不該探的地方,被性騷擾的人覺得不如回去看那具屍體。於是他不理會白愁飛或討好或調戲或道歉或讓步的話,在便利商店買了支傘遮住大雨,快步走回停車處,用手上的車鑰匙,打開後車廂。

 

  後車廂空空如也,被屍體壓在下方的兩把傘也不見了,若非車廂底部有些許疑似血跡的污痕,彷彿屍體不曾存在。

 

  「屍體走了,我們回家吧。」在路上還想著蘇夢枕大概跟他冷戰,只理會屍體不理他;現在屍體不見了最好,不用報案不用處理,午後傾盆的雷陣雨機關槍似地攻擊頭上的傘面,雖然削弱澳熱的氣溫,但回涼爽的住處溫存才是正途。

 

  蘇夢枕闔上車廂蓋,不讓雨水繼續濺進後車廂,綠眼看向身後撐著另支傘的青年。「把屍體的照片傳去給無邪。」

 

  「不要。」

 

  蘇夢枕無意說服他,掏出手機。

 

  「我們一定要站在雨裡,不能到車裡或是騎樓?」風吹雨水斜,濡濕膝蓋以下的長褲,沾貼在腿上令人不快。

 

  「有人撬開後車廂。」

 

  「你想調閱這附近的監視帶子,瞧瞧是誰打開車廂把屍體拖出來。」白愁飛壞心眼地笑起來。「不過這邊沒有監視器。」

 

  「巷口有一台。」

 

  「照不到這邊;另一邊得轉兩個路口出去才有。」

 

  按下取消鍵,消掉原本要給楊無邪的簡訊。「你故意把車停到這裡。」

 

  「我可不想給人看到我們在幹什麼。」

 

  那你原本想幹什麼?蘇夢枕一點都不想進到車子裡了,轉身往巷口走。

 

  白愁飛擠進傘下,一手關掉自己的自動傘,另手理所當然環上情人的腰。「去哪?」

 

  「附近的警局。」

 

  「需要這麼大驚小怪?」

 

  「二弟忘了自己有被暗算的風險?」光是有人動過車子就足以提高警覺。

 

  「原來大哥這麼關心我的人身安全啊。但,你不覺得警局的水很難喝?」

 

  「順便等雨停。」

 

  「報完案就回去?」

 

  「再看看。」在手機上尋找最近的警局位置。地圖還沒浮現在螢幕上,警車的鳴笛聲讓他抬起頭。白愁飛聳了聳肩,彷彿一頭霧水、不關己事。蘇夢枕收起手機,走向鳴笛聲的源頭。

 

  

 

 

  藍紅的警示燈光穿過滂沱的霧白雨幕,在週遭的女兒牆上有力地閃動,穿著亮黃色雨衣的警察很快拉起封鎖線,在裡邊忙碌。因為大雨的驅趕,民眾聚集在騎樓下,遠遠眺望,交頭接耳,少數人撐著雨傘在封鎖線外,聽著雨打傘的咚咚聲響,探頭探腦,好奇地觀察封鎖線內的警察在巷子口進進出出,事件的中心點躲在巷裡的轎車和警車之間,被大雨壟罩。

 

  蘇白兩人在騎樓人群中,聽著週遭交頭接耳,沒一會兒就抓到關鍵詞:有人死了,肚子被開了洞。

 

  「你的屍體嗎?」

 

  指稱詞有點怪,蘇夢枕沒糾正白愁飛的話,原放在封鎖線內忙碌的注意力,轉向不遠處駛抵的機車。

 

  穿著暗色雨衣的機車騎士出示證件,封鎖線旁的警員隨即敬禮,畢恭畢敬的讓長官進入。那位警官顯然剛接到訊息,直接趕來,他只脫了安全帽,沒脫雨衣,沒進入現場,站得挺直宛如一把長劍,在巷口遠望現場,聽取現場警員的簡報。

 

  現場警員報告後快步離開,繼續工作,那名警官將手按在腰間的槍袋上,在午後傾盆的雷陣雨中靜立了半分鐘,驀然轉身,雨衣兜帽下的目光掃過騎樓,直直跟蘇夢枕和白愁飛對上。

 

  蘇夢枕打開傘,步入雨中,迎上那走過來的警官。

 

  「午安,冷警官。」

 

  「做什麼?」外號冷血的冷凌棄講話從不客套。

 

  「報案。」蘇夢枕慶幸今天出現的是冷凌棄。盛崖餘是分局長、鐵游夏是探長,目前最常在第一線走動查案者,是崔略商和冷凌棄。若是活潑的崔略商,少不得好奇地東問西問,甚至一開始就裝路人,在人群中走動攀談;冷凌棄以其獨特的直覺,觀察人群中的異樣。之所以晚了幾分鐘才走過來,是事情早已在他腦中轉完,走過來取證據。於是蘇夢枕直接開口:「我的座車後車廂被陌生人開過。」

 

  「車在哪?」

 

  「另頭右轉,距離一百公尺處。」如他所料,一說出地點,雨衣兜帽下的狼眼拉高了好幾分的懷疑,質疑的氣息針鋒般迎面逼來。白愁飛冷笑一聲,不屑地針鋒踢回;蘇夢枕則回以四平八穩、官民合作的說詞:「後車廂裡邊沾了些東西,聽到警笛聲,便前來報案,不定兩者間有關連。」

 

  懷疑兩人出現在此是否為巧合,但巷內的屍體棄置處無任何遮蔽,就算鑑識人員拼命收齊現場所有的證據,午後雷陣雨仍是壞事,在直接證據匱乏的狀況下,週邊證據是越多越好。於是冷凌棄點點頭,喚來一名警員把人帶去做筆錄、把那台車送去檢驗室調查。

 

  

 

 

  在警局裡喝著被評為難喝的茶和水,做完筆錄時,金風細雨派來的車和司機已在外邊等著。

 

  上車坐定的蘇夢枕才從口袋掏出耳機,白愁飛就搶過、塞進自己的口袋。被搶的人覷了搶匪一眼,把平板的音量調大,讓靠過來的白愁飛能聽到。

 

  內容沒什麼特別,楊無邪想知道一切細節,畢竟自家少爺和兇殺案有關聯,最麻煩的是車子停在監視器拍不到的地方,聽起來就有鬼鬼祟祟的意圖。警方遲早會發現行李廂內有屍體停留過,就算白愁飛保證不會有人或監視器拍到他們倆曾打開車廂,但兩人離開餐廳,走去車子,再走回來,都在死者可能遇襲和死亡的時間帶內。

 

  所幸在場職位最高的警官是冷凌棄。不是因為金風細雨和小花社交情不差,而是小花社出身的警員嚴守無罪推定,上至頂上人下至遊民,一視同仁,一分證據一分話,至少冷凌棄能保證政治力不至於介入或者推罪栽贓。

 

  螢幕上的楊無邪以「知道」,回答蘇夢枕「不用多費心」的交代,結束通訊。

 

  白愁飛等著蘇夢枕開口要照片,但蘇夢枕沒再針對屍體或照片發話,晚餐後跟西塔調了一部電影,端著藥草茶,在視聽室裡看影片。

 

  白愁飛端著調酒擠上沙發。「你找了舊版出來做比較。」

 

  「無邪說之前拍的版本比較有趣。」

 

  「你覺得呢?」

 

  「比較流暢。除了早看晚看,似乎也沒有太大分別。」

 

  「所以在家裡看就好了。」

 

  「所以除了設備和急迫性,為何會去電影院?」

 

  「電影院的功能可不只是看電影。」

 

  嗯了聲表示聽到卻無意追問下去,蘇夢枕的眼睛仍看著螢幕。

 

  白愁飛拿出手機,「如果不需要,我把照片刪掉了。」

 

  「照片給我。」」

 

  「不要。」白愁飛將手機塞回口袋,啜了口酒,等著身邊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也如願在幾秒鐘後等到。「明明記掛這事情,還死硬不講。當我沒留意你在看手機嗎?」

 

  「我沒看。」

 

  「你把手機放在前面桌子,時不時就瞄。」

 

  「看完影片再處理這事情。」

 

  電影是舊片重拍,比較起新片,劇情依舊抓不牢的注意力,但起碼運鏡流暢,讓人能忍受到結尾,也可以暫時不將把他的大腿當溜冰遊樂場的手扔出去。當手機無聲地跳出訊息提醒、小螢幕閃爍了幾次提醒時,滑冰滑得正開心的手忽然停下,跺腳般彈了彈指尖。手機的主人瞥了眼身旁人,沒吭腔,將剩下三十分鐘的影片看完,才拿起手機。

 

  但不是先開訊息,「照片。」

 

  「不要。」白愁飛笑嘻嘻的拒絕,仍將手機拿出來,「可以借你看。」

 

  「只給我看,要做什麼?」

 

  「那你要照片做什麼?」

 

  「罷了。無邪該有眉目了。」

 

  「姓楊的知道這事情,早就去準備你可能會要的資料,你還會需要這張照片?所以你要照片是為什麼?」心裡差不多知道答案,不過他想要蘇夢枕親口承認。「講個理由,我就把照片給你。」

 

  這回蘇夢枕低頭讀訊息,沒回答要求承認袒護、偏心或分擔責任的問題,起身關掉放映機。「我要出門。」

 

  「現在快十點半,不是該準備睡覺?」他有點無奈,外邊的氣溫沒有因為入夜而涼快多少。

 

  「半個小時後車子會到。」只是宣告,同不同去都隨意。

 

  

 

  

台長: 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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