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小李趁著夕陽尚未西下,匆匆地趕回家。
小李是個制作手工藝品的小攤販,每天除了刮風下雨的日子,他都會在一早就帶著商品進城兜售,直到申時末才收攤回家。
不過,說是收攤,其實也不過就是把些小東西收進自個兒的背籃中背回來罷了,偶爾生意好的時候,卯時出頭就能夠回家歇息。
今兒個他正巧在要收拾東西回來時將商品全賣光了,所以才能踏著如此輕鬆的腳步返家。
今天一整天天氣都很好,所以離開城時,太陽還亮晃晃的斜掛在半邊天呢。可奇怪的是,出得城來到這樹林子裡以後,天色卻突然暗了下來,不到闃黑的地步,卻是一片的昏黃,風也漸漸吹了起來。
「嘖!看這天色,該不會是要下雨了吧!」
小李一邊嘟嚷著,一邊又加快了速度。
就在他低頭趕路的當下,遠遠地,似乎聽見後方傳來了馬蹄與人的腳步聲,而且還是大隊行走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呢?』
懷著好奇心,小李轉身去探尋音源。
隱約中,他看見了一隊人馬,帶著肅殺之氣,緩緩地走出城來。
從裝扮看上去,應是官府的人,但,這究竟是哪位官老爺?又是在幹麻呢?
才這麼想著,一道白色的幡旗躍然入眼。
『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恭王府的人嗎?是了!聽聞恭王府的格格在前不久因為一場怪病而香消玉殞,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唉~~真是紅顏薄命啊。我雖沒親眼見過這位格格,但據說可是生得一副沉魚落雁之姿呢!』
躲在樹幹旁,小李悄悄地打量這列送葬的對伍。
最前方是持引魂幡者,接著是馬隊,馬隊後便是棺木,最後才是手捧靈位的人。
格格因為屬夭亡,所以長輩們不能跟著送她到墓地,加上她所患上的病症甚為離奇,因此城中處處都在謠傳「正因為死得離奇,所以祭儀也就更加顯得陰森恐怖」這樣的傳言。
之前他還當作這不過是閭巷人家作以消遣的小道消息,可現在一看,卻不由得毛骨聳然起來。
先不說怎麼會挑這傍晚時分下葬吧,整列隊伍、大批人馬在行進中除了腳步聲外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來,這還不夠詭譎嗎?
昏黃的天色,在腳邊卷起的秋風還有這隊沉默的送葬行列,光只是站在旁邊看就夠叫人寒毛直豎的了。
眼看隊伍慢慢走進,預料再往前行一定會變成與隊伍同行的場面,所以小李乾脆閃在一邊,等送葬的行列通過再說。
小李雙手合十,緊閉上眼,靜待隊伍的通過。
偌大的樹林中除了他與送葬隊伍外再沒其他人,天地間似乎全都靜了下來,方才在耳邊聒噪的歸鳥,而今也不知跑哪兒去了,死寂,占據了整個樹林。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小李在心中唸著佛號,希望隊伍趕緊通過。
腳步聲逐漸由遠至近,他雖站得遠,可心中還是害怕,但到底是在害怕什麼呢?得了怪病暴斃的格格?陰森恐怖的葬禮儀式?還是這隊異常安靜的送葬行列?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格格的墓地到底在哪兒呢?最近沒聽說有陵墓在興建的消息,況且格格只停靈了一個月就下葬,就是要興建陵寢恐怕也是來不及的吧!那是要埋骨於城外的哪間寺院嗎?』
小李在心中不斷揣想著。
端詳時間,送葬的隊伍該是走遠了,耳邊也沒聽見腳步聲了。
於是他將緊閉的雙眼睜開,準備動身返家。
沒想到就在他睜開雙眼的剎那,卻看見──送葬的隊伍不僅沒走遠,還停在他的正前方,本是抱著靈位的老嫗卻以直逼他鼻尖的距離,捧著仍燃著香牌位湊到他眼前以沒有任何起伏的音調,幽幽的對他說:
「對不起,可以請你來捧靈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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