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很想知道，上輩子我會是個怎樣的情人…
妳要多讀書啊！ 有啊有啊
別老跟人出去鬼混！(臉色一沈) 沒啊沒啊 (微笑微笑…)
(啊我這麼老了,都沒有交遊,你~~ 到底是要我怎樣??)
介聘申請弄了沒？ 有啊有啊
妳要警醒些，多留意 作業程序還沒開始喔！
這樣會不會來不及？ ……啊就都還沒開始作業,乾著急也沒用
妳要記得，多留意
知道沒? 好~~~~~~~~~~
(這聲拉長,是多少年來的功力增長,不然,還就只剩沈默)
總是這樣,落入一種官兵捉強盜似的窠臼中,漸漸的我發現…原來沈默,對他是種要命的傷害,而這許多年來,呈現著的,總是遲滯不前的彼此傷害~~
這天，父親來接我，不變的笑容似乎把時空錯轉了…映入眼簾中的,是那小時候模糊不清的印象,不過一直記得的是野狼125機車前面的油箱上，那個小小的女孩。
坐在衛生紙上才不會髒髒喔！他說
風還是從我臉上拂過，空氣在黑黑的東門圓環燧道，在一排排亮亮燈光中，有種特殊的，不為人知的效果，不過，這只有存在我和爸爸之間的秘密。而這秘密，怕是只剩一人存取了。
那證據，在味蕾的末稍，帶著甜甜的糖味，醫生說，這樣小，只好吃這種藥了~~那一陣子患眼疾，甜味總是可以反轉些許的痛苦，對小孩子而言。
甜甜涼涼的童年,一定是很滿足的感覺了吧?
嗯,是的，一定是的，到底是個拙劣而不及格的情人~~~~~~~~~~~``
你記不記得小時候在野狼油箱上的我啊？
有啊有啊！半夜時，妳常發燒，沿路野狗哭號的聲音,我都還記得，還要把醫生吵起 來呢！
嗯！我小時候好麻煩喔！那車也陪我們家好幾年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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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開始，一向成績不能達到他要求標準,扳著臉孔的他,對上骨子裡悶不吭聲，強忍著顫慄發抖的我，一任他敲不醒，說不應……日子像極了他手中攥住的風箏，緊緊扯著扯著,操弄著……這一扯，深深地，傷了他的心，也刮出了幾道，歲月頸子上鏤深的勒痕……
沈默的,氣憤的,我們之間總在拉踞著,這又深又長的持續拉踞~~~~拉掉了我所有的知覺語言和~~~~淚水
桀驁不馴？是的是的，多年前，揮揮衣袖望了台南最後一眼，永遠不可能認識的故鄉，從此永遠落在背後，再不求我回頭了~~~~一心一意地，想，像哥哥一樣做個「像樣的」台北人~~~~~~~~
(好痛啊!祢看得到嗎?那三年,我的記憶全然不復追尋~~~~~有誰可以還我???還我三年???)
而今…拾起記憶，我，是個怎樣的台南人呢？
印象中，一向是笨拙的，卻夾帶大量的，封閉著悲憤的氣爆力。身為老二這種夾心派，是種命定似的悲苦，在很多人的生命中隱隱作痛著。這點可能只有爸爸或多或少可以嗅覺得到，至少，年幼的我，很多日用必需，都是他提醒媽媽~~
零用錢,她一向拿得少, 唉呀~~她比較不會花嘛!!
女孩子樣式的衣服,數不出幾件, 唉呀~~~沒有人可以跟她撿替嘛!!
悶葫蘆似的我，都懂，也，都不懂。但，不動聲色地，形勢總是如此，家裡雙胞胎養成了三胞胎。
妳要多吃啊！怎麼老是長不高？人們每每如此玩弄我……
唯一的優勢是，留了個娃娃頭。三管齊下的環境，倔強起骨子裡的強硬，對！我不能服輸，沈默的我，除了眼裡瞅著哥哥的舉動，另一方面，要在三個個體中求到特異,
氣爆，總在自以為不合理的「對待」之後發作。
作業~~,對，幫弟弟作做業,吸搾他們的零用錢,有錢做什麼呢??不花不用的我~~守著沈甸甸的撲滿,一心等著媽媽來找~~那是我的,
我的媽媽只在那時，真正屬於我一人的~~~~
骨子裡，憤懣不滿的因子在鼓噪著……而外相的我，一向是沈默的.
淚水很多，多得每每在風琴的韻律中，撲簌簌地傾洩而下，小一至小三，那樣小的我，沒有語言，都是淚水~~(老師啊!妳怎會看得出我的嗓門是那樣高亢而有力??)
家中的光景,不能理解的我們,卻能嗅出些詭異的氣氛,小五那年,媽媽帶著我去按同學家的門鈴～～～
嗯!我手頭剛好資金週轉不靈喔!真不好意思~~~~~門迅速帶上~~~~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著媽媽微笑,帶著我,不知是種怎樣的勇氣,抑或是信任??它在我心中,是個謎樣般的慰藉,是的,是慰藉,至少,我開始免費為弟弟做作業了……或者,真正開始成了三個個體中從此的特立吧？！(小六後雙胞胎突然飇高,我是真的真的被遺棄了，而遺棄，開始有了裙子穿，female??這個性別認同的問題,終於找上門來了)
總之,這一幕永遠是個秘密,between she and me,銘刻在底心中,不只是個疤,偶爾它還會常常化膿,喊疼……
永遠的，她是我的，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淚水流最多的原因，回想起來，一直都是企望著她的~~~~~~~~
很多時候,同性之間是會有很多複雜的情份存在著的.要去適應跟磨合得很好,那不是醜小鴨似的出身可以做得來的事.但時至今日,總算能了解人和人之間能不能處得好,那要視彼此間互相開放度而言，(但~~怎樣的開放才是真正的開放???),
一如,我和我的媽媽
細聽著她和她和……各式各樣不同的母女經,赫然發現，我和媽媽之間的情份是真的～很不一樣，需要經過比較而來。否則，一如先天即失明的盲者，再怎樣投以同情的目光去肢解它，也是很難進到另一個人內心世界的。
從小我的知覺一向緊貼著媽媽的，而媽媽在爆炸頭的掩飾下，不失原有的美麗，如果我對女人的美，有那麼點迷戀或知覺，我想，那都是從她的身上幻化而來
有時,我會去想像她,一個大學生的年紀,怎樣教養一群冥頑的孩子呢??是因為爆炸頭的掩飾嗎??
但，我是要不到她的。唯一一次，小一，做完功課，莫名其妙地生病了，不能止住的嘔吐，直到清清淡淡的液體中，夾帶了大量血跡，嚇壞了他，厲聲斥喝她，那晚抱著她的脖子,坐在她的手臂上,整整一個晚上……她是我的，我是她的，小小的心裡漲滿了無限美好的依戀~~~~
跑了三家醫院,測不到的血壓(束帶圈不住小小的臂,但,無妨,因為~~那是一連串滿心的美好)
餓嗎?我們就回家吃稀飯喔! 他說
妳餓嗎? 她問
圍住她的脖子,我一逕搖頭 (天啊!不要,我不要回家…回家,妳就不再是我的了)
那個小女孩,一輩子銘記在底心~~~~我想,我還是很愛女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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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如此,我的沈默是她看不見我的主因……要嘛,看到了,因為~~~~耍性子了~~~~~
長期的冷漠,加深我和她的距離,是太笨還是太倔強~~~~我望著她,她的眼裡有我看不懂的深邃,而我的眼裡,有她讀不懂的,傲氣~~~~
妳以為妳是大小姐嗎? 每每她拿我沒辦法,總是這樣可以稍減些她對我的不平。
悶在胸口，氣結的是我的心，都是些碎裂掉的聲音。
漸漸的，我關閉了所有知覺，以及和外界的一切，如果，這是種懲罰，那就放我一人吃光它，面對一切責難，抽離我的靈魂，關掉知覺，對我不是件難事~~~~~~
我是你們的，一直是這樣，我永遠都是你們的，會焚化的，你們一切情緒造作，送到我這兒，鼓動風勢~~~~痛快地我會吃光這一切
實習那年回家發現,家中一切都苦,物質上精神上,像根緊繃的絃，怕是再施力就要萬劫不復~~~~我回家了，一如既往，
同樣的動作，一切情緒造作，送到我這兒，鼓動風勢~~~~痛快地我還是想吃光這一切(好痛啊祢看得到嗎?那年,我的記憶全然不復追尋~~~~~我好痛啊!!)
這一年，我得到了，真的，我得到了她
真正原因，搞不清楚，不過，我看著她掉眼淚,然後我也掉我的，是家常便飯的事。
(其實一個人能讀懂另一個人的眼淚,她就會信任妳,然後…佔住她心中一塊小小空地,妳之於她,就會有意義~~~~~~~~)
這，或多或少總有些關聯吧？
那年，再度地我想離家，這一去，再不想回來……結束實習，揮揮衣袖,再次地望了台南最後一眼，再一次，來不及認識的故鄉，將從此永遠落在背後，再不求我回頭~~~~一心一意地，想，從此飄泊異地，像樣地,做個永遠的浪子~~~~~~~~~
(好痛啊!祢看得到嗎?這些年,我的記憶快要不復追尋~~~~~~~~~好痛啊!!我不知道可以再撐多久了,真的~~~~~~~~~~~~~)
而今…拾起記憶，我，究竟是個怎樣的台南人呢？
常常，和媽媽並躺在床上，這是我們之間的默契，我說我的，流我的淚，逼出了她的… 她說她的，嗯嗯啊啊的，再加入幾句我的，時光的流逝之中，再次成就了點錯置，
好好喔，我以後就像妳這樣，她說，彷彿我是個很專業的心理治療師，或者說~~~是個姊姊
那妳要記得啊！老是不記我的話！我說，每每聽她老調重彈，老有種快撐不下去的~~氣結
妳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問過她,有一次……她哭了……
妳很支持我,支持我們這個家,我覺得很對不起妳.尤其是實習那一年,她紅著眼說~~~~
四年前??我在幹嘛??拓印不進知覺的,翻攪不進意識中的，都追踪不來,但唯一我記得的是,回補習班,過了一年的暗無天日,織就了那點塞牙縫的薪資,換到她每天愛心的餐食,
但那年我是快樂的,因為~~能把自己封閉起來,
不知為什麼,有種平靜的感覺…….平靜，一直是我猛浪若奔的血液中最渴望的元素~~~~~~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我回家了,在補習班,不用見光的日子,一切都是美好的,身而為人,不能忍受陽光,到底是種怎樣的「病狀」??
很能隨時脫離一切的生命形態，至少,那會減少很多很多很多的苦痛
~~~~~能在小空間,不用見天日,這樣是可以過一輩子的~~~~那是心裡最終定居之所了吧??我想,家,就該是類似這樣的地方
而父親，在我朝不保夕的這四年年歲裡，也朝不保夕地隨著我動盪著~~~~這種動盪,到底是扯緊的生命之線轉化而來的??還是無數太多太多的複雜情感糾結而成??我問時間，它還是不願回答我，我想，就隨它去吧？這就是我的人生吧？，就隨順它了？！
有時我在想，生命中的這一切，究竟是誰的？何時，它才不會再牽扯進任何人？？
但，至少，它不再勒疼人了，輕輕的扯著,牽著，有股淡淡的感動，一如，老記起，三年最用功的年歲裡，提攜過我的國中導師~~他,是我唯一記得的臉孔,能擠進視覺印象中,我想,不只有「同一屋簷下插曲」的催淚和懷念~~也有股不知向誰傾吐的依戀吧??
我保有了一些人際上,緊密的關係了嗎?
不，我不要,我不能要………………….
人生很無常的，對吧？一個一個擠進視覺印象中，然後再一個一個放掉它……。這才算是真正成功的人際關係了吧？？
我愛我的媽媽嗎？很愛，也不愛………………………
我愛我的爸爸嗎？很愛，也不愛………………………
人生,也得隨時歸零~~~~~不給承諾,是因為,沒法全然擔負~~~~~~
在心裡,我曾許下一個心願,很小,也很大~~如果可以,我想一輩子吃著她的餐食,再不想改變…….但,在這前提之下,我得夠強大,強到可以照顧她的一切,大到哪天她不能再為我準備餐食了,我還有力氣自己繼續走完人生的路子
,我知道了，沒有姊妹~~我想,那已經不再是個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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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信念恩--鬥我的煩惱, (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