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小孩口述 口述的生活 Action and patience accounts for a marvelous waltz of a couple—they form the pretty billow of coattail and flaring ski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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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難歡女愛

巫蘭青是個寫故事的人。事實上蘭青並不是她的本名，巫也不是她的姓。她的本名叫做應小嘿，只存在那些再她十六歲之前認識她的人的回憶裡。這個名字特別難以磨滅並不是因為俗，也不是因為簡單好記，而是因為那個「嘿」字處在發音的模糊地帶。到底是該親暱的發第一聲「ㄏㄟ」好呢？還是墨守成規的發輕聲「ㄏㄟ˙」好？或是應該時髦的發第四聲「ㄏㄟˋ」？這一直是這些人心中永恆的疑惑。
但蘭青並不等這爭議塵埃落定，就把名字徹頭徹尾的改了，連姓都不放過。老實說她改名字也不是因為「嘿」字頗受爭議，而是因為－－
「這實在是個俗氣討厭的名字！」蘭青大叫。所以連帶恨她爸媽。恨他們的無知取這款名；更恨他們無知的本身－－所以連姓一起改一改。
事實上我認為這名字還滿親切可愛的，而且我執意「嘿」應該發「ㄏㄟˋ」，有叫人回頭之意啊！這是名字之所以為名字的功用嘛。由此可知她的父母絕不如她想像中無知古板，而且另外兩個發音也各有長處，三者相鬥，惶不相讓。比如說「ㄏㄟ」是以鄉土可愛取勝；而「ㄏㄟ˙」呢，則是帶點惹人發笑的意味，尤其是連發兩聲的時候。隨便一個都比她自己取的那個強吧！那聽起來有點淤青的感覺，每叫一聲都像血小管在皮膚內爆裂了一樣，頂彆扭的。
不過蘭青可不在乎我怎麼想，她生氣的拾起桌上一疊稿紙往站離她五尺處的男生吳成昱身上一丟，煞時間那一疊寫滿愛情故事的紙在空中魂飛魄散，但連一張都沒有沾到吳成昱的腳毛一根。吳成昱是蘭青的男友，只聽他冷冷的說：「幹麻！發什麼神經啊？」聽聞，摯愛的男友那是什麼口氣？
蘭青一聽這調子，更是滿腹委屈，眼框續滿淚水，順帶一提，因為眼框不大，所以續滿不難。蘭青難過的說：「狼周刊記者們已經去發覺我的過去了啦！怎麼辦啦！挖挖挖！」她一急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你的過去？」吳成昱非常驚訝！「你的過去有什麼無法曝光的嗎？難道你初二十六會變成哀滋味大茂烏瓜嗎？挖哈哈哈！」吳成昱很為自己的幽默洋洋得意。
蘭青不再理會，逕自坐在角落裡默默垂淚。吳成昱看她半天沒有出聲，心中也是不忍，只好安慰她說：「怎麼了嗎？你張蘭青是個頂頂有沒的大作家，樹大招風嘛！這表示你紅，你在你的領域裡成功了啊！別為這種是難跪，你應該高興才碎啊！」
蘭青漸漸收起淚水，過了半晌抬起頭來說：「敝姓巫。」
「唉呀，對不起。」吳成昱仍然嘻皮笑臉。對他來說，唸錯字是世界上所有錯事中最不必覺得丟臉的一種。因為不經心，所以他常常唸錯，而在那奇怪的韻調裡，格外有一種趣味橫生。「其實不管你姓陳趙李孫，」吳成昱頓了一下，加一個：「巫。你都還是你，獨一無二的你。」「還有不管你叫應小嘿，還是巫蘭青都一樣。我都一樣愛你。」他補充道。而且把「嘿」唸成「ㄏㄟˋ」。
雖然不甚滿意，但終於如願聽到這種安慰，蘭青還是高興的說：「好了好了，別耍嘴皮子了。」吳成昱說了一堆，正自意猶未盡：「這可都是真心話呢！嘴皮子自己怎麼會耍，那是我的心啊！」其實男孩子說說甜，要點到為止，蘭青已感到有點煩膩，但她還是和顏悅色的說：「好啦！我要寫稿了。再不寫來不急了！」說罷蹲下身來收拾那些散了一地的稿紙，吳成昱見此，只好識相離去。
蘭青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對他不抱多大希望。這個男友連蹲下身幫她撿撿東西都不願，要聽安慰還要自己一把屎淚的百般暗示才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好像把蘭青的家當作相聲的表演舞台一樣。可是，愛情的迷人之處與令人扼腕的地方恰巧一樣，即使知道難開歡顏，還是一樣愛愛愛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