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日午後,我獨自一人逛去百貨商場,一來貪涼,一來為消磨閒極的時光。
「鳳!鳳!」
一陣呼喚我的聲音自遠而近。
回首,見是一身休閒打扮的騫,我不禁漾起一抹微笑。
「好巧喔!居然會在這裡碰到妳!」
咖啡廳中,我倆面對面的坐著。
「對啊!真巧!」
我笑,一手無意識的攪拌了下眼前的冰洛神。
「妳怎麼會在這兒啊?」
啜飲了一口冰咖啡後,他問。
「假日閒著無聊,待在家裡又熱,乾脆出來閒晃。你呢?」
我看向他,看向久違的熟悉。
「喔!我上臺北來玩,順便幫我女朋友買生日禮物,她生日快到了。妳在臺北工作嗎?」
「對啊,在當編輯。你呢?」
「我在竹科。妳還住桃園嗎?還是搬到臺北了?」
「我還住桃園,只是這禮拜沒回去。你呢?」
「我也是啊,還住在桃園。」
對面的他,即使年將三十,仍笑得像個大男孩,看著他親切的笑,我想到了從前。
我們,住在同一個縣、同一個市,同班一年,同校七年,可是,接觸的機會卻不多,甚至可以說,除了同班的那一年外,根本沒有見面的時候。
以前,高中的時候,我曾經很喜歡他。
嚴格說來,他不能算是我喜歡的「典型」,雖然個子略高,但膚色不白,個性更不冷酷(啊~~個性扭曲的我就是喜歡那種看起來冷冽又帶著點邪氣的傢伙~~)。
可是,也許就因為他的親切,所以我反而漸漸地喜歡上了他。
高中畢業後,我順利考上理想學校,而他則不幸墜馬。
大二那年,好幾次我都在校園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是我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再不就是同名同姓,因為我確信他當年考上的是一所私立的大學。
直到有一天,我清楚的聽見──喂!王鉞騫~~那不是你的最愛嗎?
我驀地轉頭,眼光四處逡巡搜索著,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難道,他也考進了這所學校?』
懷抱著疑惑,當晚,我撥了通電話給他。
乍聽到我的聲音,他顯得很驚訝。
「真沒想到妳會打電話給我,是鳳耶!是鳳妳耶!」
電話那端的他如是說著。
「喔,沒有啦,我只是想問你,你現在唸哪?」
向來不說客套話的我總是開門見山的直說重點。
「我?我在中大啊!跟妳同一間啊!」
「你?!你在中大?可是你不是考上中華嗎?」
這下換成了我感到驚訝萬分。
「我重考啦!所以我現在在中大。」
「那、那之前我在學校聽到有人在喊你的名字,就真的是你囉?」
「對啊!是我!而且我之前就有看見過妳好幾次,可是我每次叫妳妳都不理我~~」
啊、是這樣啊~~你叫我,我都沒聽到,可是,當別人喚你時,我卻都清楚的聽到了,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因為我曾經喜歡過你的關係嗎?
傍晚四點半,當日照轉弱,天地間逐漸染上柔和的橘紅時,我們一塊兒步出咖啡廳,分手道再見。
騫雖滿口說著日後來臺北還要再來找我玩的話,可我知道,日後再見的機會是渺茫而難得的,就像我們之間的緣份,既是那麼近,又是那樣遠。
臨別時,騫轉過頭來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其實,我的女朋友,她跟妳很像。」
微愣,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
可是,就算是這樣,那又怎樣呢?
當年,我因為愛上了一個人而聽不見你在我耳邊的呼喚,如今,別說你身邊早已有了一個她,就是我最愛的那個人他不在了,在我心上,他也早已留下了屬於他的不可磨滅的烙印。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緣份──無緣對面手難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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