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裡面有個叫做永澤的男人。
他在這荒涼的生與死,有些異常狀態,甚至記憶中有點血淋淋存在的愛情故事中,佔有很輕淺的位置。
這個叫永澤的男人,最近,卻一股腦地全面進入我的生活中。
很多年前讀過這本挪威的森林。
讀過與看過是根本上閱讀狀態的不同。我想村上春樹的書,我都是用‘費力且認真的讀過’來形容進入書中的狀態。
我異常喜歡村上。如果要我形容這樣異常的喜歡心情,我會說‘駱以軍是我小說創作的神,而村上春樹則是我的心靈導師’。
我喜歡村上絕不是那種富裕的戀物僻,而是他與世界接軌的那個,極端誠實的接頭,或者說是略帶傾斜的觀感,總會意外地讓我掏出內在也相同黑漉漉的某部分。村上讓我著迷的是誠實,而且那誠實中間的缺陷,又可構造成一整塊完整的屬於他的世界拼圖。
前幾天我與戴哥又到了最近在天母新發現的一家咖啡館。
終於。
應該說我很喜歡天母,那裡充滿了某種帶有歷史味的異國氣氛。老式仍提供傳統的英國早餐,還有許多以前的美國大兵,現在的外國人所需的日常生活用品商店。裡面或者是古老昏暗帶有霉味的雜貨舖,也有提供正統美式三明治的明亮商店﹔很難說那些瓶瓶罐罐一樣的臘腸罐頭,或者玉米榖片,印上了彩色的英文字樣總是特別好看,或者聯想的味蕾真有如此特別,但就是比台灣或任何亞洲國家的商標好看。沒話說。
天母的巷道與街弄,就是奇怪地增添了某種奇異的風味,好像攝影集中的精采作品,在其中的時光很輕易地就可凝結瞬間的流動。
我相當喜歡自己這樣對天母的想像。
總之,我們又到了那家咖啡館,我發現裡頭有本挪威的森林下集(也就是新版是紅綠雙色上下集的綠色)我想或許翻著翻著會找到什麼新鮮感,沒有想到永澤兄,這個在舞台上就是可以標示為‘配角’,或者‘第二男主角’的男人,悄悄但卻用力地衝擊著我的人生。
我記得這個男人。
裡頭寫到他在一進入校園便轟動學校的事蹟:為了好勝而吞下三隻蛞蝓的人。
簡直不可思議。我仍記得在我十幾歲的時候,第一次面對這樣的角色,非常厭惡,他不僅毫無人味地吃了蛞蝓,還對小說裡頭,會讓人流淚,聯想起淒美迷濛的墨西哥黃昏的完美女神‘初美’相當過分,驕傲的貴公子玩遍所有的女人,甚至還不看當代正活著的作家的小說作品。
這種人應該綁在中央廣場焚燒的才對!!我記得我第一次面對永澤,心裡真是嘖嘖稱奇。
然後第二次,第三次面對他,仍堅定他應該被一絲不掛,全身被放滿蛞蝓地綁在中央廣場上的決心。
現在,我在這個時候重新遇見了他。
很奇怪,我不僅開始撤離想焚燒他的決心,想把中央廣場炸燬,甚至還有點認同他變調的人生觀。隨著閱讀往下繼續,我甚至覺得自己也會是個吃蛞蝓的人。
不,這只是種狀態的形容。當然如果有人把蛞蝓放在我的面前,我可能連吃都還沒考慮就先呼那個人巴掌吧。我想,這個重點是狀態與對人生相同的掌握度。
‘當然對人生也曾經感覺害怕過,我只是不願意把那種事當成前提條件。自己能做的事情就發揮把分之百的力氣,想要的東西就拿,不想要的東西就不拿。
渡邊與我一樣,本質上都是只對自己的事情有興趣的人,只對自己在想什麼,自己感覺到什麼,自己怎麼行動這種事情有興趣,所以,才可以把自己和別人分開來思考。’
我是永澤吧,或者說我就是那種非必要便會吞下三隻滑溜溜的生蛞蝓的人吧。
應該說,我們都是永澤吧,我們都會對某部分的自己,某個無可取代的時刻,盡到百分之百的力氣吧。
擁有某時候溫柔的讓人想掉淚的體貼,卻也同時轉身懷抱著某個讓人無法想像的壞心眼﹔擁有在某些地方堅持令人詫異的高貴精神,也同時是無可救藥的俗物。一面領著大家樂天地往前衝,那顆心卻在陰鬱的泥沼底下孤獨地翻滾著。
簡單的說,我想,我們都終生懷抱屬於自己的地獄活著,但是,卻仍每天在陽光熱烈的地方開懷的笑著過活。
這不是只屬於怪異的永澤兄的性格,而是每個人心裡相同的人性背反性。
如此的人生才值得活嗎?
註記:我最近寫到關於如同野獸本能打鬥的場景。
印象中最熱烈熱血的,便是鬥陣俱樂部裡的每場鮮血淋瀝。還有,我也相當喜歡追殺比爾裡面的場景與畫面。
或許,人生不只是在背反中相互依存,很多時刻,我覺得自己的內在,像是永遠只能處在良好備戰狀態的兵強馬壯,站在肅殺氣味濃厚的前線上,來面對前方連我都望不見的恐怖黑暗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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