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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6-06 02:32:48| 人氣20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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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在死前,始終沉默地背對著我。

連頭都不抬的堅持沉默。我躡手躡腳地在他身後生活著。


那是一段極沉悶黑暗的日子,持續將近了半年.

回想起佔生命中這渺小的一段,只充斥著,哥哥背後的影子,框住我的固定陰影。
沒有動作的人形,向著由窗子照進的陽光,成了一個房間的擺設,擺設在我身後的一個碩大疑問與緊繃。


直到哥哥自殺的前一天,他把頭仰得極高,面對著狹小房間裡,唯一的窗戶﹔白亮的光直射在他的臉上,連頭髮都呈現一種迷濛的白色。

還是不說話,只是突兀地轉頭,看著正看著他的我。
我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一種滿足愉悅,我以為他就要開口說話。

封閉靜止的停下時間,這段短暫,很容易就在眼前模糊……
模糊到他的聲音是低沉還是高亢,是尖銳還是渾厚,都沒印象﹔只是那個眼神,

我從沒見過可以如此準確透露出,滿滿的歡愉欣喜。

哥哥曾告訴我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人,他始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停在這裡,一直停在這裡,像轉圈圈似地無法前進,被困住般地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有一天,他聽見一種美妙的音樂,那個聲音帶領他一小歩小步地往前進﹔最後,聲音停止的地方,讓他終於知道,自己當時停在這裡的原因。

「如果是你,你會追隨那個聲音嗎?」

我聽不懂,討好哥哥地點點頭。

哥哥對我笑了一個極燦爛的微笑,摸摸我的頭。我記得,那是我聽到他最後一次的開口說話。



「你在想什麼?」

她重重地拍我一下肩膀,我的身體往前縮了一下。
想哥哥,是嗎。

她促狹的表情一閃,又把頭髮披回自己的臉上。
說個故事給你聽。


她坐到角落的地板上,我把午餐倒進碗裡,順手把她病房的門拉起來﹔眼神迅速地朝院長室望了一眼。籠罩在陽光裡,女聲環繞,此刻卻顯得寧靜。

從前從前,有一個人,他始終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一直停在這裡,像被困住般地無法往前,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他聽見妳的歌聲,終於給他前進的力量,讓他明白,自己當時要停在這裡的原因……」

她抬起頭看著我,女聲在此時又放大音量地盤旋在我與她之間。她低下頭,眼淚順勢快速地滑落下來。
我不應該會唱歌的,不應該。


她把自己的臉摀住。

台長: 謝曉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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