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一直很在乎哥哥的，這事得從很久很久說起……最先有的印象是，額頭上一個大包包。那是哥哥盛怒下給的一塊瘀青。記得那時的痛不只是在額頭上，也烙在愕然的心頭上，以致於忘了哭泣,忘了哭泣之主因—哥哥常挨打，他眼底的光閃得我忘了哭，直到被爸爸發現那塊斑駁的顏色…..哥哥挨罵,忘了他有沒有被揍…
那時我還沒上小學吧??
其實,媽媽小時候因為眼睛受傷,住院過，爸爸上台北照顧她（也許是因為這樣，他極欲哥哥唸台大吧？），那時我們小孩全寄住在別人家幾個月（其實實際多久，真不知道，忘了問了），可能因為這樣，我們家的小孩習慣自力求生吧？？印象很深的是，第一天要上幼稚園時，我們終於回家了（現在想起來，是因為這一天爸媽會回來了），我坐在客廳地上，哥哥丟襪子給我，我好奇地望了望，不知道那是什麼，看到他穿載整齊，我也依樣往腳上套，那一刻媽媽進門，穿好我的襪子，我的眼淚掉下來，說好想媽媽~~
瘦了一大圈的她,還戴著眼罩……
現在想來，那時的哥哥一定很聰明……一直以來，他的聰明是有點~~異於常人的,至少和我的冷漠和不知所措,差別甚大
但至少一直以來我是~~迷戀他的吧?!
第一次唸小學，第一次成績考查後，他跑來問我，考得怎樣，我說數學九十幾喔！ 嗯，很好
那我會不會被罵？？
嗯！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考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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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成為他的跟屁蟲,上兒童美語……記得有一次聽錄音,老師唸了一句 this is a~~ 停了幾秒,再唸~~,他開始反覆倒帶,
我問他,你在幹嘛??
他說老師重唸一定有問題……
這樣聽了五六次,他說，哈，我知道了，eraser是要用an,不可以用a
這是印象中,第一次很佩服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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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國中生活是一連串的不知天日，我們家四個小孩都是在同一個房間唸書的，我的書桌位置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另一側，常常看著他凝神專注，看著他演掌中戲的自得其樂貌，看著他打瞌睡，點頭如搗蒜，有時敲到桌面發出聲響，我就會搖醒他叫他去睡覺，有時候他會堅持……繼續點頭，直到我要去睡了，再叫醒他……
然後他上高中了，神采飛揚埋首書堆，有時看他看書看得雜，金庸小說特別入迷，我是沒那個膽的，主要也是因為他迷的東西，直覺不會是屬於我這個世界的。
有次我國三，他突然在半夜時跟我說了個愛情故事，大意是說有個男主角因為愛戀女主角未果（希望不會有人說虧我還唸國文的，連典故出自哪都不知道）然後魂魄出竅，終於兩人得以相見，私訂終身……那時我大概也靈魂出竅了，搞不清楚，只覺得哥哥太有學問了，但他的重點應該是在：怎麼有人意志力這麼堅強，可以辦到控制魂魄之類的。
再來，他上了大學,神色燦爛著那種迷人的燦爛，我也開始慘無天日的生活……然後蹲一年補習班,我想,就在那年,我的生活徹底和他扯了條長長的線,飄得人恍惚了起來~~有次放假他回來，我問他數學……
其實我完全聽不懂,但怕他要再講一次,我點頭如搗蒜,然後他很滿意地丟了句,數學…要算徐氏的,要算懂啊?!
從此我買齊了一整套，沒日沒夜的算著，想著…..那年社會組數學特難,高標只有三十八分吧??我考了五十九分多,幾近60,比第一次高出五十分的落差……
全是他的一句話,因為…他是我的哥哥,特別亮眼的哥哥~~跟我不在同一個世界的哥哥
如果從那年開始，人生就是個此展開獨力操作的個體，我想，和哥哥的這個斷層，一定是特別深刻的～～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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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學，有次爸爸問我，哥哥有沒有和我說話，見面？？我說除了每次放假回家然後收假上去是同車外,幾乎沒有，他又挨了罵,然後告訴我一句,要回家可不用一起互等…從此,我和他幾乎都是每年只回家兩次。想是這樣，我這個拖油瓶總是個禍物，
然後有一次電話中挨完罵,他騎著車來。我跨上去，他直奔加油站加油，然後，看著我，我白痴的問，
怎樣啦?
妳沒錢喔！
第一次有點難過。這是我身為妹妹的唯一價值，不過那次之後，我一直記得，和哥哥見面時，別讓他負擔我的~~因為…他是我的哥哥
如果我的身上流著些許退讓的因子,我想,那都是因為~~我想討到些許哥哥的歡心吧??
再有一次,他帶我去吃飯,看著我跑上跑下很興奮的樣子,彷彿我們是相依為命的兩人,那天他話少,還問我怎不大吃肉??我說,重考那年早吃素了,大學跟著同學吃,異常自在…那是第一次很讓我感動的哥哥的形相
加入田徑隊,我努力家教找錢…因為哥哥也是~~從此我老愛坐公車經過他宿舍,有一次知道他感冒,特別買夜宵去看他……後來,他說他忘了吃,
是因為這點點滴滴嗎??我老是在找不同的影子來滿足自己內心的缺憾,是因為哥哥嗎??我的無情無心,讓親如哥哥,都只是成了一種影子,英雄式的影子??
但不過是種淡淡的傷感罷了…人生來來去去,誰又負擔得了誰??
我只知道,要好好照顧弟弟,因為…他對弟弟比對我好得多(是我的計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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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他來桃園輪班,我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去找他,他請我吃飯,四菜…就一千五,他很高興,說要對自己身體好一點…我是不吃肉的,那天兩道菜我吃光了,他吃不完的田雞肉,要我嚐看看~~因為他,我微笑著吞下……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只記得他的那一句
我們永遠不知道該給人多少才算夠,因為沒有人知道會有多少的明天~~所以能給人的,就盡力去給吧?!
然後,我陪他走著去坐客運我也去騎車,那年,他不甘願去相親,告訴我他有喜歡的女生了……我問他她的名字,告訴他要加油,我會支持他……嗯!我那年是爸媽的特派密使~~
然後淅瀝嘩啦地一路哭回勤敏住處……我討厭送人,但因為他是哥哥…一定要送,可~~誰來送送我呢??我的心……誰來送我呢??
再一年,他又輪調來,記憶中的南坎,似乎沒有變近,迷了路…找到他,他要請吃飯,我不想他花錢,所以我們去逛夜市…痛快吃了我可以吃的,他可以多樣選擇的…然後~~我可以讓他載我…一直以來,除了自己騎車,到哪,我都是被載的~~那種熟悉,莫名其妙地讓眼淚忘了傾巢而出~~
這以後,我想,我和哥哥再不是可以說說笑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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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常回家的關係,聽多也看多父母和哥哥弟弟的互動,不知怎的…就是很~~能站得遠遠的,就這事,我可以站得好遠好遠~~一如,別人看我的心情文字…不能被扯進去,但…又不忍心截然切掉這一切~~所以傾聽,所以微笑…所以表面上乖巧聽話……所以~~長不大~~所以~~不想離開~~
是冷而不傷嗎??
我的,我覺得還多了一些,我在這其中來來去去~~我的哥哥的弟弟的父親的母親的都在悲傷的我的心中,再弄不清誰是誰的~~,也許…都是我的吧??
我老是被妳們說,我不懂妳們的,我太冷,我太無情太無心~~
都是,也都不是……我只是想求心的平靜~~求認同,求找到缺憾的那一塊去補上~~所以妳們的,也是我的~~可以理解嗎??
我想...也許...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但這就是人生,如人飲水,炎涼自知,旁人怎樣也暖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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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信念恩--鬥我的煩惱, (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