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味道 戲研老人的碎碎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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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整個一年下來，太多太多的變化，太多太多的忙碌。有時候，好像把感覺冰封起來，就可以省很多時間、省很多力氣。所以千言萬語，往往化成一句短短的「謝謝」或是「對不起」。或是更儉省的沉默。任憑心裡卻澎湃奔騰。


磊哥常常說跟我看電影真是越來越無趣了。因為我總在該哭的時候不哭，該笑的時候不笑。我承認我的哭點很怪，也承認我的笑點很怪。而且我發現，在生活上也是如此。


今天跟紀杯最後一次討論我的論文。最後一次，在我口考之前。
在我騎車回家的路上，眼睛濕了又乾，乾了又濕，數不清有多少回。
不是紀杯責罵我，不是論文寫不好。都不是。
今天的哭點是，說不出的感恩，我怕你聽不到。


論文沒有到好極了，紀杯只是淡淡的說，寫得不錯。他也提出我論文最致命的兩大缺點，然後一如我預料地說為時已晚沒救了。至於一些小問題，紀杯用他一慣的幽默還有精簡語言，告訴我要怎麼遮羞。
我看著面前這個大鬍子，相信自己滿臉的欽佩，可是我說不出這種肉麻話，只會用調皮的口吻說「好厲害ㄋㄟ」。紀杯瀟灑的說，沒什麼厲害的。

可是，我真的覺得你好厲害。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讓你知道我好崇拜你。


我才一進門，你就問我那天在電話裡支支吾吾的，到底家裡是有什麼事。我還是支支吾吾的說，其實，是家裡想到我要出國五年，所以安排了旅遊。你說，幹麻不直接跟我說？去玩就去玩阿，害我擔心妳家裡是不是怎麼了還是你要訂婚了。

我不知道你會擔心，因為我們之間的對話跟E-MAIL一直都是精簡到不行的語言。知道你的關心，我嚇壞、我受寵若驚。因為你很早以前告訴過我，你不是那種博愛的老師，學生怎樣是學生的事，你不會主動關心。

所以，騎車回家的路上，我想到在我學術的路上，真的，謝謝你的關心與包容。

我好像總讓你擔心，雖然我總覺得一切要自己來、自己負責、自己打點。從一開始，你忍不住追問我到底要不要寫論文，後來再次追問我怎麼先申請學校不先寫論文。「妳以為妳能畢業阿？」你說。在我最低迷的時候，你又問我什麼時候才要把第三章給你，還有接下來的第四章、緒論結論。沒有你，我的論文到現在一定還沒個影。你的關心給我好多力量，讓我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你從不刁難我，要我寫論文大綱或是雛型給你才考慮要不要收留我。你也從不放棄我，嫌我進度太慢要我另外找其他老師指導。你對我包容，讓我能專心地、放心地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沒有你，我的論文到現在一定還沒個影。


騎車回家的路上，我不斷想著，要怎麼讓你知道我的感激遠遠超過千言萬語。想著想著，我哭了。因為我真的想不出任何方式，讓你知道我內心巨大的感激。我從來不知道，無法讓人明白自己的心意有那麼痛苦，直到今天下午之前。


晚上，值班回來，拖著像狗一樣累的身軀，開開信箱，竟然有你的信。

裡面是暖暖的叮嚀。而且，很反常的，字很多，不過仍是毫無贅字。在信裡，你關心著我的現在、口考、還有不久／很久以後的未來。

淚珠開始大滴小滴的掉，停不下來。我不管學弟妹們覺得你多嚴峻、不管你平常有多愛裝酷，我知道你有一顆很溫暖很溫暖的心，是我遇到最棒最酷的老師。


那天Rick看到我喝啤酒，他笑著說，美國學生一定要能喝啤酒。「看到你喝就知道你心裡有對學術的信仰」，他打趣的說。大學的我愛喝海尼根，但都是在難過的時候喝，不然就是陪人家難過的時候喝。上了研究所，是你灌了我第一口金牌台啤，而我第一次知道，喝啤酒可以這麼快樂。

如果喝啤酒是種信仰，那麼謝謝你給我這份信仰。


今天在跨出你辦公室之前，看到你穿起藍色的夾克。在你穿上之前，我說了聲謝謝老師，把論文放到我的包包裡。在你穿上之後，我推開門準備離開，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說了第二次的謝謝你。

兩次的份量很不同，但我不知道怎麼讓你了解。

今晚，還是讓我再一次，謝謝你，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