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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31 17:44:51| 人氣2,41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縫補與傷痕的藝術──閱讀宋尚緯詩集《共生》與《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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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眠/寫 

先是從2011年氣魄很大但可惜詩人的能力尚無從也無力支撐起如是鋪天蓋地龐大意念與架構的《輪迴手札》開始,跟著2015年自費出版了《共生》,而後啟明出版社在2016年三月再度推出《共生》,同時間且發行宋尚緯第三詩集《鎮痛》,不過短短幾年間,宋尚緯的多產與爆發力無庸置疑,這是年輕人特有的本事,自我的世界太大,有太多情感、思維和存在感必須發射噴洩,不可能慢下來,也無法讓自己變得更少,於是,便傾向愈來愈多,詩歌裡持續的各類加法乃演化成一種被高速驅策的狂飆,而哀傷狀態是無止盡堆壘漫漶四面八方的。

唯到了第二詩集《共生》,宋尚緯開始有向外移動的趨勢,雖然詩歌裡仍舊是太濃郁的傷痕,以及過多的自我指認,如〈脫殼〉:「他人的惡意將你刺得/再也開不出新的花朵/你看見新的世界,卻看不見/自己仍在原來的地方哭泣」、〈短恨歌〉:「恨自己不能唱快樂的歌/成為快樂的人/而陽光仍然在我身上/就只是陽光毫無任何反應/和我的恨一樣」等等,但他逐漸進化為無比渴望順服溫柔的人,是一名願意透過(想像)他人之溫柔旁觀自身之痛苦的詩人,而不只是理直氣壯放大自身的苦楚,罔顧世界日益崩壞,是以,他寫〈折衣〉:「你知道有些愛是沒有聲音的/他們被折成方正的模樣……他們都在等一個機會/能被溫柔撫摸、折疊成/他應有的模樣(或者姿態)……雨似乎停了,我看著你/溫柔的放置每一件衣物/像放置自己一樣」、寫〈彼此之間〉:「認清通往他人的路徑/即使這些曲折的小徑過於狹長/且充滿水氣,但我們仍期待出口/像期待他人找到自己一般」、〈例如我〉:「找一個溫柔的姿勢/成為一個舒服的人」與及〈我們都是孤獨的刀子〉:「學習面對自己尖利的部分/製造一些必要的傷口/才能夠面對他人的笑容」去認知、錘鍊己身的善良溫暖明亮。

舞鶴筆下最無解的悲傷是這樣子的:「……最單純也最深刻的悲傷都會被『時間』治癒,沒人問癒後的餘生怎麼過,『時間』所以治癒不了馬紅.莫那,是因為她的悲傷不單純,那種深刻而複雜的傷口『時間』也無能為力……」(《餘生》),宋尚緯的哀傷則是有能為力的,他藉由前往他人與世界的痛楚,解除自身癡纏不斷的各種悲哀與困境,往昔的他似乎被痛苦大王附身,一直在黑暗中哭喊,教人難忍的同時,也有一種也未免太過耽溺自身悲苦吧的感受,而眼下,他釋放了自己,也釋放了被哀愁傷勢困住許多的詩歌。

尤其《鎮痛》以後,宋尚緯更懂得減速之必要,懂得慢下來去理解、認識人人皆在受苦皆被殘暴地傷害,他並不是唯一,他只是千千萬萬人的其中之一,他的痛苦絕非罕見,也毫不稀奇,像Alice Munro《太多幸福》寫的:「……我想到這世上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說都是全裸的。波維斯先生雖然穿著衣服,其實也是裸著的。我們都是悲傷、赤裸、虛偽的生物。原先的羞怯褪去。我翻著一頁又一頁,讀了一首,又一首,再一首。我喜歡自己讀詩的聲音。……」是的,詩人與其他人一樣,並沒有特別到哪裡去。

當宋尚緯瞭解身為人的共同事實(成為人先於成為詩人),他的詩歌乃獲得一飛越性,第三本詩集遂有著不少足以令人動容的詩,如詩集同名詩〈鎮痛〉:「一時佛在祇樹給孤獨園/他也有他的孤獨嗎/那我也可以有我的嗎/我有長年哀傷的標本/多年生草本,柔軟/且多刺,多有浪漫的傷亡」、〈模仿〉:「沒有誰是純粹的/每個人都很認真活著/認真地像誰/我們都在座位上/認真地愛著……最後我們對坐/互相抄著彼此的字跡/沒有誰更像誰一點」、〈履歷表〉:「我漸漸地相信,關於壞人/要比好人更能成為好人/像蒸氣是比水更純粹的水/成為好人要討好他人,壞人/還要討好自己……」、〈先走的人〉:「沒有誰的氣候是晴朗的/我們都以為自己給的足夠多/足夠他人與我們一樣/卻總在雨天收傘令彼此都濕透/以為和對方一同經歷雨季/就是善意」,在在教我喜歡。

《鎮痛》自然是對痛的真義進行明媚的解釋,宛如修補殘破碎片,其封面設計呢係以四條針線取代鎮痛兩字的四筆畫,乃襯托出詩集穿過疼痛與傷口的特出意思,具象化地表現宋尚緯所精擅的縫補與傷痕的藝術,成果不俗。

 

 


台長: 九十九我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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