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只剩下蜂蜜的幻覺。 如果可以變成花的話 如果可以變成雷聲的話 如果可以變成時間的反面 如果可以變成抵達的極限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 而我們就是黑暗的維度 在思索，書寫與閱讀之間，接近神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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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１２８，《黑幫追殺令》。

　　盧．貝松／Luc Besson在《以愛之名：翁山蘇姬／The Lady》後的導演作品，是一部輓歌黑幫老大與美國狀態的電影，主要是逃亡者必須偽裝成平民百姓生活於日常的種種不適應（或過度適應）與弔詭。這裡面的暴力都刻意以一種教人啼笑皆非的面貌呈現。但你卻讀到後面藏著的某種質疑的氣味。包含勞勃．狄尼洛／Robert DeNiro飾演的老大在內，他的妻子、女兒和兒子都一樣，都習慣於陰暗與暴力的形式解決任何事，力量與手段就是一切，實在讓你不得不多想這是盧．貝松對美國價值（生活方式、對力量的絕對迷信）的某種反思與評斷。

　　尤其好玩的是這一家人恰恰就住在美國人在法國諾曼第──也就是當年美國登陸解放法國的地方。這地方選得再巧妙不過，編導實在是處處都若有所指地對入侵式的美國精神，以及其暴力生活提出潛藏式的指責。你以為這是《黑幫追殺令／Malavita》相當有料的部分。即使最後這一家人還是逃出生天而奉命清理他們的幫派人全部都死了，一個不剩，但你依然讀到盧．貝松對美國人種的奇妙諷刺。

　　另外，報紙飄洋過海的那一段，還蠻有趣的。那個流程，以及某些神奇的機遇，真是好玩。再怎麼嚴密的證人保護計畫還是有極限。到頭來還是得因為生活小細節而行蹤揭露。這個輕快地往前推進的部分，怎麼說都是很愉快的。

　　除了人物的暴力性以後，編導還對他們粗暴作法底下的某種軟弱與無法規避傷害本質也予以展開。女兒把心交給數學老師，但後者卻只是當成一場美好的經驗（也就是說不會有後續），於是她穿著白色洋裝意圖自殺。兒子則是被學校指出無數的惡行（賄賂、教唆、賭博等等的），而慌亂地想要逃離。告解以後的老媽（蜜雪兒．菲佛／Michelle Pfeiffer飾演）則被神父唾棄、驅趕，一點救贖的可能也沒有。還有殺手們追抵時，大難當前，她一臉與死亡狹路相逢的猛烈恐懼。被鄰居搞瘋了、老是幻想要把他們烤了的老大忙著寫自傳與家族史，甚至在小鎮的電影會裡對著馬丁．史科西斯／Martin Scorsese《四海好傢伙／Good Fellas》（小趣味，這部片的主人翁也是Robert DeNiro擔綱主演）的紐約與黑幫風景大放厥詞──

　　這樣的人物害怕被遺忘都丟棄在別人的記憶以外。他有他的風光要去維護與緬懷。但也因此就更顯得矛盾。或者說，其實並不。當傷害的主導（動）權在手上的時候，人總會自私地將他者排除並陌異化──那些被殺害的人要嘛不是惡，要嘛就是不重要。於是，老大可以任意絕對他人之死，他的妻小也連帶習慣了直接但接下來就沒完沒了的暴虐行動。你無法對這些人物寄予更多的同情，但你想某些生活方式其實真的是糟糕透頂的，如果沒有意志去終結的話，它只會愈來愈壞。

 

　　──102/10/08，下午兩點五十分，在板橋大遠百威秀影城。

 

　　１２９，《私處》。

　　電影中夾帶著太宰治寫高中女生的小說《女生徒》，一路前往少女們的私密情事。相當意淫的一部電影。但並不讓人噁心。反而有種讓人覺得編導在嘔歌高校女孩的味道。

　　而色情以非常純淨的角度鑽進少女的愛情故事裡頭。影片裡其實沒有任何裸露鏡頭，有的只是大量對少女局部的拍攝，比如滲汗的頸子、裙角、襪子等等的。大抵來說還是很純淨地去進行對高中女孩的摸索與捕捉。

　　叫《私處》其實意有所指，說的是那些少女私密的地方（心中的秘密）。

　　片名原文為：《Schoolgirl Complex》應該也就是高校女孩異常繚亂的意思吧。

　　文本最高潮當然就是少女在《女生徒》廣播劇坦白自己的心意的橋段。被廣播社社長愛著的女孩又違背了少女的愛與信任跟著男人離開，卻在廣播頻道聽見社長的告白；社長則是因為自己的社員好友公開地在讀白裡說出自己的愛慕，於是社長的心也解禁了，她總算鬆脫對愛的束縛，非常堅定甚至是接近愉悅地道出內心深處的喜歡。

　　於是，沒人教過她們該如何渡過成為大人以前漫長的痛苦的少女們，也找到某種吐露心聲、直視自我的方法，面對另一片海闊天空。也算是一種美好的自行救贖吧。

　　然這畢竟是一部把青春當做最美好最乾淨之狀態予以表演的電影。你會喜歡的部分不多。一切都集中起來，朝最後的廣播劇進展。目標很明確，節奏也穩紮穩打。日本女生的高中生活被拍得閃閃發亮。但和前陣子剖析少年少女們迷路窮途一般生活樣貌的《聽說桐島退社了》、或者人間壞毀的《電幻青春物語》比較起來，《私處》顯得沒有那麼震撼。不過編導小沼雄一有自己徐徐說故事的滋味，小而全，這也就足夠了，倒也不必然每次都要驚濤駭浪就是了。

 

　　──102/10/15，中午十二點三十分，在西門町，福相試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