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滅
結果──一不做二不休,不,應該是一個不小心,就給它一股作氣溜了幾百公里,我。這也是有點無辜。嗯嗯。話說回來了,幹嘛【殺紅】要落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咧?也怪了。
拜託嘍,據說妳在逃命耶,幹嘛還想些有的沒的,姑娘殿下?
是這麼回事沒錯,然後呢?嗯嗯,沒什麼概念。
在情勢之外。抓抓耳朵。
到底啊,我是該把腦子栓緊點,說真的,至少得承認這點。
「喵~」
咪嗚眨巴著惺忪淚瞳──我觀察她一陣子,呃,才發現,原來她餓花了眼。
妳真有一套,居然能比我更在情勢之外,了不起,真的。我實在佩服。笨咪嗚。
但,就像在合鳴,我的肚子竟也唱起歌來。丟死臉了。
咪嗚扒開嘴巴,「哇呼…」叫著,很得意似。鬼翻了,
妳,真的。都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耶,妳還敢用飢餓威脅──
呃,當然我也好不到哪兒去啦。
走一步是一步了,我看。
前頭有好多聲音。一篇汪洋在耳邊起伏,濤浪不絕。這裏離【殺紅】夠遠了,呵喔~應該沒問題了唄。好熱鬧。想過去看看。妳覺得呢?我看著咪嗚。我們倆藏在離那個光亮地方還有幾百公尺的短樹林內,正想好好密商大計。
要是有人在那兒埋伏等著我們,我可一點不意外。反正「聖者」老神出鬼沒。
我窸窸簌簌同咪嗚講了一堆。但總之就是:未有結論。
唉~像我這樣一個女子,怎會這般惹人,呃,惹貓生憐吧…
不過喵嗚祇顧舔毛的樣子,實在令我懷疑這點的成立可能值有多大。
不管了啦~找東西餵飽準備狂吠的腸胃再說。就是給捉起來辦,也祇有認了。
沒錯。乾脆點比較好。吸─呼─吸─呼──吸──呼──吸───
我抱著咪嗚,從黑暗走向光亮。
嗯,有點刺眼。想撚熄那些燈燭。還是別造次的好。和咪嗚相依為命。
我好奇張望。感覺好像嬰兒頭一次睜開雙眼凝視世界。
咪嗚安靜地伏在懷裏。
柔毛細細撫擦我的手掌,想必她那靈俏的頭,也正在探看著唄…
很新奇說,這裏。跟樓內不一樣。人的樣子、衣服的樣子、建築的樣子、食物的樣子、走路的樣子、………甚至連她們講話的樣子都感覺很怪,大聲嚷嚷,大概是喉嚨長得厚,不然幹嘛聲音那麼沉咧?有好多這樣。啊,不曉得男人在哪兒咧?
奇怪?她們幹嘛一直看我?搞未懂。我的樣子奇怪?還是衣服不對了?臉上有東西?那些聲音比較對勁的,總是皺著一只臉,來來去去的,像是阿辜姨,都上了年紀呀~跟我一樣的,根本沒瞧見。奇怪。的確跟樓內差好多。
「小姑娘,一個人啊?」一堆人圍上來。
其中一個赤裸著胸口說話;很臭。
我瞪著她那毛茸茸的乳房。
她是發育不良?還是怎樣?為什麼那麼扁咧?而且好難看。
雖然本姑娘的也不大,但可也晶瑩如雪,連我自己都覺得挺美,摸起來很舒服的說,細緻幼潤的咧,乳暈也是粉色。不像這人,塌平就算了,連乳頭還有整個色澤都醜死了。
我戳戳她。果然硬梆梆。這樣也敢到處露?
個個不是長得像豬,就是一副猴樣子。跟樓內也未免差得太多了唄~鬼翻了。
她,不,她們很吃驚的樣子。然後,就狂笑了起來。
嗯?難道她們這兒流行被碰乳房就要嘎嘎的笑嗎?
有點好玩。但笑得太難聽了。沒興趣。肚子餓了,前面有賣吃的。
我繞過她們。沒想到那群人又攔在前頭。難道她們玩上了癮?
「耶~小姑娘急著去哪?陪大爺溜溜,陪大爺溜溜。」
這些人幹嘛這樣死纏爛打?討厭。「走開啦~我跟咪嗚都很餓。」
「這樣啊~」她們在哪裏眉來眼去的,然後非常誇張地拍起胸脯,真是無聊。幹嘛沒事打自己那樣大力?總之,她們要請我吃東西。哦,這下我同咪嗚都要眉飛色舞了。
走到一間還算可以的房子。紅紅綠綠的。只是有點俗。反正不干我的事。抓抓耳朵,走入大廳。她們才一進去,就有人大聲嚷嚷,「拿好的來!大爺們今晚有天大樂子。」
有個臉上塗抹一堆色塊的人,扭著腰臀走來,露出了噁心的笑。
我真好奇。她屁股很痛嗎?不然幹嘛歪成這樣?搞未懂。她們自去講話。
我看了空位,輕鬆穿過人牆,安安穩穩坐好。
咪嗚跳開懷抱,在桌面「喵喵」叫。妳餓了喔?我也是。
那群豬猴靠過來,「這不行。到樓上房間去。」
我懶得理會。拜託嘍,還要到上頭去,妳以為我幹嘛選這兒啊?
因為離廚房最近。笨蛋。
她們還在講,但有人說:「有啥關係!小姑娘興致好,願意在這兒樂,咱們還會不如她!」豬猴開心的哇哇大叫。之蠢的。真是。還沒遇到男人,外面就怎麼討厭了。
難怪「聖者」總是勸戒我們,樓外的世界,只是醜陋與罪惡的淵藪。
這會兒,我實在有點信了。
豬猴之眾在旁邊拉拉雜雜的吵。
磨磨耳朵,我不喜歡說話,單捧著咪嗚的臉,笨蛋最討厭了,對不對,咪嗚?
嗯嗯,她頗有同感,小小舌頭在我的臉頰摩挲。我舔回去。啊~好餓喔。
跟咪嗚玩了一陣,總算飯菜上來了。呵呵,我對咪嗚笑──開動。
我們倆狂風掃落葉。
咪嗚在桌上舞來蹈去,專挑她愛的吃。嗯嗯,臭咪嗚,妳以為我會輸?
哼,我以絕不遜色的速度,狼吞虎咽。看誰厲害!
結果是──我險勝一籌。嘿。
她們嚇呆了似。這個倒是不用區分樓外樓內啦~我跟咪嗚可是饞貓雙人組。
嗯嗯。飽了。接下來要怎麼辦。再晃晃好了。
如果實在沒有特別的事,就回【殺紅】唄~妳說好不好,咪嗚?
她的舌頭在嘴邊正回味無窮呢…
我抓抓耳朵,站起身來。我招手:「走唄,咪嗚。」
她可愛至極地舉起右爪搔搔臉頰,然後就要跳入我懷裏。
忽然半空伸來一隻手,攔截咪嗚。我不高興了。咪嗚也是。
「妳們這些豬豬猴猴的,要幹嘛呀!」
她們生氣了。大發雷霆。她們開始臭罵。
我不想髒了耳朵。那個意思反正好像是什麼我白吃白喝居然敢耍她們云云的。白吃白喝?那是什麼?至於耍嘛,那是我這個女魔頭常幹的事,有什麼了。奇怪的是,我下手了,我怎麼不知道,嗯?
那頭胸口有毛的豬,一直在吐口水。害我實在不敢靠近。因為太臭、太髒。咪嗚啊,委屈妳了。呵呵~那隻豬拼命刨我的耳朵。但很可惜,我讓聽覺消失了。還是別再鬧了。不然咪嗚又要發性子了。嗯嗯。
「把咪嗚還來。」
那些豬猴更火了說。那脅持咪嗚的豬,更是舉起臂,要摔下似。
〔驚紅〕瞬間湧滿身體。
我動了──咪嗚回到懷裏。
而那肥豬讓我扔向上頭,破屋而出。目測距離大概也有二三十公尺唄~
深紅「世界」退去,免得又嚇著咪嗚。我撫著咪嗚,安慰她的苦難。
抓抓耳朵,我轉身欲走。
她們卻又撲上來了。好煩。
我把〔驚紅〕注入右臂。咪嗚則用左手捧住。我或點或指或拍,簡簡單單,輕輕鬆鬆,清潔溜溜。總之是大獲全勝,不,小獲而已啦,她們實在太不堪了,我看啊,阿辜姨就能把她們踹得扁扁的。
再去晃晃嘍…
∞∞∞∞∞
「妳在找什麼?」可能我東瞧西望,所以有人這樣問我。
「怎麼都沒有男人呢?」我沒回頭。
「妳要找男人?」很訝異的口吻。
「嗯嗯。」
「真要找男人?」
妳很煩耶~剛剛打了場爛架,正心情鬱悶。「喵!」咪嗚顯然跟我同一陣線。
「如果姑娘真的是想找男人,那麼區區就是了。」那個聲音說。
噫?可以看到男人了,一定很恐怖,而且厲害非常,真勁注滿雙腳,準備開溜。
我回頭。然後是滿滿一腦袋的愕然。這就是男人?
比我高大概有一兩顆頭,嗯,一雙眼睛,一隻鼻子,一對耳朵,一張嘴,一只臉,身體一樣,這個,我歪著頭,仔仔細細的看,然後我判定,「妳不要鬧了。什麼男人嘛!」
那傢伙倒長得不像剛才的豬猴,清清秀秀,看來蠻順眼。
只是他看著我,忽然就發起了長怔。幹嘛呀?她也在情勢之外嗎?
可怪了的說。反正不干我的事。我繼續往前尋覓。
走了幾百步。有輕輕的腳步聲踩在背後。「妳到底要幹嘛?」
那人停下,彷彿被我嚇了一跳。有沒有搞錯?這人的膽子也恁的小了吧?走前頭的人是我耶~「姑娘,」她喚我,「這個,區,區區在下真是男人。姑娘妳,妳,這個──」
支支吾吾,嘰嘰呱呱,明明跟我差不多一個樣,還硬要說自己是男人。
怎麼會有這種睜眼說瞎話的笨蛋?
我的氣燄可高了,又遇到那種豬猴類,我真會氣死。我回頭把視線釘入她眼裏,「妳很煩。真的。這麼想當男人喔,拿出證據來啊…妳到底哪裏看起來像男人了?拜託嘍~」
她又開始發呆。啊~我實在無奈。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沒錯。
看她這回能夠獃多久?
咪嗚在肩膀跳躍;小小的身軀,微微的溫度,像是能把世界叼起來。
於是一切都變得輕盈了。
那人定住了好半天,我都快睡著了說,她才又開口:「這個,姑娘是認真的嗎?」
廢話。怎麼樓外的世界,這樣麻煩呢?討厭。大概是看出我的不耐,她比比自己:「但我真是男人。這個,你看我的胸部,還有喉頭。」嗯?什麼嘛~咪嗚的貓鬚在脖子那兒蹭,癢癢的,我笑了起來。
她的眼睛又發直了。我猜,這傢伙一定腦袋有問題。沒事就會變木頭,不過這招也實在厲害,嗯嗯。總之,我的回應是:「這就叫證據哦?拜託嘍,我以前胸部比妳扁得多咧~還有啊,喉嚨凸那塊,也沒什麼了不起。妳未免太在情勢之外了唄…」
她很反應式的問:「什麼在情勢之外?」
耶~妳笨就算了,連講話都不會?可憐啊可憐喔,我試著安慰她,「沒關係。真的。妳小時候八成腦袋受過傷。反正,我說呀,在情勢之外就是指妳不知道現在的狀況啦,懂嗎,妳?」
她非常恍然大悟的樣子。嗯嗯,這傢伙還有救。
我轉身要走了,她卻在後面糾糾纏,「姑娘等等。」
又怎麼了?我斜眼看她。
她乾笑,「這個──我還有證據。」
我的眼眉挑起了一個無聲的「哦?」。
她邀請我。反正也沒別的事。我倒要看看她還要怎樣掰證據。
她領著我,經過鼎沸人聲,在一棟屋子要了間客房。
一進去,她滿臉通紅的反身抱住我。
咪嗚跳到了床席之間,「喵喵~」的叫。
「幹嘛摟摟抱抱?」我問她。
她有點尷尬。這有什麼好玩?我想。
不過呢,她的臉紅撲撲,看起來還蠻可愛。所以我也跟她抱抱。
她的臉燒起了兩朵炫燦晚霞。像是紅燒魚。啊~好想吃噢。掉口水、掉口水。
有點無聊了,我說:「證據呢?」
她帶我到床邊,深深呼吸後,兩眼滿滿的狂亂。她盯著我看。
咪嗚奔來跳去,玩得不亦樂乎。
嗯嗯。我也覺得這床被挺舒服的。
她褪下褲子。呃?幹嘛?然後有個硬硬的什麼,彈了出來。
鬼翻了。現在是怎樣?
「證據,這個,就在這兒。」她說。
耶?那個聳立在她下面的東西,就是證據──不過真醜呵~又很大。有種獸性氛圍。搞未懂。頂著這東西要幹嘛?不知道累不累?啊~那讓我想起「聖者」愛吃的燉龜大餐。為什麼那就是男人的證據?
我好奇的碰碰。她站。我坐。我伸出兩隻手指,翻來弄去。這個到底要幹嘛?感覺上很有玄機的樣子。我比較相信這是男人了。因為我沒有咩。呃,話說回來了,要有這麼醜陋又麻煩的東西,我一定難過死了。幸好、幸好。
我一直想研究出個所以然。
這個有什麼作用?啊,說不定跟壁虎的尾巴一樣,脫落然後再生,但?還是怪怪說。我抬頭要問。她一副很陶醉的樣子。這個時候的她,有點像剛才我撞見的那群豬猴。討厭。
我輸入真勁。她立即痛得弓起身子,像隻垂死掙扎的蝦,而且還滿臉怒意及驚慌,「妳妳妳──」真好玩,我覺得。我捏著,扯向右邊。她就往右。朝左,她整個身子也跟著歪過去。
呵呵。有趣。我鬧了一陣後,才想起要問她那個。
她同我說了。
然後換我開始生氣。妳這個混蛋,居然要把那個醜陋的東西塞進我──
拜託嘍,妳怎麼下得去手咧?連放手指都會痛了,何況,什麼?!
「這個──痛一痛,就會舒服──啊!」
是喔,我這一聽,火就更大了,就讓妳舒服唄~我用力一扭。
「啊!」她慘叫,臉色刷的淒白,汗一顆顆飆了出來。
好像被狂風暴雨侵凌過後的殘敗枝葉。
「舒服嗎?」我說。
如果可以,我會把妳變成蜥蜴,祇要一亂來,「噗」的,那東西就會自動切割,然後再生──讓妳們也嚐嚐女人需要承受,並被要求得滿足於痛楚的謊言。話說回來了,蜥蜴斷尾會痛嗎?
連慾望都要建立在痛楚之上。這實在不公平啊~
這就是男人,沒錯,一頭人面怪獸。
我生氣並不是因為慾望什麼的是不應該或者罪惡。
我不小了。早就知道怎麼讓自己濕滑,而且得到歡愉。那很舒服。也很好。
自己與自己。沒有痛楚。更不會傷害。
當然,我的確沒有想到,原來那就叫男人。一瞬間,感到衝擊。
而這傢伙居然還非常理所當然覺得我或我們痛是應該的。什麼嘛~難怪「聖者」會那樣了。在【殺紅】裏硬被灌輸的東西,全部變得真實無比。我幾乎也要擁有了同質量的憤怒。
不把昏眩和黑暗填滿妳的腦腔,我絕不罷休。哼!
我如願以償。之後,我也曉得了,哦,原來如此,她不是她,而是「他」啊~就是男人,「他們」。世界的法則。光是這詞兒就看得出來這個世界是屬於男人的,因為「他」們可以等於「她」們;但反過來說呢,「她」們就只能用在女子。
嗯,的確是這麼回事。等到我確定這事兒,我就想,「聖者」至少也該讓我們知道「他」們吧…雖然她認為醜惡,但正視現實終究是必須的呀,不論它是否錯誤或者扭曲。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