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去日本?要去多久啊?」與我煞是震驚的口氣相比,
井皤是一派的悠閒。「還不確定,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就這麼留在日本。
一來是因為那兒比較有發展的空間,二來我也比較喜歡日本的生活環境。」
「可是你的日語能力行嗎?你能適應當地的文化和習慣嗎?還有,
我們之間該怎麼辦?要繼續談遠距離戀愛嗎?還是要分手?」我顯得有些慌亂,
而井皤則優雅地勾出一抹微笑。「我有一半的日本血統,
而且在國中以前我都是在日本生活,所以,不論是語文能力還是文化習慣,
我都可以馬上適應的很好,妳放心吧!」(對喔,這傢伙的母親是日本人,而且,
又在日本唸了六年的小學和三年的幼稚園,當然不會有什麼適應上的問題,
我怎麼給忘了!)「至於我們之間嘛…,我不想談遠距離戀愛也不想分手,
所以我想,我們結婚吧!妳跟我一塊兒到日本去!」「……」
雲淡風輕的一句「我們結婚吧!」像陣響雷打在我的頭頂,
錯愕讓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像是配合著我的情緒起伏般,窗外,
斗大的雨滴也紛然而下,「怎麼樣?一起去吧!反正妳挺喜歡日本的,
而且嫁給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放心吧,我會…」「等一下!」
不等井皤說完我就急急的打斷「等一下!我雖然很愛你也很喜歡日本,
可是關於結婚的事,我還沒想得那麼多,所以…」「妳的意思是妳不想嫁給我?」
糟糕,井皤的眉頭擰了起來,那表示他要發飆了。
偶爾會從井皤的工作伙伴那兒聽過井皤發起脾氣來的兇狠,
據說很像個美麗的撒旦。相戀四年,我們之間很少發生爭執,
因為個性溫涼的我沒什麼「非得要這樣不可」的堅持,
所以只要當兩人的意見相左時,我幾乎都會順著井皤,但唯有這次的事例外。
「不是的,只是我還年輕才廿六歲,現在就結婚似乎早了點。
而且我也還在唸博士班,在博士學位還沒拿到前我暫時還不想離開。」
我趕緊解釋,希望能消消井皤的怒火,可惜,似乎不見成效,
因為井皤的臉越來越臭了。「博士學位比我更重要是嗎?」
沉默了一會兒後井皤再度開口「井皤,你何必這麼說,這是兩件不同的事,
根本不能拿來作比較啊!」井皤不再說話,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死寂。
我知道井皤已經三十二歲了,是到了該成家的年紀,
可是我實在放不下未完的學業,而我的心老實說,也還想再自由一陣子。
「妳到底要不要跟我去日本?」看著井皤愈漸猙獰的臉,我開始有些害怕。
「井皤,我很愛你,是真的!我也很想跟你一起過一輩子。可是,
我不想放棄自己的夢想。我明明有能力也有機會完成我的夢,我不想中途放手,
我不想抱憾終生!所以很抱歉,我暫時不能跟你去日本。」「難道我不愛妳?
就是因為愛妳所以才不想跟妳分開!我向來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裡,只有妳!
只有妳成了那個例外!只有妳能要得我的承諾!為什麼妳不懂?
為什麼妳不懂我到底有多愛妳?」井皤像是失去了理智,完全不見往常的優雅。
是因為愛情會令人瘋狂嗎?「如果你願意等我,那……」「妳要我等妳幾年?
五年?還是十年?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跟妳耗!」聽井皤這麼一說,
我的火氣也跟著上升。他跟本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孩,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手,
一點都沒有顧慮到旁人的感受。平時我可以由得他這麼鬧,
但唯有這件事我絕不讓步,脾氣一來,說出口的話也變得毫無遮攔:
「我沒有非要你等我不可,如果你覺得我會耽誤你,你大可以放手!
我才不會像從前圍繞在你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一樣對你死纏爛打!」
話才說完我就後悔了,因為井皤的表情看來像受到了重創般難看,這也難怪,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對他大吼,是我第一次對他說出重話。唉~~怎麼會這樣呢?
明明兩個人還好好地在喝著咖啡,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吵得這麼面紅耳赤的?
心煩,不想再繼續這爭吵,也不想再與盛怒的井皤相對,於是我站了起來,
冷冷的丟了一句:「我先回去了。」就往門的方向走去。
就在即將觸碰到門把的那一剎那,井皤突然把我拉了回來,
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當下,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力氣好大,
讓我完全無法掙脫,也無法叫喊。手腳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耳畔迴繞著井皤忿忿的自語:「我絕對不會讓妳離開我的!絕對不會!
除了我身邊,妳哪兒都不准去!」
模糊的視線裡只有井皤既美麗又猙獰的臉和他頸項上那說不出哪裡奇怪的十字架。
啊!就在我的眼睛即將闔上的瞬間,我終於發現了那十字架的不尋常處。原來,
原來掛在井皤脖子上的那十字架,竟是個上下顛倒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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