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味道 戲研老人的碎碎唸

185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這世界真是小的可以。


前幾天回高雄參加表哥的婚禮，卻在回台北的火車上遇到了國中同學——而且還坐在我隔壁。那時候我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到座位上，卻看到我的位置被調成四人面對面的座位，而且上面還堆滿了一堆行李。正當我準備擺起一張臭臉時，她跟另外兩個人抬起頭看著我，看著那張帶有熟悉輪廓線條的臉龐，我當下僵硬地把準備抽搐的面部肌肉擠成滿堆笑臉。

最尷尬的狀況莫過如此了。我知道我認識她，卻怎麼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但對方卻偏偏一下就連名帶姓親親熱熱叫起我來、笑瞇瞇的跟我打招呼。我跟自己的記憶掙扎了好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宣告放棄，瞇起眼來漫天的跟她亂聊一通，希望能從不知道會講到哪裡的對話內容裡找到一絲絲的蛛絲馬跡。於是乎線索在我眼前慢慢展開：我們似乎沒有真正同班過；我們似乎有幾個共同的朋友；我們似乎國中就知道對方的存在；我們似乎……然而這對我來說實在太痛苦了，有違我大剌剌的莽撞個性，一句：「我們怎麼認識的阿？」就這樣脫口而出。她愣了愣，臉上迷惘的表情透露出她也掉進回憶的亂流之中，她的姊姊也從對面的位置上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我們。「高中……吧？」她不確定的加上一問語氣詞。「還是國中……自強班？」我試探地附加上反詰問句。根據我的經驗，一半以上我不知道怎麼結下的人情也好樑子也罷，都可以追溯到國中自強班時那個紊亂的年代。果然，一聽到這個暗示爹不疼娘不愛的名詞時她就笑了。「對對對……就是那時候。」

自強班。很久沒有想起這個名詞了。那是學校當時為了因應教育部突發奇想的「自願就學方案」而臨時結集的龐大班級，我們每天中午午休與放學後都留在蒸飯室上面那個熱烘烘烤屁股的小教室裡拼命啃考卷、刻板書。突然間抱著參考書教材躲督學的親切畫面又蹦到腦子裡。大概就是在這兵荒馬亂年代裡，造就了無數革命感情。的確，我們是在那裡認識的。考到同所高中之後，我常跑她們班找當年的革命夥伴（誰知道她們全都分到同班去了？），就這樣熱絡了起來。但這一切卻都在大學的四年之中給時間刷淡了。

我看著她的臉，卻好像看到時光在我們之間造成的巨大鴻溝，國中那群一起揮汗搖筆桿奮鬥的同伴都不知道哪裡去了，高中那些一起留校讀書玩社團、一起被當補考沒過的玩伴也不知道哪裡去了。有些人在我的日常生活中竟只剩下一個msn帳號，天天在我電腦螢幕右下方蹦蹦跳跳，卻從沒再講一句話。一種懷舊的情感又再次浮現。我想念那段老在百褶裙校服底下偷穿花短褲的日子。我想念每到段考就死命討好筆記小公主的日子。我想念躲在圍牆旁邊偷偷跟對面飲料攤買飲料的日子。

在接下來長達三個小時的旅程裡，我陷入沒有止境的回憶。泰半是這種懷舊的情愫作祟，在下車前我還是忍不住留下了她的msn。希望這組字母與數字組合而成的字串，不再只是默默存在於螢幕右下角的招呼視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