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飛機緩緩上升,航向青天白雲之間,朵朵雪白從眼前飄過,無邊無際的天空遼闊而浩瀚,宛如要飛向天的盡頭。
幾個第一次搭飛機的小孩興奮的看著窗外,美麗的景致讓他們看得哇叫連連。
當然,也有人倒頭呼呼大睡,根本沒空暇欣賞機外的美景,前一晚玩得太瘋……呃,不對,是忙著玩躲躲貓的某人順利地擺脫一大票“家人”,此時正噙著意滿志得的甜笑進入夢裏。
從臺灣到日本的航程其實不算長,還不夠讓一個人真正沉睡,嬉鬧的孩子笑聲從不間斷,高空飛行的引擎聲響隆隆,一切似乎平凡如常,但是——
在靠近日本的高空之上,某人的耳朵忽然動了一下,一向笑不離眼的黑眸倏地瞇起,迸射出與年紀不符的銳利。
下一瞬間,機身恍若大地震般劇烈搖晃起來,機翼出現不尋常擺動,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朝機首筆直撞上,不可思議的竟是一只只的蝗蟲貼上窗戶,叫人看不清是白天或黑夜。
引擎聲停了,飛機失控地往下掉,失衡的氣壓讓機艙地板產生細微裂痕,剝剝地逐漸增加縫隙寬度,長而不規則狀的裂縫由下往上開出一道見光的長痕。
就算不知道原因,大家也知道飛機要在空中解體了,距離日本不到半小時的航程,它一分為二的勉強靠主結構支撐著,隨時有可能散成無數塊小碎片。
人們驚慌地哭喊著,無處可逃的惶恐無措,凄厲的嘶吼聲貫穿雲際,機身開始分裂……
一架民華航空編號OJ538,由臺灣起飛,目的地日本的波音七四七客機,在飛經太平洋上空,因機件故障而產生解體現象,機身由經濟艙第三排座位以閃電龜裂出一道食指寬的裂縫。
機上包含機組人員及乘客共兩百零七名連逃生都來不及,隨著失速的飛機筆直地衝向浪濤洶涌的大海。
有附近漁民目擊,飛機在即將墜海之際,一道溫暖的白光從機身滲出,形成薄膜般的保護殼,讓已裂成兩半的飛機如同一顆平飛的橄欖球,在接觸海面時彈跳數不成滑行姿態,飄浮在藍色海上。
日本在第一時間緊急出動救援小組,不到半個小時就抵達現場,以為將面對支離破碎的機體以及罹難者屍體,離奇的是,在撬開飛機艙門時,竟意外發現所有乘客呼吸平順,陷入深眠狀態,表情相當平靜。
經送醫十二小時後自然清醒,身上無任何傷痕,茫然不知曾發生過什么事,呈現短暫失憶。
有人說是上帝顯靈,有人高呼阿拉真主,有人低頭默念觀音佛號,眾說紛紜的神奇事跡形成一波宗教膜拜。
也有人信誓旦旦地指稱是外星人所為,但真相為何卻無人得知。
偌大的電視墻正播放空難的相關新聞,史上最詭異的空難事件持續發燒,即使已經過三個月之久,依然是眾人口中最熱門的話題,各種光怪陸離的傳言紛紛出籠,讓整件事蒙上一層神秘面紗。
但是這一波波的新聞熱潮中,竟沒人去追查大難不死的乘客名單中為何少了一人,一股來自地下強大的力量將此一訊息完全封堵住,不漏一絲風聲。
“真的找不到人嗎?”龍門五行中的火使者南宮焰略顯憔悴,眼眶下方有相當嚴重的陰影,可見他疲於奔命,很久沒睡足覺了。
“海的遼闊就算以龍門的勢力封鎖,並有上千艘大型船只進行大規模搜尋,到目前仍無好消息回報。”土使者西門傃色將手中的短刃擲向瓶中玫瑰,飛舞而起的零散花瓣如血花般散落一地。
龍門少門主龍涵玉離奇失蹤非等閒小事,它攸關五十萬“龍門”弟子的未來以及日後的走向,絕對不可輕忽以對。
四人八只帶著憂心的眼看向一旁氣定神閒的水使者司徒五月,期望他預知的能力多少得以提供些幫助,別叫他們再一籌莫展,坐困愁城。
三個月了,不是三天或是三星期,以龍門廣大的人脈和財勢,不可能至今仍音訊全無,起碼會留下蛛絲馬跡好供追蹤。
但是,一無所有,龍涵玉就像自人間蒸發一樣。
“你們不用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凡是和小玉扯上關係,我的預知能力就變得奇差無比。”根本派不上用場。
五行之首的夏侯淳嘆了口氣,“不過至少我們可以確定一點,身為龍女的小丫頭不會葬身海中。”海的女兒受到大海的保護,不輕易喪生。
“金,現在要怎么做,是繼續尋人行動,還是先告一段落,等她哪天自動跳到我們面前?”木使者皇甫冰影的臉色相當難看,近日來的緊繃情緒讓她多年胃疾又犯了。
有點想笑但笑不出來的夏侯淳輕撫著胸前的金算盤,“我們此刻該煩惱的是如何向門主稟明一切。”
“門主……”
提到門主,所有人的氣力全散了,雙肩往下垮不見平時的氣勢,精神委靡得有如泄氣的皮球,輕輕一踩扁如木板。
身為守護少門主的五行使者,他們的失職不在於能力不足,而是過於掉以輕心,不把小公主的刁鑽和率性當一回事,自以為遊刃有餘,就算不能完全掌控,起碼能防止她出大亂子。
小姦小惡小詐包他們還能忍受,反正只要不玩到他們頭上,一點小小磨難是識人不清的代價,不認都不成。
可是誰也沒料到因一時疏忽,竟將鑲鑽的玉人兒給搞丟,還讓她搭上險險飛向地獄的死亡班機,以他們多年所受的嚴苛訓練而言,可說是一大恥辱,顏面無光。
“要跟我稟明什么呀?”
嚇,這恐怖的女人是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先打個招呼,熊熊冒出來是想幫他們練膽子嗎?
除了早就預見這一幕的司徒五月面色平常外,金、木、火、土四使者全像野火燒到面前似的,驚得有幾分傻住,呆若木雞的失去語言能力。
“門主。”冷靜的司徒五月代替大家跟龍青妮請安。“你旅途辛苦了,請上座。”走了三個月才出現,的確萬分辛苦。
“小月,你這頭白頭發還是一樣漂亮,你是怎么保養的,教教我。”嘖!銀得發亮,像新蠶吐的絲。
他但笑不語,技巧性的回身一避,不讓那只帶有邪念的魔手碰觸到一根白絲。
“門主,你該關心的是少門主的下落,不是來欣賞水如瀑的頭發吧!”唉,能不能正經點,要是外人瞧見龍門門主是這副德行,這……真是難堪呀!
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痕跡的龍青妮斜眸一睇,纖指如蔥往夏侯淳的算盤彈撥了一下。“你的話讓人好不傷心,說得我好像都不理會我女兒的死活一樣。”
“屬下不敢。”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我可沒說。
西門傃色急急一問:“門主,你是否有少門主的消息了?”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她總不會是來找他們泡茶閒嗑牙的。
龍青妮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小傃色,沒錯,我的確沒那么閒來找你們泡茶。”
她面上一赧,能透視人心的自己反倒被人聽去心聲,不是她功力太弱,而是龍家人太深不可測了。
“那你來幹什么?”沒什么耐心的南宮焰衝口問。
“來叫你們一起去度假。”
“度假”眾人面面相覷。門主秀逗了嗎?她女兒失蹤耶,她還有心情玩?
“鷹身盤龍體,陰陽錯乾坤迷,雷光電閃得天下。”
“嗄?”門主幹么突然吟詩作對起來?
一手勾住一個女孩直往外走的龍青妮揚起銀鈴般的笑聲,“走吧、走吧,先去度個假,因為之後你們就沒什么好日子過了!”
第一章
一彎銀白色月牙高挂天際,靛藍色海面上閃耀瑩瑩波光,浪潮一波波涌上岸,這夜平靜、迷人。
一只螯大的招潮蟹橫行著越過沙灘,忽地,它察覺到前方似有一障礙物,側著身子轉個方向又繼續往前走,在潔白的細沙上留下一串足跡……
遠方一人一馬的身影接近,昂藏黑馬不是凡物,它背脊生翼,老鷹般的頭、帶爪的獅子前腳,可以比任何一種鳥類飛得更高更遠,奔跑的速度比閃電還快,要馴服這種鷹馬非常不容易,不過一旦它願意跟隨,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鷹馬上是一個身穿披風、黑發略顯淩亂的男子,月光映照著他半邊臉,俊美得有如墜落凡間的天使,薄抿的唇驀地綻出一抹無奈的笑,翻身下馬——
“怕了你了,我說過別再跟著我,快走吧!”
他抓起跟在鷹馬後頭一只雪絨絨的小狗,狗兒圓滾滾的大眼無辜地看著他,嗚嗚地低叫著。
拍拍狗兒屁股將它推遠的風炎魂搖搖頭,用不可一世的口吻命令道:“你不行跟著我!”
小狗嗚了一聲,好似在問為什么,又走回來,靠在他蹲下的膝蓋邊挨挨蹭蹭的。
苦笑一聲的他心軟的伸出手,任狗兒軟嫩的舌頭在自己的大掌上舔嗅著。
這只小白狗是他方才在路經樹林時發現的,小狗大概五個月大,半大不小的身軀困在樹洞裏哀鳴不停,大概是島上小孩的惡作劇,見義勇為的後果就是為自己招來一個黏皮糖。
狗兒蹭完他,開心的在他周遭跑來跳去,汪汪叫個不停,最後還跳到他的身上,舔著他的臉。
他自嘲的想,這一幕要是說給其它人聽,恐怕沒人會信。
他,風炎魂,迷迭島上唯一主宰鷹族之王,人人望之生畏的獨裁者,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的笑,唯恐觸怒他惹來殺身之禍。
全島大概只有這只狗——也只在這個沙灘上他才允許——敢這么肆無忌憚的對他叫了。
這片沙灘是所有島民的禁地,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進入。
“下去。”他轉過頭。方才在樹林裏把小狗從樹洞中救出來時,他一向不離身的鷹形面具掉了。他無意去找回來,反正那樣的面具他要幾個有幾個,那是他不得不做的偽裝,目的是建立權威,讓人怕他。
每每在這片私人領域裏,他才能稍微卸下假面,讓內在溫柔人性的那面出來透口氣。
小狗不甘不願的跳下他的腿,又繞著他轉幾圈後,忽地,像發現什么似的,邊跑邊叫的往他斜後方去。
那是……謫落凡間的仙子吧!
月光薄紗輕掃,她出塵的臉蛋散發一種動人的光芒,纖弱的身子半浸在海水中,波浪涌來輕輕的在她雪白肌膚上碎成浪花泡沫,一頭栗色發絲隨著水流韻律漂動,她看來就像個從龍宮出走的人魚公主。
小狗來到女孩身邊,似乎像是怕打擾了佳人好眠地不再亂叫,它用溼溼的鼻頭嗅了嗅她。
靠過來的風炎魂更加驚傃,皙柔的臉頰完美無瑕,長卷的睫毛上沾了一些細沙,紅漾粉唇上也有,他忍不住伸出手,以拇指為她輕輕拭去,手指一觸碰,那柔軟的觸感竟讓他生起眷戀憐惜的感覺。
手指同時也感受到她呼出的淺淺氣息,像一陣調皮的熏風,不經意地搔動他的心。
“汪!”
小狗搖著尾巴,看看他又看看她。
“唔……”雪般的女孩眉頭蹙了蹙。
“噓!”他對小狗比出個噤聲的手勢,但狗兒反倒叫得更起勁。
他看到她的眼臉微微顫動,正心想她是不是要醒了,驀地撞進一雙湖綠色的眸子裏,他的心猛地撞擊一下。
為什么他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上輩子他就曾見過她……她的眼睛很漂亮,一張開倣佛就把整個世界點亮,半夢半醒的迷茫眼神惹人心憐,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輕輕吻上兩顆碧綠的寶石。
而他也真的這么做了。
一陣波浪涌來,海水濺到他們臉上,他嘗到苦澀的鹹味,女孩似是因為冰冷的海水而身子哆嗦了下,他將她擁入懷中抱起。
小狗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他想將女孩放在幹爽的沙地上,但她的手死揪著他的衣服不放,他只好抱著她坐下,小狗見狀也趴蹲在他身旁。
“你……”她遲疑困惑的開口,“你是誰……”
訝異她開口說的語言,不答反問的風炎魂也以中文問:“你從哪裏來?”
她皺了皺眉,白霧一片的腦中飛掠過幾個片段,“我不知道……臺灣……日本……”
“臺灣,你來自臺灣?”
她咬了咬下唇,重復著他的話,“我……我來自臺灣?”尾音上揚,是疑問句而非肯定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她扇扇羽睫一臉困擾的樣子,好像他問她相對論對物理學的影響。
她內心也感到十分衝擊,她怎么會什么都想不起來呢,好像還忘掉什么重要的事,她感覺有一群人在白色濃重的霧裏朝她不斷揮手,但她誰的臉都看不清楚。
這個小東西發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目光冷靜的審視懷中的女孩,幼時遭遇的變故讓他的性格變得多疑,他猜測著她的來歷,評估著她可能帶來的威脅性。
她伸出手,觸摸他俊美無儔的白玉臉龐,他臉色倏地一沉——
“別碰我!”
怯怯的面容上浮現受傷的神色,“你討厭我嗎?”
他淡淡的別過臉去,“不是。”他只是不喜歡被看到真面目。他的半邊臉上疤痕錯綜,猙獰可怕,他厭惡看到人們眼中的恐懼嫌惡。
女孩聞言放心的一笑,突地直起身子頭朝他湊近,他猝不及防的讓她“偷襲”成功,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我也不討厭你……唔,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
震驚尚不足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她的唇雖冰涼,可印上他的肌膚卻引起一陣火熱,直熨燙到他心底深處。
他應該馬上把這女孩丟下轉身離開,內心警鐘大起,他有一種不安的預感,好像她是一股正在成形的低氣壓,隨時有可能發展成強烈颶風,為他的人生帶來破壞性的作用。
皺起眉頭,他在想什么,強烈颶風、破壞他的人生他冷哼了聲,駁斥內心這莫名其妙、毫無根據的念頭,他可是迷迭島之主,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憑這小東西能撼動他一分一毫,別傻了!
手終究是牢牢的圈住女孩,她的肌膚不知是否泡在海水中太久,始終暖和不起來,他的大掌撫挲著她,想為她帶來一點熱度。
動了動,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她滿足的喟口氣,毫無防備地閉上眼睛,“我好累……”
“喂,你……”
萬分無奈的風炎魂看著她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她的手腳像八爪章魚一樣將他纏得死緊,他嘆了口氣,他怎么會惹上這樣的麻煩呢?
身邊的小狗見他起身,也跟在他腳邊磨磨蹭蹭的,不時的低嗚幾聲,可憐兮兮的腔調讓人不忍心把它一腳踢遠。
唉,這團白色的生物又是另一個麻煩。
或許……把她帶回去,小狗畢竟是動物,自有其求生本能,他不必理會也沒關係,然而懷中的她羸弱纖柔,好似易碎的水晶,直想放在手心好好呵寵著。
正準備撮哨喚來鷹馬,幾句交談的人聲傳入他耳裏——
“老頭子,你確定秘之花在這裏嗎?”
“沒錯沒錯,我今天早上明明就在這片林子裏看到的呀!”
“哎,我說你這個老不死的還真不怕死,這裏可是鷹王的禁地哪,你居然敢跑進來!”
“老太婆你 唆什么,怕死就回去,沒人叫你跟來。”
“啐,什么我怕死,我是怕你觸怒了鷹王不得好死,跟著來替你收屍的。”
唉,不過為了返老還童的實驗,命一條也只有拚了。
聽聞人聲,小狗興奮的汪叫起來。“汪!汪汪汪——”
“咦,怎么有狗仔的叫聲?”童家夫婦停下找花的動作,面面相覷。
該死!風炎魂瞪了小狗一眼,小狗接收到他駭人的眼神,不由得身子瑟縮的發出嗚嗚的叫聲。
叫那么可憐幹么,他不過稍微嚴厲的看了它一眼,這只狗未免太膽小了吧!
“喂喂,老頭子,這只狗叫得這么慘,會不會是發生什么事了啊?”
“嗯,有可能,我們過去看看。”
窸窸窣窣撥開低矮樹叢的聲音響起,想起自己未戴面具的風炎魂低咒了聲,抱著女孩轉身想離開。
奇怪,剛剛還在身後不遠處的鷹馬呢?天際傳來一聲鷹嘯,他舉目一望,那匹貪玩的馬兒不知何時飛上雲端,追逐獵殺一只趁夜覓食的夜 。
“汪汪汪!嗚汪——”
小狗又朝他叫起來,這回邊叫還邊咬著他的褲腳,他一個沒注意踉蹌了步伐,手臂一松,女孩從他的懷中跌落,軟倒在柔軟的沙灘上。
狗兒咬上癮了,見風炎魂不斷趕它,它幹脆換個目標,咬起女孩的衣角。
來不及了,兩道人影已出現在樹林邊緣。
風炎魂低咒了聲,下意識地閃躲到離他最近的一棵樹後,他不想讓島上居民看到他的真實面目,更不想因此而殺人。
那只笨狗最好放聰明點,別再泄露他的行蹤,否則逼他現身的後果就是沒一人包括那條狗命能活。
“咦,老頭子,你看你看!”
“哎呀,怎么會有個人躺在這裏呢,不成不成,要睡覺也不能挑在這裏睡呀,被鷹王那個暴君看到可就糟了。”
暴君……苦笑一聲的風炎魂心裏暗自忖度,他要真是殘暴不仁,早就命人將他們抓起來剁碎喂魚了。
“老頭子,我突然有個感覺,這是大海賜給我們兩個的女兒。”童婆子盯視著面前如天使下凡般的美麗女孩,有感而發的道,一雙老眼中隱含淚光。
童老叟完全接收到老婆的心意,他也聲音哽咽的說:“你說得沒錯,難怪今天找了一晚上也找不到那朵秘之花,原來老天爺可憐我們,直接送給我們一個女兒,讓我們不用再拚死拚活的做那些沒完沒了的實驗,讓你返老還童,好再能孕育我們愛的結晶。”
“呿,都幾歲人了誰還跟你愛的結晶……”忽然聽聞空中傳來鷹馬的嘯叫聲,童婆子臉色大變的拉拉老伴的衣袖,“快走吧,鷹馬來了,要是撞見鷹王咱們可就糟了個大糕!”
“對對……呃,老太婆,那這只狗……”
冷眼旁觀的風炎魂看著童老叟背起女孩,童婆子跟在身後叨叨念念的要丈夫小心一點,不要碰撞了玉做的美人兒。
小狗原本跟上前跑了幾步,忽然又掉頭回來跑向他,朝他隱身的方向叫了幾聲。
他往後退了一步,就見童婆子跑回來一把撈起狗兒,疑惑的朝他藏身之處看了一眼,最後在童老叟的催促之下快步離開。
天上盤旋的鷹馬倏地俯衝而下,幾個闊步來到主人身前。
風炎魂確定看不到童家夫婦的身影後才現身而出,表情若有所思。
鷹馬展翅高飛,很快的,風炎魂就越過大半個迷迭島,回到位於島中心的鷹王殿。
手勾著鷹馬的頸項順勢一滑,他姿勢帥氣利落的站定在寢宮的寬闊陽臺上。
鷹馬在空中呼嘯幾聲,盤旋兩圈後隨即離去。
抬頭看著鷹馬消失在黑幕的身影,夜風襲來,是島國特有的熏風,他並不急著入內,腦中仍是方才那女孩的身影,他遙望海的方向,內心沉吟。
她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那片他私人所有的沙灘,他該不該去找她?
找她……
似乎被自己的這個念頭震懾住了,他瞇起眼冷嗤一聲,極力否認心底那股想見她的欲望,他刻意忽略內心的悸動,冷酷的分析身為一島之主,有來歷不明的人來到島上,他當然應該關心。
結論就是這樣,他別再庸人自擾。
才剛步入寢宮,兩道清脆悅耳的嗓音即在門外響起。
“鷹王,夢姬小姐等候王的召寢。”
“嗯。”低應了聲,他自櫃子取出鷹形面具戴上,聲音毫無溫度的開口,“要她退下,今晚我不需要女人。”
“是。”又是齊聲的軟語相應,可才沒過多久,兩名侍女的聲音又起,這回稍顯得有些無奈。“鷹王,大公求見。”
大公,風不群這老家夥這么晚來見他,他想幹么?
“太晚了,請他明日再來吧。”
“呃,可是……”
“鷹王,我就是故意挑這個時間來的。”
寢宮大門忽地大敞,旁若無人的風不群笑呵呵的走進來,身後跟了道窈窕身影。
“王上,要睡了嗎?”
“差不多了,叔父這么晚還來鷹王殿,有什么重要的事嗎?”風炎魂客氣中不帶一絲感情,勉強壓下因他不請自來而起的不悅。
他這個親叔父比狐狸還狡猾,會主動來找他,鐵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那正好,你還記得你的小堂妹色綺吧,今晚她剛過完十六歲生日,正好能讓她來伺候王上。”
他身後的色綺一聽到“伺候”二字忍不住顫抖了下,即使她早知道自己的命運。
鷹族人一向堅持血統純正,絕不與外人婚配、誕下子嗣,與古埃及王朝習俗相同,以兄弟姐妹通婚維持正統,好確保後代子孫仍流有鷹族人血液。
而她是繼鷹王的胞妹雲棲公主之後,最有資格生下鷹王血脈的女子了,老實說,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畏懼著高高在上的鷹王,聽聞他殘暴的事跡越多,越對自己的命運感到害怕。
“色綺?”風炎魂冷哼了哼,眄了一眼跪在地上、頭低垂著的女孩。“抬起頭來,讓本王好好的看看你。”
快哭出來的色綺戰戰兢兢地仰首,面前的鷹王昂藏的身形如座高塔般令人心生恐懼,她不敢多看的又趕緊低下頭,眼淚止不住地串串滴下。
根本還是個小孩子!風炎魂抿了抿唇,他當然知道自己對於鷹族人的責任義務,但很抱歉,他對於摧殘幼苗沒什么興趣。
“王上,那么老臣就不打擾你的休息了。”風不群算計的笑了笑,這個女兒他養了一十六年,照顧得無微不至,青澀的模樣渾身透著處子香,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克制住不對她下手,若她能成功因鷹王受孕,對他的計畫可是大有幫助。
在鷹島上,女人是沒有地位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能恣意地淩辱走過面前的女子,即使是具有血緣關係的女兒也無所謂,沒人會對此一現象多加苛責。
“慢著,叔父,不是侄兒我要挑毛病,但你確定色綺堂妹準備好了嗎?我可不想玩到一半的時候掃興。”
“當然當然。”眼一橫,風不群示意女兒過去取悅鷹王。
然而早已嚇呆的色綺只是僵跪在地上動也不動。
風炎魂冷淡的一笑,吩咐侍女道:“去喚夢姬來。”
兩名侍女千草、百蕊很快的領來千嬌百媚的夢姬,一襲爆乳的薄紗睡衣讓她的好身材若隱若現,只要是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她薄紗底下什么也沒穿。
夢姬嬌滴滴的喚了聲,“王……”,眼神魅惑的一瞟。
什么也沒說的風炎魂粗魯地一把將她抓過來,毫不憐香惜玉地扯開她的睡衣,什么前戲也沒做的就進入了她。
馳騁中的他看到叔父難堪的臉色,他冷誚的一笑。
這是野獸的交合,毫無節制又充滿狂暴的發泄,高大的身影以強大力量掠奪底下嬌弱身軀,一次又一次地撕裂飽滿渾圓的獵物。
風不群和色綺看傻了眼,盡管本來就知道鷹王的殘酷冷傲,但他們萬萬沒想過會親眼看到一場活春宮。
夢姬不住嬌喘呻吟,她哭喊著扭動嬌軀,香汗淋漓布滿全身,尋求最後的解脫。
但是,她不是那個英勇衝鋒的領導者,只能痛苦又歡愉的任其擺布,由喉嚨深處發出扭曲的啜泣聲,任憑體內的烈火燃燒。
“王……我的王……我快受不了,請你……讓夢姬得到滿足……喔!不要了,我快要……爆炸了……”
“你就這么點能耐,想伺候我可不是簡單的事。”他的話中充滿殘酷的諷意,這話是說給夢姬也是說給另兩人聽。
“不,我可以……我無所不能的主人,請盡情的蹂躪,夢姬甘為你身下的奴隸……不……王,別離開我!”
無意久戰的風炎魂不顧寵妾的哀求,殘酷的退出起身,將他的精華盡灑在一旁所費不貲的波斯長毛地毯上。
“王,為什么不讓我孕育你的子嗣?我想將你的一切留在體內。”她渴望生下他的孩子。
夢姬虛軟地半撐起身子,由後抱住她的男人,媚態橫生地以豐腴雙峰磨蹭他的背,企圖以女性的魅力留住他的眷顧。
“你不配。”
他毫不眷戀地離開她的懷抱,女人對他來說從來就是最不值一哂的生物,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整理好稍嫌淩亂的衣裳,他的目光瞟向風不群父女。“色綺,準備好來伺候我了嗎?”
色綺聞言臉色瞬間慘白,她慌張失措的看著父親,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不!我不要……父親,別將女兒給這個人……”
看到風炎魂往自己跨過來一步,她竟驚嚇過度的昏過去。
“綺兒,你……”風不群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風炎魂搖搖頭,邪佞的一笑,“看來,我是沒那個福分讓堂妹伺候了。”
“你!”
“叔父,你知道我對女人向來不懂憐香惜玉,你要讓堂妹跟著我,可要考慮清楚,再說我可不喜歡女人在床上像死魚一樣的表現。”他瞄了一眼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人。
“哼,你不要太過分!”
面上挂不住的風不群從鼻孔哼了哼氣轉身就走,壓根不顧女兒死活。
風炎魂方才的舉動可是對他大大的挑釁,代表他不會受他的擺弄,即使是他這叔父送上門來的“禮物”,他也有權力不買他的帳。
氣死他了,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哼,總有一天他會要他好看,讓他跪著求他!
見到風不群氣呼呼離開的身影消失,風炎魂抬手讓人將色綺抬了出去,要夢姬也退下後,他疲憊的嘆口氣。
他要所有人都怕他,因為唯有畏懼才能為他建築一座安全的城墻,守護他的性命、權位。
他做過許多殘暴冷酷的事,面不改色的致人子死,人們看他的眼神倣佛在看一個魔鬼;不許人在他面前笑,曾經有個表兄弟取笑他半邊臉上的殘缺,被他一劍刺死後,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笑了。
夜風拂動窗簾,透出一種寂寥氣息,滿室的人都退出去,將空間留給這個孤獨而冷傲的王。
第二章
“海兒、海兒,你在哪裏?快回來吃飯了,別再玩得一身沙,像個野孩子……”
蔥綠森林高木林立,透過葉片陽光灑落地面,鬱鬱蒼蒼夾雜著金光點點,美麗得如同一個世外桃源,叫人好不神往。
遠遠望去,是一片蔚藍的海岸,浪白的小點在海面上起伏,時而泅入,時而飄浮,與海同染的成了湛藍小影,分不清是海還是浪。
童海兒如魚一般在海裏嬉戲,逐風追浪地把大海當成家,快樂地和海浪競速。
她有著可怕的肺活量,一潛入海中便樂不思蜀,渾然不覺海底世界欠缺氧氣呼吸,輕盈似人魚自在優遊。
只是,這不是普通的海,處處布滿危礁暗流,海平面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暗藏無數個魔鬼漩渦,人或魚稍一靠近便被卷入更深的海溝,再也沒有浮起的一天。
一臉粲笑的她終於玩夠甘願了,她從海波中走上岸,一只在岸邊等待她的小白狗高興地汪汪叫了幾聲。
她高聲應答,“喔,知道了。”
記不起自己幾歲的她就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她的父母只有她一個孩子,高齡四十幾歲才生下唯一的寶貝女兒,對她是特別的寵溺縱容。
他們家周圍十裏內沒有其它人家,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沒看過父母以外的第三者,因此她找不到同齡的玩伴,只能跟家中養的寵物狗,小魔女玩耍。
不過她的記憶只有近三個月,聽父母說她不小心被掉下的木頭撞到後腦,有很多事才記不清楚了,模模糊糊地只有一些不甚清晰的影像在腦中飄來飄去。
只是有時候實在太安靜了,除了他們一家三口不見有他人走動,雖然懷疑自己父母是不對的行為,可是她始終有個感覺,這座小島應該不是了無人煙的荒島。
之前還腦袋空空的童海兒從沒多想這些事,她睡著的時間多過清醒時分,不知為何總覺得累,好像氣力耗損過度,直到近半個月來才不再嗜睡,慢慢恢復玩的體力和精神,腦子也才逐漸靈光。
“在發什么呆呀!肚子不餓嗎?”這孩子的毛病越來越多了。
猛一回頭,童海兒乍見婦人竟感到面容有些陌生,怔了一下才喊人,“媽,你的研究做完了嗎?”
怪了,她剛剛怎么覺得她的媽媽應該更年輕些,美得不食煙火,恍若天上的仙子一般。
“沒做完就不用吃飯嗎?瞧你又弄得一身臟,說過幾遍別到海邊玩,你就是不聽。”好好的一個漂亮娃兒變成泥娃娃。
二老口無禁忌的鬥嘴,誰也不願示弱的逞口舌之快,擔心對方的關懷全隱藏在一句句犀利的言詞裏,就希望對方能在被激怒後返家去。
畢竟鷹王的禁令不是說著玩的,要是被逮到他們擅闖這片臨海的樹林,怕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童婆子一臉慈愛的拍去女兒身上的沙粒,牽起她的手往回走,不笑的臉雖然顯得嚴肅,但眼底的關愛並未少過一分。
“不出去玩在家悶著多無聊,而且人家只是晚一點回來嘛,又不會把自己玩丟了,你和爸最愛瞎操心。”晚上也有晚上好玩的地方,可是他們從不讓她天黑以後還在外逗留。
童婆子眼神微微閃了一下,抓緊她的手怕她真走丟。“外面危險多,早點回家比較安全,我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不放在心裏兜著還能放哪裏。”
“是嗎?可是我怎么都看不到危險。”有疑惑就發問是求知精神。
“等你遇到了還得了,媽說的話絕對是對的。”要是被人發現她的存在,她豈有命活。“這個世界的壞人有很多,媽媽是擔心你。”
“壞人,哪邊有壞人?”她故意調皮的左右張望,但怎么看都只有海和樹。
“你不要隨便跑出家門就不會遇到壞人。”
童婆子停下腳步,正色看著女兒,一副鄭重的模樣讓童海兒有些訝異。
“媽?"
她遲疑了一下,嘆口氣後叮囑道:“海兒,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在島上看到其它的人,尤其是男人,一定要趕快逃跑知不知道?”最近海兒越來越愛往外跑,她不得不擔心的交代。
在這島上,女人是微不足道的次等生物,除非能攀上稍具分量的男人,否則強欺弱的事不時發生,任何一個男人都能恣意地淩辱走過面前的女子,包括稚嫩的小女孩。
“為什么?”
“你別問這么多,反正記得媽媽的話就對了。到家了,先吃飯吧!”
童家的房子是木制的老屋,屋齡大概有七十歲了,兩層樓高,原木原色因年代久遠顯得深紅,看得出木質相當上等,再撐上一世紀也不成問題。
原本入屋後的回廊沒什么裝飾,光禿禿的只有木頭,是童海兒“清醒”後用空椰殼種上花卉草茵,還撿拾貝殼串成風鈴,才有稍具家的風貌和溫馨。
一進門,童老叟面前的飯碗已空了一大半,但女兒愛吃的菜卻一樣也沒動過,不善言詞的他只抬頭看了童海兒一眼,將盛滿香米飯的碗往她座位一推,以行動代替言語要她快吃飯。
“爸、媽,你們怎么都不笑,我似乎從沒見你們笑過。”童海兒咬著筷子,不解地學他們顰起眉。
正在用餐的二老突然一頓,表情僵直地想拉高嘴角兩邊的肌肉卻徒勞無功,沒法子應她要求一笑的反倒像在生氣,垂下的嘴邊嚴厲有餘,親和不足。
“吃飯、吃飯,人沒事笑個什么勁。”童老叟夾了塊酒糟肉片到女兒碗裏,不讓她看出他們有多努力想笑。
在擁有這個天生愛笑的女兒之前,他們的人生是沒有色彩的,只能努力在險惡的環境中求得安身之地,哪能顧及其它。
而且,在這個島上笑聲是被制止的,沒人敢在鷹王的勢力範圍任意發笑,唯恐觸怒他而提早去見閻王。
“你們看到我不會想笑嗎,我是你們最寶貝的女兒耶!”笑瞇瞇的童海兒大口吞著紅燒獅子頭,一點也不覺得笑有什么困難。
看得出童家夫婦有心要逗女兒開心,可是他們硬擠出來的笑臉比哭還難看,好像兩顆發皺的南瓜,被刻成驚哭孩童的鬼臉。
一頓晚餐就在童海兒不斷追問島上有沒有其它人、飲食由誰負責等他們回答不出的問題中草草結束。
依照慣例,家裏沒有決定權的人又被趕上床了。但躺在床上的人兒並未如往常聽話入睡,她睜大眼望著窗外繁星點點,靜靜地聽著房外的動靜。
接著,燈熄了,沒多久後萬籟俱寂,倣佛所有的生物都沉睡了。
驀地,一抹衣袂翩然的人影一躍而下,星眸如鑽的揚散淘氣色彩,悄然無聲的繞過熟睡的小狗,童海兒的冒險行動開始。
來到海邊,她開心的呼朋引伴,這是她最近新結交的朋友,它們說好要帶她去探險。
“小花、小胖,我來了!”
話一說完,她即躍入海中,沒多久,兩條有她身形幾倍大的殺人鯨靠近——
“咯嘰——”
“哈哈,小胖,你來啦,來,翻個圈讓我瞧瞧。”
一道白浪衝破海面上倒映的月光,在半空中翻了個圈又落下,撲通濺起白色浪花。
“哇!小胖真厲害,越來越有大將之風了,小花,換你了,可不能表現得太差……啊!是叫你跳起來啦!不是頂我的背……咯咯……好癢……”好壞,小花最皮了。
一條看似兇狠的殺人鯨露出森冷白牙,朝著笑不可遏的美麗少女撲去,銳利的牙口一張,咬住她細白手臂。
但是,不見血染的畫面,只聽見玉墜撞擊的輕玎笑聲,以及鯨類發出的高頻叫聲,一人二鯨玩得不亦樂乎。
“小花,你乖一點嘛,不要再用鼻子頂我的屁股,小心我告你非禮喔!”真愛撒嬌。
人家是女生,才不會非禮你呢!身形較小的殺人鯨以尾巴拍拍海面,表示抗議。
“咦,我怎么好像聽見你在說話?”是錯覺嗎?還是神經錯亂了。
唉,她一定是太寂寞了,沒人類當她的朋友,只好到動物界尋求溫暖。
人才會說話,我們鯨類只會發出聲音。小花偏著頭,圓滾滾的黑眼珠直盯著她。
童海兒不只訝呼了一聲,還睜大綠如湖泊的眼。“我真的能聽見你的聲音是不是?”
海兒、海兒是笨蛋,聽不見怎么對答,你是最笨的人類。
“好呀!你嘲笑我,看誰才是笨蛋。”她泅入海中,將小花的魚鰭往下拉,讓它痛得直拍尾。
壞人類、壞人類,快放開我,不然我不帶你去我們的秘密基地嘍!
“秘密基地我要去我要去,快帶我去。”
呵呵,好呀,不過有點遠唷,我叫小胖載你一程。
另一條殺人鯨嘰了一聲。來吧,要坐好喔!
童海兒小心翼翼的爬上它的背,雙手抓著它的背鰭,“小胖,好了,Let’s go!”
兩條殺人鯨立即乘風破浪而去,海風撲面的刺激感讓她忍不住頻頻歡呼,“唷呼!”
銀色月光下,她就像海之女兒出巡領土,遨遊得意,意氣風發。
鯨魚帶她來到一片潔白無瑕的沙灘,滿盈的月光灑下,這裏美得不可思議,像是月神黛安娜最珍愛的後花園。
“好漂亮!”
縱身躍入海面,她朝沙灘遊近,但上岸時身上的薄洋裝不小心被岩礁勾到,扯破一個大洞,她走上沙灘時還差點讓碎布給絆著。
偏頭想了想,又左右看了看,她露出嬌俏一笑,三兩下脫去身上的衣物,倒頭躺在輕軟的白沙上。
不遠處小花的頭探出海面。羞羞臉,全身脫光光。
咯咯輕笑的童海兒將一只手曲起枕在頭下,“讓你們羨慕一下我的好身材,曲線完美,維納斯再世也不過就這樣而已。”
你身材會很好嗎?太瘦了點吧,我覺得小花的還比較好。小胖有點害羞地在空中翻了一個圈。
小胖,你的也不錯啊。小花也羞答答的回應。
“拜托,你們鯨魚界的選美標準是比看誰的脂肪囤積得多好嗎,我們Level不同啦!”
不知是不是月色太美好,兩只鯨魚並沒有再回應她地遊遠了,逕自在海面追逐翻轉地玩耍著。她將視線移往天際,今夜的星星好多,她無聊的開始認起星座、數著星。
熏風微拂,她數著數著意識越來越蒙 ……
結束今年度的全球資產視察行程,甫下私人噴射機的風炎魂一回到鷹王殿,又馬上著手處理島上的事務。
迷迭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面積大約是兩萬平方公裏,但人數不超過十萬,以高山和叢林居多,能居住的土地不多。
島的東北方有座高兩千五百五十二公尺的活火山,終年吞焰產生地熱,火山口的岩漿溫度近千度,是鷹族人的聖山,聖殿亦建在此地。
鷹族起源於四川涼山,原本是彝族的一支,慣穿藍色服飾,繡以鳳凰、花卉突顯其階級地位,腰係鳳尾腰帶。
數百年前因有人爭權奪勢而分裂,數支小族群便因此由祖地散居各處,時日一久形成各方勢力,依環境而有了文化上的變動。
鳳凰為守護神的舊習改為雄霸領空的巨鷹,一族之長世代傳承,落腳迷迭島的旁支日漸壯大,在先人的野心下創立“鷹海盟”,近幾代以來,更在全球各地廣置產業,訓練一支實力非凡的影子軍團,培養出一股強大勢力。
議事廳裏,風炎魂冷眸如刃的射向一旁下跪的手下,聲如砌石般刺激著人們的耳膜。“找到了沒?”
“回……回稟鷹王,屬下追查到最後的線索,你要找的那個女孩恐怕已不在人世。”好可怕的臉色,主人他……要發怒了嗎?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你說了什么廢話。”他向來不留無能之人。
“我……我……呃,這個……”吞了吞口水,他語氣發顫的道:“三個月前她坐上飛向大阪的班機,飛機因機件故障而產生解體現象,全機兩百零六名乘客無一傷亡,唯獨她……”
“她怎樣?”
他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唯獨她憑空消失,不知去向,如光一般隱沒。”
“憑空消失,這是你僅能給我的回答?”風炎魂臉色一沉,露出冷肅的陰殘。
他連忙磕頭。“王請息怒,屬不會再去追查,一定不讓你失望……”
“十天,若還是沒有她的消息,你就等著喂魚吧!”
說完,不等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屬下有所回應,風炎魂大步走出殿外,撮哨一聲,引嘯而來的鷹馬撲翅飛下,它連停都未停,就見他手勾飛身而上,轉瞬間一人一獸高飛遠去。
他心情煩悶,鷹海盟勢力拓展工作時不時遭到龍門的阻撓,為了壯大自己,那個該死的組織必須盡快被消滅。
心神不寧的他並沒有指示鷹馬目的地,待他回過神時,它已經來到老地方停下。
今夜,他的地盤來了位意外嬌客,是那天被童家夫婦帶走的女孩!
再次見面,她又帶給他驚喜,若說初次見面她是誤墜凡間的天使,那么此刻的她,就像畫家筆下的維納斯,嬌軀斜臥揉合了無邪與性感的特質,勾動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原來她這么美,風炎魂懊悔沒有早一點去將她要回來……慢著,為什么她會全身赤裸的躺在沙灘上呢,難道……
臉色刷地一白的他快步衝上前,迷迭島上的男人根本不把女人當人看……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種結果。
“你……”她叫什么名字?他輕輕拍著她紅潤的臉頰。“你怎么了,醒醒!”
童海兒翻了個身,不滿的咕噥道:“唔,爸,你不要吵嘛,讓我多睡一下。”
爸敢情她把這兒當自己家了不成?
不過她這一翻身,原本側躺的姿勢變成正躺,一對形狀美好的堅挺攫住他的目光焦點,他頓時呼吸一窒,一股熱流從雙腿間開始往全身漫流。
勉強將視線定在她白玉無瑕的臉龐上,刻意忽略她毫無遮掩的私密之地……老天,光剛剛那一眼,就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睡美人,你醒醒,怎么會在這裏睡著?”
“你不要吵嘛……”緊閉著眼的她不高興地皺起眉,紅傃的唇微微噘起。
他不想再克制了,如果她讓自己如同一道可口美味的佳肴展示在他面前,就不要怪他吃了她。
頭一低,風炎魂順從自己渴望地吻上她的唇,大掌也輕輕撫上那對白玉椒乳。
老天,她的滋味真美好,他讓淺啄再加重力道,舌頭輕巧地撬開她的貝齒,如一尾滑溜的魚遊進她的溫暖中。
“唔……”誰……在吃她的舌頭啊?
終於感到不對勁的童海兒一睜開眼只覺眼前一片金光閃動,那是……
嚇!一只老鷹?
“該死,你咬我!”
下唇忽然一痛的風炎魂如同從天堂狠狠的摔落地面,嘴角嘗到溫鹹液體,她竟咬傷了他。
“你……你這個戴面具的變裝狂,可惡,誰準你親我的!”那可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吻哪!
雖然她的記憶只有三個月。
勾起邪恣的一笑,他抬手抹去嘴邊的血漬。“這是我的島,我做什么事從來不需要誰的同意。”
“你的島?”童海兒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廢話,這種無人島你要徵得誰的同意呀,天上飛的小鳥還是海裏遊的魚?”
“你以為這裏是無人島?”
“嗯……也不是啦,雖然我真的猜想這裏沒有其它人,但是我媽也說啦,叫我萬一在島上看到人,尤其是男人,一定要趕快逃跑,她既然這么說,就代表島上一定有人。”她很得意的笑了。
忽然,像是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些什么,她眼露慌張地趕緊起身倒退了兩步,“呃,哈哈,你是男人對不對?”
雙手盤胸的風炎魂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很不幸的,我是。”他的眸光轉深,站立著的她好身材更是一覽無還,超完美的比例曲線會將一個男人折磨到瘋掉。
“你、嗯……”糟了,她怎么有種被大野狼盯上的感覺呀?這個戴面具的怪男人看她的眼神好像餓很久的模樣。“你……啊!看那邊!”
她大喊一聲,想趁他轉頭時趕快逃跑。
但是他動都沒動,雙眼連眨都沒眨上一下。
“怎么,是有飛碟還是有鬼?”
“都不是,是……”這回是真的有個怪東西了,天啊,馬有翅膀耶!看傻了眼的童海兒手拼命指著他身後,“有一只馬會飛,它、它的頭長得像老鷹,你趕快看,不看你會後悔。”
“那是鷹馬,我的座騎。”
他的座騎?這個島是怎樣,鯨魚會說話,馬會在天上飛,那接下來她如果看到恐龍也不會太驚訝了。
“目前島上沒有恐龍,不過你想看的話,我可以辦到。”童家夫婦的專長——生物還傳科技。
她把心裏想的話說出來了嗎?“恐龍有什么了不起,我家裏就有座侏羅紀公園……”呃,她家什么時候有這種東西,可是剛才明明有閃過一個畫面,她坐在一只巨大腕龍的頭上……
嚇!這張鷹臉怎么又靠過來。“你你你……靠我那么近幹么?”
他誠實地說出內心的想望,“我想吻你。”
童海兒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行。”
“那吻你的胸部也可以。”
低頭一看,她這才想起自己稍早上岸時把衣服脫得精光,甚至連小內褲都脫了,只因想體會一下天體營的滋味。
嗚,看來她只適合一個人的脫衣轟趴,這樣被人用眼睛當自己是冰淇淋舔的感覺真的好別扭。
見他就要湊近,她連連退後,身後就是大海了,沒幾步路,海水就浸到她肚子的高度。
“別再走過去,你無路可退了。”後面是一片海,她能逃到哪去。享受逗弄獵物快感的風炎魂不急著抓到她。
的確是沒有路了,但她有“船”哪!
“小花、小胖,救我!”
話聲剛落,一陣浪打來,殺人鯨巨大的尾鰭露出水面,甩拍出一大片浪花,她就像只靈活的美人魚倏地竄入海水中。
風炎魂見狀伸手去抓已經來不及了,只差一掌的距離讓她逃脫了去,眼睜睜的看她騎在鯨魚背上得意暢快的笑。
“哈哈,鷹面人,你抓不到我!”她還囂張的對他扮了個鬼臉。
抓不到嗎?他們走著瞧!
看著深靛色海面上逐漸縮小遠去的身影,他露出自信的一笑。
呼,好險,幸好她跑得快。
把身上破洋裝的下擺用力撕掉,童海兒終於不再一絲不挂,只是原本到膝蓋長度的飄逸白裙,現在成了勉強包住臀部的迷你裙。
多虧小花機靈,知道撿起她隨手一丟、跟著海潮飄向大海的衣服,要不然她可真的要光著身子回家了。
只是……她回得了家嗎?
“嘻嘻嘻!好大的螢火蟲,像是提著燈籠,真有趣。”
從陌生的海岸上岸後,不承認迷路的她樂觀地追逐著巴掌大的飛蟲,不以為意的認為只是一時迷失方向,等她玩夠了再找出路回去即可。
她的個性就是隨遇而安,不管她失去記憶前是怎么一個人,以目前來看,她就像個天真的孩子,不去煩惱還未發生的事。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這句話是她人生的座右銘之一,反正及時行樂才不會浪費生命,快樂是一天,悲傷是一天,就算當乞丐也要有張笑臉才分得到錢。
“哎呀!小蟲蟲,你不要亂飛,陪我玩一下啦!迷路的人很可憐,你要同情弱者……哇!好險、好險,差點掉下去。”拍拍胸脯,先壓壓驚。
誰這么缺德,挖了個十尺深的大坑,要是一個不留心,肯定摔得腿斷手折,腦袋瓜子轉成九十度彎曲,直接變成葬人的墓穴。
幸好她反應靈敏,及時來個彈空躍步,身子後翻跳過大土坑,否則她這下不死也丟了半條命,嗚嗚哀泣成了孤魂野鬼。
她的身手似乎十分了得,明眼人不一定看得到的深坑,她居然能憑足下泥土松動程度驟下判斷,以自己都沒想過的閃電速度對空一翻,逃過一劫。
嗯,她一定是武術天才,不用練也能成為一流高手,以後出門不用怕危險……
“啊……”得意忘形。
正當童海兒神氣地仰起下巴佩服自己時,腳不小心踢到比雞蛋還小的石頭,一陣刺骨的痛由下往上傳,痛得她人蹲下抱著痛腳直呼疼。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只小灰鼠從樹底鑽出,不分東南西北地往她腳下穿過,驚得她雙腳一抬重心不穩地往前跌,順著坡地一路滾到底,滿天的星星繞著她直轉。
直到一棵直立的“樹”阻擋住下滑的滾勢,她才搖搖有些暈眩的小腦袋,翻起身子靠“樹”而坐,順便吐掉吃進嘴巴的泥屑草根。
“媽呀,這也太刺激了吧!咦,天怎么那么暗,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暗到都看不到指引的北極星。
“淩晨三點零七分。”
“喔,謝謝。”
“不客氣。”
咦,是誰在說話?不會吧,她繼動物之後,現在連植物都可以溝通啦?
“樹伯伯,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我休息一下等會兒就走。”
“我不是樹,也不老,你不用叫我伯伯。”
童海兒噗哧的笑出來,“你不是樹難不成是人……”她才不信咧,這座島上人可是稀有動物,今天晚上她已經遇到一只,哪會那么好運又再中獎一次。
她頭仰高,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巨大黑影,的確怎么看都不像一棵樹,倒像是……
嚇!是剛剛的鷹面人!媽呀,他怎么鷹魂……錯錯,陰魂不散啊!
第三章
你到底是誰?”
將她困在古老巨樹和自己的雙臂間,風炎魂這回不打算再讓她輕易的逃了。
這座島上她能去哪裏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童家夫婦是島上的生物科學家,研究島上各類稀有物種,以煉取迷藥、毒藥,世人外傳迷迭島之主擁有控制人心靈的神奇能力,說穿了其實是靠這些藥物所助。
當初她被他們帶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一定也還是跟他們住在一起,他只要來到童家附近守株待兔就成了。
童海兒嘟起嘴地一嚷,“沒禮貌,你要先報上名字才能請問別人的芳名,不過我度量大原諒你的無心之過,我叫童海兒,今年可能十五歲。”
“可能……十五歲?”他黑眸深幽的一瞇。
她聳聳肩,指了指自己的小腦袋瓜,“我爸媽說我撞到頭失憶了,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他們說我應該十五歲而已,可是我覺得自己是十七歲,快滿十八了。”
“把臉抬高。”他狂傲的下著命令。依他的印象,她看起來的確比較像十五歲沒錯。
俏鼻一擰,她發出小貓似的不滿抗議,“喂!起碼加個請字嘛,你說話口氣好狂妄,像是君臨天下的霸主,一開口威儀十足,君威凜凜的不許百姓吃肉,只準他們喝草根樹皮熬成的湯……”
“閉嘴,你話太多了。”他一個口令她一個動作就是了,哪來那么多話好說。
“嗯,你真的很權威耶!肯定沒有朋友,咱們萍水相逢一場,我就可憐你,當你的朋友好了。”
有句話叫化敵為友,與其每次看到他都要逃,不如大家做同一國的好朋友不是很好嗎?
況且此時此刻已經不是逃不逃的問題,基本上她已算是人家的甕中鱉,跑不過只好求和。
“你……可憐我?”他面具下的臉板了起來。
看不到人家臉色的她兩只小手抓住他的大掌猛搖,“嗨!朋友,你好,我叫童海兒,童是兒童的童,海是大海的海,兒是兒孫的兒,童海兒就是我,請多多指教。”
“童海兒……”轉沉的眼眸透出一抹幽光,瞪著她抓握著自己大掌不放的小手。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禮尚往來。
“我是鷹……”倏地煞住那個“王”字,奇異地,他並不想她怕他,盡管她知不知道鷹王的可怕還未知。
“鷹呀!好名字,我最喜歡看老鷹盤踞天空的雄姿了,它們的眼睛好銳利,黑得發亮的羽毛像上等檀木,尖細爪子有如鋒利的刀子,盤旋而不能抓起比它們體積大上好幾倍的獵狗……”
童海兒越說越高興,興奮的雙眸熠熠發光,老實說,她真的悶壞了,每天光和鯨魚之類的動物玩是不夠的,她終究是個人,總要和同類交流才有意思。
“對了,我們可不可以坐下來聊,我的腳扭傷了,一直站著不太好。”
他一把將她抱入懷中,“那就不要站了。”
“我想我腳傷不嚴重,你不用帶我去看醫生,直接送我回家就可以。”
“我不是計程車司機。”還讓她指定地點哩。他的目的地是鷹王殿,他的地盤。
“我沒把你當司機,你是我新交的麻吉,送我一程是友情的表現。”
一道月光破雲而出,溫柔地灑向地面,透過樹葉的縫隙,讓夜的黑多了些微光,淡黃的月芒輕輕掃向直立的男子,童海兒像發現什么新奇的東西死盯著他的臉瞧。
“呃,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面,我怎么有種印象,好像看過你沒戴面具的樣子……”說著,她伸手就要去揭那面鷹形面具。
“你別碰我。”風炎魂的聲音驟冷,倏地抓住撫上面具的手。
“碰一下有什么關係,你這人不要太小氣啦!我們是朋友,肢體上的接觸在所難免,不要告訴我你會害羞。”不給看,那就……再說吧!
她迎向他的目光清澈如水,不見一絲懼意,若非她眸色綠如春茵,他幾乎有種錯覺,她靈動的雙眼和他要找的那個人好像。
“沒有人能碰我的臉,除非和我關係密切的人。”那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咯咯……鷹老大,我才十五歲,是未成年少女,對我出手太沒品,要不要等過幾年再來考慮,強摘幼蕊有損大男人氣魄。”她以為他指的是那種關係,當他開玩笑的咯咯直笑,整個身體往他胸前一靠,不覺有男女分野。
越跟他相處,她越有一種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她想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煙草香,她不知在哪曾經聞過,感覺好安心。
“你剛才說過你覺得自己快滿十八。”成熟得足以擷取了。
“拜托,當人家女兒當然要聽從父母的話,我爸我媽說了算。”
“是嗎?”他相信童家夫妻一定也不知她的年齡,畢竟他是她的第一個發現者。
“咦咦,這匹鷹不鷹馬不馬的妖怪真的可以騎耶!”
風炎魂抱著她出了樹林,一撮哨,鷹馬旋風似的降落在他們面前。
“嘎——嘎——”它聽到了,什么妖怪,沒禮貌。
“呃,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是獨一無二的傲世雄鷹,能讓你護送一程是我的榮幸。”
鷹馬從鼻孔噴了噴氣,一副那還用說的得意樣,果然馬屁拍得不錯。
“你在跟誰說話?”
“你英勇神駿的愛馬啊,我剛剛得罪它了。”
鷹馬會說話?她剛剛說過自己失憶,她確定除了失憶外,腦袋沒撞壞嗎?
一手抱著她一手勾住鷹馬脖子,他毫無困難的躍上馬,腳一踢,鷹馬聽命的振翅高飛。
“哇,好厲害啊!比坐直升機還屌,哈哈,天空好近哪,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抓到星星。”
低頭看到家門就在不遠處,意猶未盡的童海兒扯扯風炎魂,“鷹老大,我們到別的地方逛逛嘛。”
“改天吧。”
“哎呀,擇期不如撞日,你別小氣,我沒坐過會飛的馬讓我多坐一會兒會怎樣,頂多我幫你付飼料費……對了對了,既然我要付錢,那得換我駕馭喔,這樣才不賠本。”兀自講得高興的她,壓根忘了自己哪來的錢付飼料費。
再說鷹馬也不用喂,它自己會獵食,愛吃山珍就抓只野豬,想用海味也有大把的海魚,它是被馴服並非被豢養。
“鷹馬不是你駕馭得了的。”它只聽他一人的命令。
她不服氣地拍拍鷹首,引起它一陣嘶鳴。“不試試看怎知成不成,我的人緣一向很好,動物緣更是不差,沒道理你的馬兒我騎不了。”
伸手抱住鷹馬的頭,她想貼近它的耳邊讓它聽從她的命令,沒料到此舉竟讓它受驚,就見它長鳴一聲,倏地垂直降落十來公尺,險象環生的一幕讓人看了忍不住要捏一把冷汗。
幸好風炎魂及時穩住,長臂一撈牢牢抱住她,鷹馬也反應迅速的接住主人,大翅拍振又往更高的天際飛去。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能說是巧合嗎?
童海兒一雙璨如星辰的眼眸睜如銅鈴,驚愕萬分的盯著距離零點三公分的黑瞳,不敢相信自己的櫻桃小口居然貼著他的嘴。
呃,現在該怎么辦,能一笑置之,當作什么事也沒發生嗎?
應該沒關係吧?今夜稍早的時候,他不也偷吃她的舌頭,她也沒跟他計較啊,他們就算扯平吧。
尷尬地抽離身子,訕訕然坐回原位,瞥見他唇上有不明水亮,好像是她留下的,還多事地再轉過身為他抹去。
湮滅證據。
風炎魂笑了,因為她可愛的舉動,“你是第一個吻上我的唇的女人。”也是唯一他想吻的女人。
“呃,這……不值得一提吧!”一切都是意外,她也不想毀了他的第一次。
“的確不值得一提。”她的命運已被注定。
聽到他毫無感情的話語,原本感到抱歉的童海兒心中突然有些不是味道,她的吻很差嗎?瞧他一點表情也沒有,好像剛被蚊子叮了一口,沒什么感覺。
哼!算了,不跟他計較,最好他連一絲絲波動都不起,免得兩人都犯嘀咕,互生疙瘩地做不成朋友。
“你家到了。”
啊,到了,怎么那么快,剛剛不是還在高高的天上嗎?
童家木屋已在眼前,本想率先跳下的小丫頭被搶了個先,只能中規中矩地讓風炎魂扶著下馬。
“我家沒有茶,不招呼客人。”她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別害她挨罵。
若讓二老知道她蹺家去夜遊,怕不即日起禁她足,她可不想整天被關在家裏數螞蟻。
“我不喝茶,亦非客。”風炎魂拉著她,自行入內。
“喂!你這是擅闖民宅,屬於違法行為。”這人是牛呀!無法溝通。
“我就是法律,迷迭島上的一切都歸我所有。”
“迷迭島……”好熟的島名,似在哪裏聽過。
唉!真是沒用,沒事幹么失憶呢,什么事都想不起來,只有跳躍式的模糊片段。
一進屋,縮在角落狗窩裏呼呼大睡的小魔女馬上被驚醒,見到主人開心地汪汪大叫起來,跑過來一陣東聞西嗅後,又認出風炎魂這個救命恩人。
“汪汪——”它尾巴搖得都快斷了,興奮地跳來跑去。
“噓噓,小魔女,你不要吵啦,把我爸媽吵醒我就慘了。”
不知好歹的狗兒卻還是叫個不停。
唉,看來她和動物的溝通只限於和人類智力差不多的生物,而小魔女這家夥真是被她寵壞了,對她的命令鳥都不鳥。
被狗聲吵醒的童家夫婦揉著惺忪睡眼走下樓,“怎么回事……”雙雙話聲梗在看清女兒身邊的男人面容後。
只見二老臉色發白,雙腿打顫地說不出話來。
“你們沒什么話要對我說嗎?”裝聾作啞只會讓日子更難過。
“鷹王,我們錯了,請責罰我們,此事與小女無關。”他們的寶貝是無辜的。
童老叟、童婆子像沒了骨頭,連忙屈膝下跪,雙手平放於地,頭不敢抬,誠惶誠恐的求饒,直發抖的身體看出他們有多害怕。
“爸、媽,你們幹么跪他,只有死人才需要伏地跪拜,他還活得好好的不用拜啦!”他們在演哪一出八點肥皂劇?
風炎魂見狀只是冷眉一挑,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么。
“別胡說了,快跪下來,求主人原諒我們欺瞞的事,他不知我和你爸有一個女兒。”事到臨頭,童婆子仍放膽一賭,拉著女兒要她跪下。
“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絕不跪他,我怕他折壽。”童海兒態度很堅持,用不解的眼神望向神情極冷的男子。
“海兒,你要聽話……”
“她可以不跪,人我等一下就帶走。”至於他們,他會另行發落。
兩夫婦大驚失色,“不,鷹王,我們只有這個女兒,你不能把她帶走!”
他冷酷一笑,“你們想違抗我?”
童婆子囁嚅道:“我……我們不敢。”
“鷹老大,你要帶我去哪裏呀?”不知死活的童海兒一副要出去郊遊的期待樣,看得二老膽戰心驚。
“鷹王殿。”
“什么,鷹王殿”
童老叟夫婦臉色為之慘白,虛癱在地。
鷹王殿,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嗎?
鷹王殿不是龍潭虎穴,更非刀山劍海,那是鷹王休憩的居所,以巨鷹展翅姿態為屋頂,兩根三人合抱的大柱子刻滿蒼鷹飛掠的各種形態。
鷹王殿的左側住著服侍他的女人,以夢姬為首共有百來名,這是迷迭島之主歷來的“傳統配備”,目的在紓解生理需求而非生命的傳承。
但這么多女人中沒有一個能擁有他的專寵,往往幾次寵幸後便遭冷落,鬱鬱寡歡地度過一生,且除非鷹王恩準,否則再無出宮的機會,家人也難輕易相見。
這也是為什么童老叟、童婆子會如此憂心的原因,關子鷹王殿的可怕傳言不勝枚舉,甚至還曾經有消息傳出入宮的女人被強暴致死,一度讓鷹島上眾多本想將女兒獻給鷹王,以求榮華富貴的人家打了退堂鼓。
所以叫他們怎不傷心欲絕,好好的一個女兒送進去,不知道會受到什么折磨,他們光是想象就心痛不已,哪舍得送入虎口。
可是鷹王的命令沒人敢拂逆,他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誰也不能質疑他,只能苦水暗吞,祈禱女兒不必受太多苦,來世再結親緣。
“爸,媽,你們幹么哭得眼睛都腫了,好像我這一去絕無生路,再見遙遙無期。”他們已經哭了一天一夜還不夠,再哭下去雙目恐怕有失明之虞。
本該昨天就要跟鷹走的,是二老哭說舍不得她,鷹才同意讓她拖到今天中午入宮,此時在大殿門口兩夫婦還萬分不舍地拉著她手不想放。
“海兒呀!你要機靈點,看到苗頭不對就趕快躲起來,別傻呼呼的和鷹王殿的人起衝突。”凡事多忍讓,不多生是非。
“你們不要杞人憂天,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事,鷹是我的朋友,他要敢不善待我,我一拳打扁他。”童海兒做出出拳的姿勢,想博得二老會心一笑,沒想到他們哭得更厲害。
“別胡來呀!海兒,千萬要謙卑點,而且要稱呼他鷹王或主人,不可造次。”童婆子驚慌的抽了口氣,急忙交代。
“媽,你太誇張了,這年頭不興主人和奴隸的遊戲,你和爸盡管放心,過兩天我會回來看你們。”瞎操心。
“你……嗚……孩子,要多保重,記得媽跟你叮囑的話,你是我們的女兒,只是一直寄養在漁民家中,知道嗎?”絕不能讓主人發現她的真實身分,否則他們一家三口就沒活路了。
迷迭島從以前就很排斥外來人口,尤其是像海兒這樣來歷不明的人,更是犯了島上大忌。
“嗯,我記住了,我的養父養母過世一年多,你們才把我帶回家養。”她聽了快上百遍,耳朵差不多要長繭了。
“記著就好、記著就好,我們……”老淚縱橫的童老叟哭得不能言語,他老爹老娘過世時都沒這般悲切。
“你們還磨磨蹭蹭做什么,想我一人一拳送你們上西天嗎?”盡會哭哭啼啼的,吵死人。
粗暴嗜血的暴虎亮出拳頭,嘴上叼著幹草,斜睨哭得一塌糊涂的半百老人,一臉的不屑和蔑視,不時地玩弄蝴蝶刀,十分放肆。
“這位很像老虎的大叔,你不要拿刀嚇唬小孩和老人嘛!我們一看就知道弱不禁風,萬一真被你一拳打死了,人家不會笑話我們老弱婦孺,頂多死了活該,可是你的名聲就差了。”粗人無腦,真是可惜了一身肌肉。
“我的名聲?”
“人家會說大叔你虛有其表,打蒼蠅沒力氣,撲蝴蝶裝娘樣,柿子嘛,專挑軟的吃,要是讓你跟那位黑壯的黑熊大哥較勁,你肯定不用三下就趴了。”變病貓。
一旁壯碩的男子微微一怔,眉頭發皺,身為昆侖奴後裔子孫的曲隱天生膚黑,右耳戴著粗大的銅環,左手上臂有個嵌入肉裏的深褐色臂環,力大無窮能舉上噸重物。
他骨子裏奴性未除,主人說什么便是什么,主人沒吩咐的事絕不敢亂動,忠心如犬,不會逾越本分。
“誰說我打不贏他,我連老虎都能一拳打死。”她居然敢瞧不起他。
“大叔所言甚是,反正口說無憑,沒人敢跳出來說你是沒種的娘兒們,人家年紀小不懂事,姑且相信你自我吹捧的說法。”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飄進暴虎耳中,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怒氣,手臂一弓擠出兩只大老鼠,直接走向未開口的曲隱,揚言要向他挑戰。
笨的人出力,聰明的人只要出一張嘴,童海兒隨便搬弄了兩句,就有一場好戲可看,她越來越期待在鷹王殿的日子了。
“我不跟你過招。”自己人動什么手,他昏頭了不成。
“嗟,你想讓我被個丫頭片子看不起嗎?”居然不跟他打,讓他沒面子。
“對呀、對呀!黑大哥,拿出你的男子氣魄跟他拚,你塊頭大一定贏,我賭一百歐元你會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拳頭打在肉上才叫力量,還要會顫動才有看頭。
賭是人的天性戒不了,她一個嚷嚷,吸引鷹王殿內外的一些小嘍 好奇湊近一問,當不開起賭盤,吆喝聲驟起。
接下來只見一個個子嬌小的小女娃滿場飛收錢,一下子鼓動暴虎要有男人樣,一下子勸曲隱不要畏縮,原本兩眼泡在淚水裏的童家夫婦也不哭了,為老不尊的加入吶喊團,要被眾人圍在中央的兩人快點開打。
“打,打,打,打……快打……打打……”
曲隱沒有動手的意願,但是在一群人的鼓噪下,迎面揮過來的重拳不得不回擋,他只守不攻地只為保護自己,不希望自家人壞了和氣。
可是意氣用事的暴虎根本不理他的退讓,他越不肯使出全力應戰他越憤怒,爆紅的方型臉有著難掩的怒氣,出手也越見狠厲毒辣,絲毫不留情。
終於曲隱也被他的猛打狠揮激出火氣,出招主動攻擊,不再只是採取守勢。
打了半個小時下來,雙方互有挂彩,但仍分不出輸贏,圍觀眾人仍是不斷加油喝彩。
“唉!真無聊,怎么還沒分出勝負呢?”若有盤瓜子啃就更好了。
“很無聊?”一道男音從她頭頂落下。
“對呀!你瞧他們勢均力敵,完全看不出對方的弱點,實在很沒用。”若她出手,他們早就趴成龜狀了。
“他們有何弱點?”願聞其詳。
有問必答的童海兒大放厥詞,“那個大塊頭力氣是很大,但人長得太高下盤就不穩,以連續腿功橫掃肯定往後倒下。”
“嗯,有道理,那另一個呢?”分析得相當透徹。
“喔,那位空有蠻力的大叔呀!他的腦袋無物不夠沉穩,只要一再地激怒他便會自亂陣腳,時間一久力氣自然耗盡,不贏他都很難。”
“看不出來你對我屬下的見解倒十分犀利,要不要下場親自驗證你的觀察?”
“看戲的樂趣在於旁觀,自己去玩就沒意思了……咦,屬下”猛地一抬頭,童海兒挂在嘴邊的笑意頓時凝住。
“你的提議我有興趣,有好戲看的確叫人熱血沸騰,你就下去讓我看看你的本事。”敢挑起他兩員大將自相殘殺,她夠有膽。
今早風不群一離島,他馬上要兩名得力左右手去替他將人接回來,基於一種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心情,他不想讓童海兒和風不群撞見,也因為考慮到這一點,他才同意童家夫婦將女兒多留一天。
只是等了半天,該回來的人始終不見人影,他才打算自己出殿去找人,沒想到人早到了,卻在殿門口“看熱鬧”。
“不要啦!鷹老大,我是文弱小女孩,一定撐不過他們小小的一拳,你要我來不是打算替我收屍吧,我活著你才不會人生無趣。”
“放手。”風炎魂臉冷得嚇人,表情僵硬。
“你先放手我再放手。”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
“你不怕死?”膽敢這樣挑戰他權威的人,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反正被你丟進兩頭瘋狂的鬥牛當中,我一樣會死,不如死前找你一起丟臉。”她嘻皮笑臉地死賴著,不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
“你……”
他氣惱地揪下像只野猴攀著他的女孩,乍青乍白的臉飽含被她吃定的惱意,在他三十二年的人生裏,從來沒有人敢無視他的怒氣,而且還偏往死裏鑽,她算是第一人。
風炎魂的本意是將惹起禍端的主謀丟入她所引起的競技賽中,好讓她自食惡果,再也不敢扇動他的手不相互攻擊。
沒想到他的手才一碰到她的後領,滑溜的身影猶如沾滿黏液的泥鰍,在他還沒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時,她已七手八腳爬到他身上,四肢並用地勒住他的脖子、勾住他的腰,形成十分曖昧的畫面。
“小心、小心,別摔著我,我細皮嫩肉,水做的玉肌冰膚,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你要捧在手上當易碎的琉璃,稍微缺一角就失去美麗藝術品的價值……”她可是獨一無二的極品。
“你話一向這么多嗎?”他還不習慣在一群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耐性。
童海兒笑得開心地拍拍他的肩。“鷹老大,做人要想開點,不要計較太多,你話少我話多才有互補作用,想想在千萬人之中我們兩人相遇,那是件多么幸運的事,你……”
“停,不許你再張開粉紅小嘴。”盯著她泛著光澤的玫瑰色唇瓣,風炎魂突然覺得口幹舌燥,直想狠狠地摘下這朵花兒盡情蹂躪。
但是不行,在眾多屬下面前,他不能失去王者的自制力,做出受到女色影響的舉動,他必須維持住身為鷹王的威儀。
“好嘛、好嘛,不開口就不開口,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嘻嘻!她要趁機勒索了。
“你在跟我談條件?”他聽到周圍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一雙美眸眨呀眨,晶亮得連太陽都為之失色。“不要為難我的爸媽,他們很疼我,你要向他們保證我會毫發無傷,好安他們的心。”
不然他們會一直擔心、一直擔心,吃不下也睡不著,什么事都做不好,形銷骨立的成了兩具行屍走肉。
他瞥了瞥滿臉緊張神色、不住吞咽口水的童家夫妻。“你有我的保證。”
“再來……”
“再來”他斜過一眼,她真的很敢。
“小魔女要跟著我,可是我爸媽說不行,因為你的人可能會把它宰了冬天好進補。”本來她還不信,但看到暴虎和曲隱這兩人的風格,她頓時覺得她的寵物的確有性命之虞。
小白狗蹲趴在童海兒少得可憐的行李旁,人類的熱鬧它看不懂,睡覺比較實在。
“我不吃狗肉。”
又是一陣抽氣聲,他……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鷹王嗎?
“最後……”
他的耐性快要用完了,聲音結成冰地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的是你吧!”她才委屈咧,“你下面那個頂著我的東西能不能收回去,我覺得很害羞耶!”
“你會害羞?”敢爬上男人身體,張開雙腿正面夾著男人的腰,他不認為她有什么事做不出來,羞恥兩字肯定與她無緣,臉皮厚度不下他鷹王殿的柱子。
“你瞧我粉腮都發紅了,熱得燙手,人家還是非常純潔的小女孩,當然會面紅耳赤。”這壞男人,一點都不體貼。
哼!小女孩心眼最小了,他最好小心點。
“哈,你還真有臉自稱小女孩……”唔,她……竟然敢這么做!
大庭廣眾之下,笑得很甜的童海兒突然將手伸向風炎魂的後腦勺,小手按住紅唇便吻上噴著熱氣的嘴,以不純熟的技巧挑逗他的感官。
本想讓他說不出話來,哪知她是弄巧成拙,當她覺得玩夠了想退開之際,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她根本無法脫身,反而被一條巨蛇吮住粉舌。
唉!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忘了玩火自焚這道理,這會兒燒著了自己。
她得趕緊想想解決之道,以他全身著火的情況來看,她會被吃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百,但她暫時還不想失身。
喔!不行了,頭好暈,她缺氧……
第四章
口舌利子刀劍,鷹王殿全殿上下的人,今時今日終於深刻地體會到這句話,鼓舌如簧之人的確有比刀鋒還厲害之處,無形中改變一個人作為。
今早在大殿外的一幕已傳得沸沸揚揚,據說向來冷情決絕的鷹王竟縱容一名小女孩放肆和他談條件,當著眾人的面親吻他他也不發怒,反倒跌破大夥眼鏡地越吻越深入,還是那女孩及時推開他深呼吸幾口大氣才沒因窒息而死。
那個叫童海兒的女孩反應也夠迅速,趁著鷹王思緒仍沉浸在吻她的美好中,兩片唇瓣不停的開闔,那麻雀般喳喳呼呼的聲音讓他無法思考。
等他回過神時,已莫名其妙地答應一堆不平等條約,鷹王對她超乎常理的恩寵,讓全鷹王殿後宮的女人產生一種危機感及不滿。
“哼,我倒要看看這女人到底是長得多國色天香,竟然可以迷得鷹王任她為所欲為。”
鷹王殿偌大的後花園裏,穿著當季最新款名牌服飾的夢姬,忿忿地放下手中的骨瓷花茶杯,失控的力道濺出幾滴茶漬臟了她的裙,讓她更加懊惱的皺起眉。
“你說她進鷹王殿都幾天了,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眼底到底有沒有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賤貨,踩人人家的地盤還不知要先來拜個碼頭。
“夢姬小姐,今天是第三天了。”聽說她嫌鷹王的寢宮太過冰冷、不夠柔和,睡了會作噩夢,花了兩天的時間重新布置。
“她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以為全鷹王殿只剩下她一個女人嗎,王只是貪她新鮮,沒兩天就會玩膩她了。”
“可是……我聽說,鷹王連碰都沒碰她。”聽說她月事來了,不方便。
夢姬臉色驚疑不定,“什么,那王這幾天的需求怎么辦?”難道去找別的女人了?
“聽說鷹王仍和她同床,不過只是抱著她睡,什么事也沒做。”
“這怎么可能!”
別說夢姬不相信,整個鷹王殿的人都覺得是千草和百蕊在造謠,欲望需求大的鷹王可以和一個女人同床而眠兩夜卻沒發生任何事,除非他變成死人吧。
“是真的,大家都說從沒看過鷹王這么疼寵一個女人呢!”夢姬被重視的程度和她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分。
咬牙切齒的夢姬怨恨的目光瞪向侍女,“你的意思是,王愛上那個女人了?”
小金肩瑟縮了一下,“應該……不會吧……”就算是她也不敢講啊。
“哼!”拿起花茶杯喝了一口,茶涼了,都走味了,她心情更加煩躁地站起良才。
一轉身,就見一條雪白色的狗迎面朝自己的方向跑來,它張著嘴,粉紅色的舌頭吐在外頭,邊跑邊發出喘氣聲。
夢姬皺起眉,“哪來的臟鉤,快趕出去。”
“可、可是……我怕狗……”一臉恐懼的小金沒用的退了好幾步遠。
小魔女哈哈的喘著氣,繞在夢姬的腳邊直打轉,又嗅又聞的不管她的連聲叫罵。
“臟狗,趕快給我滾開,啊,你在聞什么,臟死了,別用你的鼻子碰我!”
她也怕狗啊,才會定在原地連動都不敢動,全身唯一還有作用的只剩那張嘴。
狗兒抬頭看了她一眼,接下來,令夢姬傻眼的事發生了——
小魔女蹲下身,老大不客氣的就在她所費不貲的凱莉鞋上撒了一泡尿。
等它尿完,抖抖腳,看到前方飛過一只蝴蝶,又汪汪叫地撲蝶去了。
“啊——”
氣得憋紅臉的夢姬驀地發出一聲銳刺的尖叫,小金不禁捂起了耳朵,小魔女聽到叫聲也回過頭,兇惡的汪汪大叫,最後還吹起狗螺,倣佛是看到什么青面獠牙的惡鬼。
“把這只狗給我宰了!快點——”她氣到不行。
“不準宰!”
一道清妙嗓音響起,聲音中隱帶威嚴。“敢虐待動物小心我到動物保護協會告死你,現代人可是很有狗權觀念的。”
“你又是什么東西,居然敢跑到這裏來大小聲!”暴怒中的夢姬氣得直跺腳,一快點來人啊,把這只狗給我抓起來丟到海裏去!”
幾名在鷹王殿內巡邏的守衛聞聲,連忙快步跑過來,三兩下就將那只肇禍的小狗給圍起來。
小魔女狺狺咆哮,一名守衛手才靠近就被咬了一口。有人回頭拿了捕狗用的拖具過來,三兩下就將它套住。
小金機靈的回房去拿了一雙新鞋來讓主子換上,還不忘附上擰溼的毛巾讓她可以先擦腳。
“你們幹什么!快把小狗放開,它都被你們勒疼了。”小魔女嗚嗚哀叫的聲音聽得童海兒心疼極了。
小狗亂尿尿是她這個主子沒教好,他們這些大人跟只狗計較幹么,要算賬就找她。
夢姬抬起頭,是剛剛那個大膽的小女孩。“這是你的狗?”
“嗯,這位姐姐弄臟了你的腳真不好意思,等一下我幫你把鞋拿去洗一洗。”童海兒有禮的道歉,畢竟是她有錯在先——養不教,主之過。
只是沒想到小魔女會在這女人腳上尿尿,它一定很討厭她才會幹這種事吧!
不過夢姬可不領她的好意,“洗什么洗,被狗尿弄臟的鞋你以為我還會再穿嗎?你知不知道這雙鞋子有多珍貴,全球限量十雙,你、你……”越說越心疼的她怒火更加旺盛,“你這個新來的下人管家沒教你規矩嗎?誰準你養狗的?”
“鷹老大說可以養的,你趕快把小魔女放開,它這樣會很痛。”
誰是鷹老大?夢姬一臉倨傲的下達命令,“把那只臭狗給我丟到海裏。”
“把小魔女還我。”童海兒也火了,一雙鞋會比一條生命重要嗎?
“大膽,在鷹王殿裏所有的女眷都要聽我的,我是王最疼寵的女子,還敢跟我大小聲,想死呀你!”
“你是王最疼寵的女子?”她眼微瞇,聲音裏有種壓抑的冷靜,“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她沒有想過風炎魂會有女人這件事。此刻一聽聞,滿心的酸意讓她覺得很不習慣。
“喂,你們還愣在那邊看戲呀!趕快把這只臭狗給我丟出鷹王殿。”
“是。”
幾個守衛動作粗魯地以捕狗拖具拉扯小魔女,它奄奄一息的模樣惹人心疼,怒從中起的童海兒決定不再多費唇舌,直接用搶的比較快。
只見衝過去的她也沒出什么力,就將套拉狗兒的大男人給撂倒在地,其餘幾個人大臂一攬想抓住她,她幾招漂亮的擒拿輕松讓他們以頭膜拜大地。
“小魔女……”趕緊把套在它脖子上的繩索解開,小狗一重獲自由瑟縮地跳進主人懷裏,撒嬌似的嗚嗚慘叫。
“你……小金,再去給我喚人來,我要打死這個不知死活的野丫頭!”
“你說你想打死誰?”
一道極冷的聲音落下,不知死期將屆的夢姬還自以為靠山到了。
“王,你來看看這不知打哪來的女人,還帶了一只臟狗,弄臭了你的花園。”
風炎魂冷眼一掃,淡淡的詢問卻是對著童海兒發出的,“怎么回事?”
她聳聳肩,“沒什么,一場誤會而已。”
“什么誤會,王,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惡,居然讓她的狗隨地便溺,鷹王殿什么時候可以養狗了,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帶進來的野丫頭,一點規矩也不懂,王,你放心,我會好好教訓她,讓她懂點規矩。”
“我的女人不用你教訓。”
童海兒不滿的戳戳他的胸,“我什么時候變成你的了,你不要亂說。”
“你的……女人?!”震驚怨恨的目光迅速投向童海兒,善於察言觀色的夢姬立即反應過來。“難道她是童海兒!”那個目前鷹王正寵幸的女人。
“咦,你認識我呀?”
“你——”夢姬偷覷了一眼風炎魂緊抿的唇,頓時冷汗涔涔,“王,是夢姬僭越,請寬恕夢姬一時的無知。”
戴著鷹形面具的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全讓那面金屬遮掩在其下,但當他沉默不發一語時,隨後而來的將是更大的怒氣。
“你幹嗎那么怕他,你不是他最疼寵的女人嗎?”又來了,怎么一想到這句話她心裏就會發酸呢?
“哼!”狠瞪一眼的夢姬怪她多話,鷹王最討厭聽到這種爭風吃醋論排名的話語了,她是存心害她不成。
“啊!小魔女,你又要跑去哪裏,等等我……”
一只低飛的蜂鳥經過,休息一會又恢復元氣的小狗繼續追著鳥玩,童海兒見狀連忙跟追過去。
風炎魂冷淡的瞄了一眼夢姬,鷹王最疼寵的女人是吧,看來他是有必要整頓一下鷹王殿的後宮了。
“看來你是日子過得太舒適,即刻起,你搬到後殿,不許任何婢女服侍。”
夢姬臉色刷地一白,“不!鷹王,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他嫌惡的揮開她想拉扯他的手,“在我心中,沒有一個女人是重要的,你和其它女人最好全都認清這一點。”
但心底突然竄出的那抹追著狗的女孩影子又該怎么解釋呢?
留下頹敗不甘的夢姬,他準備離開,突地,一聲轟隆巨響從地底狂嘯而出,似將醒未醒的巨龍發出被噩夢驚擾的怒聲。
緊接著西北方向的鷹神山口伴隨巨響的噴出紅色烈焰,看來十分壯觀。
然而風炎魂未有絲毫欣賞之情,他面色一肅,腦中警鐘大起。
火山又爆發了!
鷹神山是座活火山,火山口是座烈焰湖,裏頭流動的非清澈冰冷的湖水,而是有千度高溫的岩漿,早年先人來此時飽受火山爆發之苦,是歷代聖女用盡心力修煉出一擁有絕大能量的聖物,月
淚才鎮壓住火山噴勢。
歷代聖女皆早夭,少有活過四十歲,就是因為修煉維持月 淚神力不易之故。
數年前月 淚離奇失蹤,經追查後才知是被死對頭龍門門主龍青妮給偷走,曾經一度追回,但轉瞬間又被那該死的龍門少門主給奪走。
這些年全是靠畢摩祭司施法勉強穩住火山,可火山仍是時不時爆發,只是規模都沒有這回來得大就是了。
“畢摩祭司,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這次的火山爆發引發島東的森林大火嗎?”幸虧撲救得宜,才未釀成巨禍。
來到位於鷹神山半山腰的鷹神殿,坐在大殿中央主位的風炎魂沉聲一問,看著左側身穿灰袍、白胡垂地的老者,一把不離身的黑色手杖置於椅旁,原本光滑得有如四十歲壯年人的面皮此刻出現衰老疲態。
他是碩果僅存的鷹族法師,擁有高深的法力,能觀天測地,佔卜出十年內可能發生的事,並想出化解之術,排危解厄。
翠摩祭司撐開眼睛,嘆了一口氣,“王上,我畢竟是老了。”都一百零七歲了,不能不服老。
“我氣力即將用盡,再也無法鎮壓住火山底下的巨大能量,我能感覺到,‘他’快按捺不住了。”
風炎魂皺眉,語氣中是掩不住的擔憂,“那該怎么辦,難道就無計可施的眼睜睜看著火山爆發嗎?”
他嘆了口氣,“現在就只能冀望塔莉亞能盡快將月 淚修煉完成。”
“萬一不行呢?”
“那就只能看著迷迭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風炎魂沉默了,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王上,塔莉亞應該最近就能修煉完成出關,老朽會傾盡全力保護迷迭島,死而後已。”他說這話已有氣無力,能再拚搏多久,他自己也沒把握。
“嗯。”然而風炎魂心中忖度的卻是另一個打算,鷹海盟的財富應該足夠遷島之用,真要不行,他得做好撤退的準備。
一只拇指大小的蜂鳥驀地闖入殿中,隨後一只喘著氣的小狗跑了進來。
“咦,小魔女,你看這裏有座西洋廟耶!”
隨著話聲落下,一顆好奇的小腦袋出現在大殿門口,發現風炎魂高坐大位,童海兒立即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飛得精疲力竭的蜂鳥放棄似的束翅就擒,被小魔女按在狗掌下隨便它要怎么玩弄蹂躪。
又來了,這女人有沒有安分的一刻。“你來這裏做什么?”
“閒逛嘛,不能來嗎?對了,你有沒有看到剛剛的火山爆發,好漂亮,好像國慶放煙火。”
兩個男人臉上降下三條黑線,攸關生命的大事她當是玩樂。
“王上,這女子……”
“我的女人。”
“他的朋友!”
一男一女的聲音同時響起,畢摩祭司訝異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王佔有欲十足的宣誓他可是首次見到。
“老爺爺,你不要聽他亂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很快就不是了。”
畢摩祭司更驚訝了,怎么,王還沒有吃了她嗎?這可真是號外。
不過顯然童海兒並不認同,她皺皺鼻,小聲地嘟嚷一句,“慢慢等吧你。”接著左右張望起來。“這座廟真漂亮耶,是拜什么神呀,怎么連尊佛像都沒擺出來。”
她當這裏是媽祖廟還是土地公廟。“火鷹之神,我們不塑形像,王就是我們的神。”所以他才坐在大殿中的主位。
“喔。”她多瞄了風炎魂兩眼。很少看到還沒死就被拜的神耶!
風炎魂站起身來,“別打擾祭司休息,我們先回去吧。”
“咦,你們有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的聲音?”她忽地一問,側耳努力傾聽。
他和畢摩祭司對看一眼。“這裏只有我們。”
“也許是回音。”
“不是不是,我真的聽到有人在說話。”
起先是模糊窸窣的聲響,慢慢地越來越大聲,她聽清楚是一男一女在說話,男的吼說要女的跟他一道走,女的不肯,還叫男的要想清楚,不要一錯再錯……
童海兒目光循著聲源望過去,赫然吃驚地瞪大眼,她她……她居然看得到那一男一女耶!
“喂喂,你們看到沒,墻壁突然破一個大洞耶!”
不會吧,繼怪醫杜利德之後,她又要上演賭聖的特異功能劇碼嗎?會不會改天她發現自己能像超人一樣在天上飛、像蜘蛛人在高樓大廈間玩蕩秋千?
“海兒,你在胡說什么?”順著她的視線,風炎魂只看到一面墻壁,另一頭是聖女塔莉亞閉關修煉的密室。
“那裏面有一個男的……啊,他拉住那女人的手……”
“胡說八道,什么男人女人的,裏頭只有聖女一人。”畢摩祭司反駁道。
“可是……”她努力的專注心神,想看清楚。
但……可惡,影像怎么越來越模糊……
“海兒!”
“嗯?”
一道不知打哪來的極亮白光倏地從童海兒的胸口貫入,大地一陣顫動,隱隱低吟,白光整個籠罩住她後在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童海兒暈倒了。
風炎魂身形極快的飛身過去,趕在她身子軟倒時摟住她。
“王上,這是怎么回事?”
他將她抱起,仔細查看後發現她像是睡著了,外表一切如常。
“你看到那道光了嗎?”那道光芒來得詭異。
畢摩祭司一愣,“什么光芒?”他現在的法力弱到什么動靜都分辨不出來了嗎?
風炎魂不想多作解釋。“我先帶海兒回去鷹王殿,督促塔莉亞盡快修煉完成月 淚,迷迭島剩沒多少時間了。”
小魔女見他抱著女主人往殿外走去,它汪汪叫了兩聲。
“派人將狗送回鷹王殿,我不想她清醒後又為了找只笨狗四處亂跑。”
“呃,是……”畢摩祭司和小魔女大眼對小眼的面面相覷。
在鷹神殿外寬闊的露臺上,風炎魂撮哨喚來鷹馬,直接往鷹王殿而去。
他拿出手機,“叫鷹王殿裏所有的醫生到我寢宮裏。”說完,也不等曲隱還要問些什么就挂了電話。
他輕撫著她嬌俏的臉頰,低喃,“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那道詭異的白光以及她的來歷離都謎,他才不信童家夫婦說的那套寄養的說訶。
眉頭輕輕一蹙,感受到他溫柔撫屠的童海兒眨了眨眼,轉醒過來。
“嗯,這裏是哪裏?”
清風陣陣拂來,鷹馬展翅滑翔過一片美麗的湖,她不禁驚喜地哇了一聲。
“海兒,你還好嗎?”風炎魂仍下減擔憂的問。
“我很好呀,鷹老大,你看那裏好漂亮呀!”她指著底下綠汪汪的湖面。
他看也不看,目光膠著在她臉上,“那是聖鷹湖,是迷迭島上最美的風景之一。”
而她是全世界最美的風景,讓他百看不厭。
“嗯嗯。”她讚嘆不已,“真的耶,我們可不可以下去看看?”
“下回吧,你剛剛昏過去,我不放心。”
“我昏過去?,”她一臉疑惑,“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他想起那道詭異的白光,沉吟著沒有開口。
倘徉在微風下,舒服得直往身後胸膛靠的童海兒滿足地道;“迷迭香的名字來自拉丁文Ros
marinus,意謂海之朝露,這座島起這個名字真是相稱,迷迭島,藍海上最美麗的島,真希望能永遠住在這裏。”
“這有何難。”她本該屬於這裏,屬於他。
她稍有遲疑的說:“老實說,我不知道,我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一團蒙蒙
像霧般的預感盤旋在她的腦子裏,她想看清楚,卻始終是迷茫一片。
“你想多了。”
“不,不是,那種感覺像是原本記得的事,後來忘記了。”
比如她的姓名、她三個月前的過去。
“曾經發生的事不會被忘記,只是想不起來而已。”
“曾經發生的事不會被忘記,只是想不起來而已……”她眉頭越蹙越緊,“哎呀,不想了、不想了,一想我頭就痛。”
她的目光不意瞟到緊環在自己腰間的鐵臂,隨後又意識到自己和他貼靠得極近,她想起上回和他共乘鷹馬時那個意外之吻。
“真討厭,該想起來的想不起來,想忘記的偏偏忘不掉……赫,你的……你的手在幹什么?”
“摸你。”準確的說是摸她的胸部。
誰叫她在他懷中一直動個不停,把他的欲望喚起,她有責任滿足他。
“不要亂摸啦!”她的臉都紅了,但不是因為害羞。忍不住呻吟一聲,她伸出手抓住他不斷蠢動的大掌。
熾熱的唇從她耳際滑向她的頸,唇是熱的,面具是冰冷的,肌膚上冷熱交雜的觸覺引發她陣陣快感。
他順勢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雙臂箍住她柔軟的身子,唇回到她頰邊,吸吮她誘惑力十足的了香。
“唔……”被撩起的情欲迷茫她的理智,直到風吹過身體一涼,她才驚醒過來。
老天,她的衣服咧?
童海兒瞄到自己白色的上衣在雲間飄蕩。
“啊!你這個大色狼,我的衣服啦!”她雙手捂著只剩內在美的前胸。
要不是今天穿褲子難脫,她現在鐵定是光溜溜的宛如初生兒。
“礙事的東西不要也罷。”
“喂,你幹么!”他真的朝她的牛仔褲下手了。“你忘記我現在‘不方便’嗎?”大姨媽來泡茶,請不走。
手一頓的風炎魂挫敗的低吼一聲,“該死的女人!”
不知是在罵她還是她的……
大姨媽。
第五章
有誰月經一來半個月。
那不叫正常,而是有病,要早點找醫生根治,以免失血過多而提早見閻王,不得不和繽紛絢麗的青春年華道聲再見。
而異於常人的童海兒天賦異稟,大姨媽一來聊天就不走了,她還能活蹦亂跳的看不出一絲憔悴,精神飽滿地自找樂子。
風炎魂找來中、西醫同時進行診斷,不管是脈象或是斷層掃描,檢查不下數十回,得到回答竟是——正常,因為據她說她是屬於突發性經期,一年只有來經一次,時間較長,是尋常人的三、四倍。
所以她的大姨媽舍不得離開是在醫學可以理解的範圍內,雖然他們十分納悶她的身體像有異常電波,每當診脈或是儀器掃描時,總會出現不尋常的脈象和掃描器故障現象。
但是,檢驗結果的確沒有毛病,而且也無貧血現象,健康得足以跑上五千公尺仍遊刃有餘。
“王,你的氣……消了沒?”
問這話簡直是找死,他正火大,而且想殺人。
殺了那個該死的大姨媽。
一人發怒,他們全部都得遭殃,就只為了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小女孩,想想還真是有點嘔,幾個大男人居然被她玩弄股掌之間。
“要屬下為你找幾個稚嫩的女體嗎?”
看著身前以極小心的惶恐語氣提問的手下,風炎魂沉下眼,冷厲又憤怒地瞪向臉上青紫交雜的暴虎。
剛才“運動”了一陣,暴虎此刻狼狽的模樣就是他的傑作,本以為流汗之後應該就會舒坦些,哪知道心情是更加煩躁。
“你說什么,想去後山的冰池泡上十個鐘頭嗎?”
冷靜冷靜一下生銹的腦袋。
“咳咳……我想王若仍不滿足,可以直接找那個禍害……”誰種的因,誰就得負責承擔後果。
“唔——”聲一沉,似在警告。
“我是指童老叟的女兒,”那個該死的小丫頭。
要不是她,主子不會氣昏頭向他這大塊頭下戰書,害他被揍得慘兮兮。
“她……不方便。”
一提到此事,風炎魂的臉色更陰沉,如暴風雨來襲前時刻。
“不方便?”什么意思?
他怒目橫視,“多讀點書,不要腦中無物,女人一個月一次的月事。”
“喔!是紅姑娘呀!”暴虎不以為意的聳起肩。“這有什么好忌諱的,硬上不就成了,反正女人用起來都一樣,管她方不方便。”
“我不是牲畜。”他咬牙的說。
暴虎驚訝的一視,打從十五歲跟從主人至今已有二十年,他還沒見過鷹王對誰手軟心慈,凡是被他盯上的獵物,無一能逃出手掌之中。
可今天他卻為了某人首開前例,這代表他開始有了人性,還是……吃錯藥了,居然放過到嘴的肥肉,壓抑欲望。
“鬼書生回來了沒?”風炎魂轉向一旁雙手下垂的曲隱,眼神銳利如箭矢。
他必須轉移注意力,鴕鳥地以為只要不想起她,他蠢動的堅挺就能平息。
“回稟主人,尚未歸來。”他照實以報。
“他辦事能力越來越差了,一點小事拖上十天半個月仍沒著落。”連個人都找不到,他的火氣又大了起來。
先前派出去的人全都無功而返,他才要自己倚重的屬下去查找,哪知結果一樣是讓他失望。
“呃,主人,這事的確難辦,因為就連龍門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哪裏。”
“不要找借口!”
“主人,不如……你要不要去問問童小姐?”曲隱小心翼翼的建議。
“嗟,鬼書生辦不到的事找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娃,我說老曲你有沒有搞錯啊?”未待鷹王開口,暴虎就先出言吐槽。
“咦,你沒聽說嗎?最近童小姐她擺了個算命攤子,聽說上通天文、不知地理,什么都可算,為不少人除疑解惑,找個人應該不難吧。”
說是算命攤子也不準確,其實比較像是流動攤販,她四處溜達看到誰有麻煩就用“神力”幫人解決,據說是有天眼通之類的能力,找走失的家畜不成問題,還能看出對方幾天之後會發生的事,連鬼都能抓。
“真的可信,會不會是神棍?”
“沒禮貌的家夥,居然敢說我是神棍!”笑嘻嘻的童海兒負著手走進議事廳來,沒人招呼地自己找了張順眼的椅子就坐下。“曲大哥,你家我幫你搞定了。”兩只頑皮的小鬼,她抓起來打兩下屁股直接踢去投胎。
“老曲,你家是出了啥事?”暴虎疑惑的一問。
“鬧鬼。”黝黑的臉上出現兩抹暗紅,不想讓老友知道自己怕鬼。
“暴虎大大,你家若有需要,我也可以到府服務喔!”
“呸呸,我家幹凈得很,你家才鬧鬼。”
“海兒,別鬧了。”該死,怎么才看到她而已,連碰都沒碰,他就有種欲望快爆炸的感覺。
“我沒鬧啊,我很認真,欸,鷹老大,你們剛剛說要找誰呀?”大老遠就聽到他在發脾氣。
暴虎嘴快的說出,“龍門少門主,龍涵王。”
咦咦,這個名字好熟哪,是在哪裏聽過呢……“嗯嗯,幹么要找她?”
“因為她是我們的死對頭啊!”他翻翻白眼,還號稱無所不知,這在迷迭島上算是家家戶戶的國仇家恨,就跟以色列討厭巴勒斯坦,巴勒斯坦更想把以色列趕走的道理是一樣的。
“不懂,沒聽說過。”她一副就是等著聽故事的模樣。
沉不住氣的暴虎為她大概解釋這段恩怨。
龍門與鷹海盟的對立長達百年,直到近幾年才浮出 面,私底下的小衝突不計其數,但未有大規模的對峙。
其實早年兩大華人幫派並未鬧得如此僵,雖然達不到兄弟般的友愛程度,可是手下弟子間仍有零星往來,有過幾次通婚紀錄。
可是在百年前,某任鷹王之妹愛上龍門的一位護法,兩人也頗有意締結婚盟,原本這是美事一樁,大家都樂見其成。
誰知那位護法在許下婚諾之前,意外地和龍家小表妹產生感情,並在短期內完婚,因此造成鷹族公主慘遭情傷,在想不開的情況下以短刀刺向胸口,一刀穿心,命喪當場。
當時她噴出的血飛濺鷹王一身,滿臉滿手都是胞妹之血的鷹王因而大怒,下令與龍門斷絕往來,並揚言要以血還血,大肆報復。
由那個時候起,龍門和鷹海盟便成了敵對幫派,百年來紛爭不斷,仇恨也越結越深。
不過其間曾遭遇幾次戰爭,忙著攘內和遷移的兩幫有暫時休兵跡象,各自安頓幫中兄弟,等日子太平後再一較長短。
“這樣懂了沒,可以找人了吧。”講古半天,害他口都渴了。
童海兒點點頭,閉起眼睛一副沉思狀,暴虎、曲隱及一幹影子軍團的幫眾期待的看著她,若是她能順利找到人,他們就打算拿她當菩薩拜,救他們脫離苦海。
好一會後,她睜開眼,在眾人期待下緩緩開口——
“找不到。”
“嗟!”大夥頓時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她側著頭微嘟著嘴,也是一臉困惑。奇怪,為什么她對這個名字有感應卻什么都看不到呢?
而且這股隱隱的頭疼是怎么回事?好像每次她在想自己失落的記憶時的感覺……噢,不想了、不想了,越想頭越痛,就像套上唐僧的金箍圈,越縮越緊。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陣子陸續“蘇醒”的超能力,讓她覺得自己一定不是普通人,和動物用心語溝通、抓鬼、透視、預知,她到底有什么不會的?說是蘇醒的原因是她並不感到陌生,倣佛這些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就跟吃飯睡覺一樣自然。
嗯,她一定是天女下凡來的,來到人間時一定是被灌了孟婆湯才會什么都忘光光……
“你們玩夠了沒有!”
“冤枉啊,鷹老大,我們是很認真的在辦事。”哪知這女人這么不濟。
“嗯,你叫我什么?”覺得很刺耳的風炎魂眼一瞇。
“呃,主人……”哼,都是她老愛亂叫傳染給他。暴虎被主子嚴厲的眼神一瞪,頓時頻冒冷汗。
風炎魂目光轉向讓他又愛又氣的俏人兒。“你看起來不笨,為什么卻盡做些無聊事。”什么抓鬼算命,她是太閒了嗎?
無端被罵笨,任誰都會不高興,臉臭嘴嘟地生起悶氣,表示不滿。
可是像少根筋的童海兒卻一臉笑瞇瞇的,一點也不覺得挨罵,不以為忤的咧開紅傃傃小嘴直笑。
他也知道她無聊啊,這幾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老愛躲著她,不像以前一樣沒事就來找她抬杠,讓她覺得寂寞死了。
童海兒非常甜蜜的笑了,紅撲撲的雙頰有如染上朝陽的顏色,甜美又嬌俏地恍若沾上露水的粉紅玫瑰,在一瞬間綻放美麗。
看呆了的風炎魂有片刻的失神,胸口似被巨象撞擊了一下,呼吸為之一頓,久久無法回神地怔立著,忘了要說什么。
那一刻,他以為看到天使由金光中走出,一雙潔白無瑕的羽翼耀著光彩,七彩炫目地迷惑他的眼,不知身處的世界是真實或虛幻。
他知道她有種獨特的美,既下妖傃也不浪媚,介子女人與女孩之間,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讓人想抗拒又忍不住接近。
現在他明白那是什么了。
聖潔。
他在她身上看到完全不屬於人類的聖潔氣質,潔凈而純白,散發著溫暖的金黃光芒,照亮每一處陰晦不堪的地方。
“人笨一點才可愛嘛!人太聰明要做什么,又不會更快樂。”笨人無憂,智者多慮。
牽引的魔咒解除了,頓然一醒的風炎魂走出迷霧之中。“你太放肆了。”
她還是她,一個不懂分寸的小丫頭,不可能成為光芒四射的天使。
“哪有。”她很乖呀,沒做壞事。
“你的手擱在哪裏?”他表情嚴厲地低視。
“你手上呀!有什么不對。”很自然的動作,她想都沒想地握住他厚實大掌。
應該是不設防的反射行為,她覺得對就去做,不去考慮做了以後會怎樣,直覺性地想做什么做什么,非常任性。
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很任性,她會稱之為率性,人活在世間不過短短百年,何必要一板一眼地照著道德規範定,規矩是人定的,為什么不可以有變通。
“我允許你這么做了嗎?”她太不知道進退了,也不瞧瞧現在有幾雙眼睛瞧著。
她笑得很甜地舉高兩人相握的手。“你也沒有不準呀!瞧我們人手包小手多有趣,像黑色的大海裏包著潔白的珍珠。”
“好小的手……”不對,他在想什么,居然覺得掌中的細肉可愛無比。
風炎魂像是燙手地想甩開綿柔小手,卻驚訝發現大腦神經不受控制,在他下達指令時卻唱起反調,毫無拋甩動作。
這是他身體機能出了問題,還是下意識的自覺反應,一遇上她,他所有的言行舉止都失常,嚴重幹擾他對事物的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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