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雲
我在屋子裡拼命大吃水梨,一半是為了發洩屢次找不到李教授的悶氣;一方面是不爽水昆兄把梨子丟還給我。哼!我就不信邪?才六個水梨我這個大胃王還不看在眼裡…
結果我真的把梨子給全部解決了!神吧?但是,卻是坐在馬桶上嚥下最後一口。等我滿頭大汗從屋子走出來,才想到那小子怎散個步就沒了音訊?至少也有半小時了吧?總不會這麼大的人還迷路?於是我在屋前屋後足足繞了兩圈…糟了!該不會是…水昆兄擺了我一道,故意放我鴿子?
我愈想愈有這可能,但為了表示我是君子,我還是在屋子等了一個鐘頭,果真等不到他的人影,真是把我氣炸了!
當我一個人走下山時,除了胃痛難耐,心裡只是在盤算著:下次上高能物理課我要怎麼報仇雪恥…。
那是我和水昆兄最後的相處。
事實上,等我又回到學校,再上高能物理課時,已經是一週後的事了。
有些奇怪的是,課前同學們竟沒有人問起我拜訪李教授的情形如何?
這群假仁假義的偽君子!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探病的結果,我只是他們推派出的冤大頭…沒關係,反正也沒找到李教授,等水昆兄來了,看他怎麼解釋?
一直到那老學究催眠完畢,下課鐘響,水昆兄都沒出現在課堂上。
該死!我早該想到他會「畏罪潛逃」,這堂課他穩是沒臉見我,翹課了。
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向大家交待一番,目的是要班費補貼我白花在那六顆水梨的五百元冤枉錢和交通費。可是我解釋了老半天,大家卻裝糊塗,都說聽不懂我說些什麼?
「明明是班上決議要我和水昆兄一起去探病的!」我發火了:「五百元我可以不要,可是你們幹嘛裝瘋賣傻?」
班代和顏悅色地解釋說:「我們真的不知道這回事,你大概是太久沒來上課,記錯了吧?」
「什麼記錯?才上個禮拜的高能物理課後,大家都在的,你還睜眼說瞎話!」我轉向其他的同學:「你們評評理:那時是大家的決議,現在班代卻死不認帳?有這種道理嗎?」
同學們竟都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我?
一會兒,其中一個同學淡淡地吐出一句話:「水昆兄是誰?」
「水昆兄叫做史渥普,是人類學系的交換生,來選修的,這個綽號是李教授取的,就坐在那邊…」
「我沒看過這個人。」那位同學說:「我也不知道你有修這門課。」
「你…」我衝過去要抓他的衣襟,我最痛恨這種趨炎附勢,當眾做偽證的小人…。
班代塊頭比我大,一把從後面抱著我:「我雖然有時會翹課,但我也上了快半學期了,從來也沒看過你,這堂課根本不是李教授開的,睜眼說瞎話的人是你,不信你到教務處去查,我看你根本是精神錯亂了…」
最後我被一群人簇擁著推出了教室外。
我忍無可忍,這些人先是用多數決強姦我的個人意願,再是用這種顛倒是非的集體強勢,硬要抹黑事實?
斯可忍?孰不可忍?我豈可姑息養奸?都是那個臭史渥普,要不是他畏罪潛逃,我也不會百口莫辯…
就在我束手無策時,忽然想到:何不到教務處調課務表,教授們的排程可是白紙黑字,就算臨時派任代課也有記錄可查!等我把物證拿在手上,看你們雞嘴變鴨嘴…。
心意已篤,我就急急往行政大樓行去,心中竟有無限暢快。
「什麼?你沒搞錯吧?李教授明明是幫我們上了兩堂課才辭職,換人代課的呀!會不會因為只有兩堂課,所以省略沒註記?應該不會沒他上高能物理的記錄吧?」
「你是來胡鬧的嗎?」課務組的老小姐擺著晚娘面孔:「李教授從來沒教過高能物理,他學的是生物。而且他教得好好的,何必要辭職?」
「豈有此理!我就是選他高能物理的學生,一定是你們搞錯了!那時他得了絕症…慢著,你是說他還在學校教書?」
「是呀?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他今天沒課,最快要到明天他才有課,如果你不相信,明天你到昆蟲系館自己去問他好了。上午九點,在207教室。」
「好!我當然會去…慢著,你再幫我查一個叫『史渥普』的人類學系交換生。他也有選這門課的。」
我想,如果找到史渥普修這門課的記錄也可以拆穿他們的集體謊言…。
「你真煩耶!把名字寫給我。」
我拿起一張便條紙,在上面寫上大大的史渥普三個字遞給他。
他坐回座位,在鍵盤上快速的打了幾下後,回了我一句:「沒這個人!」
我驚訝非常:「能不能查查別的系?」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要求。所以我是用『在學師生總名冊』搜尋的,絕對錯不了,沒這個人!」
「那…那…學藉資料呢?不會連學藉資料都沒有吧?」
「沒有就是沒有!學藉資料也包含在總名冊內。你別煩我了,我還有事做呢!」
課務組的老小姐說完什麼也不理,就走了開去。
難道是我在做夢?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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