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快要離開舊金山了。
其實心情很難過,因為我很喜歡這裡。到離開的時候才知道你多麼喜歡這個城市,空氣這麼好,交通運輸方便,天氣美麗,人少少的,市中心逛街又開心。好不容易在學校從菜鳥混到老鳥,每一個琴房都進去過,每一個秘密通道,每一個認識或不認識但是都眼熟的各國同學;脾氣溫和的老師和嚴格的老師,在哪一琴房大哭或大笑,甚至連黑人警衛伯伯都很熟,也知道在販賣機補貨的時候跟那位叔叔買飲料他會免費給你一罐。更知道在早上九點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學校大廳休息室吃著早餐,感覺著外頭灑進來的陽光,是多麼的美麗。
因為音樂直指人心,所以,在這間學校裡,每個人都沒有辦法遮掩自己,無論醜陋或美麗。
曾經與大鍵琴老師深談過十分鐘,就在我音樂會結束後幾天;我把我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捨不得這樣的環境,也怕自己把所學給忘光。他也誠實的告訴我他自己也有如此的困擾,因為如果他不開音樂會,他也是不會練琴的,所以音樂家們只能鞭策自己,規定自己規則,定期的練琴與開演奏會,再加上教琴與閱讀,更不要忘了享受陽光。他要我把握現在,不要一直往後看,可是畢業之後,你怎麼能叫我不要想念這裡?
最近因為音樂會的壓力,這輩子從來沒練過那麼多琴,每天回家雙手都是熱的,早上到學校不用刻意暖手,曲子立即回到你的手上。有時候練琴練一練,會看著自己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想到自己從小到大在音樂裡來來去去徘徊那麼久,第一次感到滿足感。現在我再也不會覺得不想練琴,因為真的已經實實在在地成為我的一部分。
我到現在,才真正開始覺得,不用去在乎一些事情,很多事情真的就一笑至之。不管是彈琴狀況不好,與人合作,這裡找工作的壓力,華人圈的奇怪人際關係,我到現在才不會去太在乎;之前我很在乎,我在台灣也很在乎,不過到現在我感覺到,即使真的不順遂,那也是人生當中的一個過程。彈的不好,那又怎樣?老闆惡毒,那又怎樣?到了死之前,我會在乎嗎?將來那麼那麼大,誰說我沒辦法把鋼琴變成我的一部分,或是我沒辦法掌握巴洛克精神?
我不想因為物質而剝奪我的精神生活,我不奢求華麗的享受,我現在只希望我能有規律健康的生活來維持我的音樂。一天早上,我捧著咖啡在學校音樂廳聽著同學排練巴赫的中提琴與鋼琴(應該是大鍵琴,不過因為他沒找我練,不然我可以用大鍵琴跟他合奏)的奏鳴曲。那時候我真的想,我的生活真的是這樣就夠了。
我現在應該要抬起頭看我的新環境。
雖然有一個考試還沒結束,但我知道我會彈的很順利。我已經開始在找新的曲子想要練習,未來兒童音樂教育也等著我好好開始,我也想學開車,我也想繼續跟著老師學鋼琴與大鍵琴,我只希望自己這份熱情不要再消失,至少,
我是我呀!我可是Shu-hua Chen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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