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鍥而不捨地追著朱綺那悠閒的步履直起直奔的浩天海邊跑邊呼喊前方那抹就算聽見了他的呼叫也沒有意願要停下腳步來的背影，急急地趕上朱綺的身側。
「你幹嘛走這麼快啊！？還有，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姓朱的──你好歹也理我一下──」發覺朱綺對自己不理不睬，浩天海臭著臉外加皺起眉，邊說邊與朱綺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往前進，但是朱綺連理他都不理一下的冷漠樣子實在讓他有點惱怒。
「喂──」浩天海不耐地長聲叫喊，那刻意拖得長長的聲音讓市集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因此大惑不解地回頭，瞪住臭臉的浩天海與前頭走得頭也不回的朱綺。
「我說你啊──你好歹該負責填飽我未來的肚皮吧！？」浩天海的聲聲叫喚仍舊對朱綺沒有效，眼見朱綺又即將從他面前開溜，朱綺的確是很討厭他；不過他浩天海的臉皮可是一等一的厚，就算要使出他的纏功或是要他給朱綺上香，他都願意，因為比起面子來，他的肚皮是更加重要的啊！
只可惜，朱綺一個甩頭之後，不領情地繼續往前進。
「啊，喂、喂──你不能走啊！」
眾人便這樣看著這奇怪的兩個人......不，是一人一仙，就這麼路經熱鬧的市集，正徐徐地往著城門的方向邁去；最後，終於受不了一路上被魔音傳腦的折騰和有人在前頭當絆腳石阻礙，朱綺皺起細眉、瞥了眼攔阻了他的浩天海對著他不怕死地露出一抹微笑，冷冷地問：「為何！？你的死活根本與我無關。」
浩天海沒被朱綺冰寒的神情給凍住，一副振振有詞地開口告訴朱綺：「這跟你哪會無關啊！？是你答應了要在府邸張那個什麼見鬼的結界，結果也沒看你捕到半隻鬼，還害我和你一起被甄貪黔那胖子給趕了出來......」
朱綺不想搭理地邁開步伐：「我已經說過了，那裡根本不需要搭什麼結界。」
「誰說的！？」浩天海開始據理力爭，望著朱綺面上的那抹淡然神情，頗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甄貪黔明明就被冤鬼纏身──」話未竟，浩天海才剛湧上喉嚨的話就這麼硬生生地被瞬間回頭的朱綺綻出的冷眸給瞬間瞪下，閃邊涼快去了。
「你說誰是冤鬼！？」朱綺撇唇，接著便諷刺地呵呵笑道：「你有一雙眼睛可以看得見，但是你的心底卻是蒙塵的嗎！？那些其實都是他本人種下的因果，不是誰可以改變的......」
「可是......」想要開口的浩天海一頓，欲言又止。
朱綺忽然冷笑，瞄了眼浩天海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我、我知道啊......」浩天海低著頭，一邊囁嚅地喃喃、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瞥著朱綺；因為他的雙眼生來便可以看透這整個人間界，當然也包括了任何事物的原始型態。
眸光轉到朱綺身上半晌，他發現朱綺的身上雖然有妖族的氣味，但是由他身上散出的耀眼光芒卻不是一般妖族會有的，為此，他還感到有點疑惑；或許，朱綺的身分是非妖非仙，但是硬要他說出一項歸類，卻還是有點難以分辨出朱綺究竟是什麼東西。
朱綺淡淡地道：「......知道的話，那就快快離開我面前。」
「不要！」瞪著朱綺的纖細背影，浩天海十分堅決、繼續跟在朱綺的身後，沒有萌生半點退意，「我決定了，你去哪裡我就跟你去哪裡！」
朱綺回頭瞄著面色露出一抹堅持的浩天海，只能睞著對方而沒半點法子可以改變這個傢伙的決定，因此無語，「你──」
「依著你的實力，只要跟著你我就會有吃的，我幹嘛跟你分開走！？」浩天海一副賴皮樣，當場讓朱綺悶得無語問蒼天的地步。
「......隨你！」
朱綺怒紅了臉，在被他瞪了許久都不痛不癢的浩天海面前轉身、旋踵離開原地；算了，他愛跟就讓他跟吧！反正他總會有辦法甩掉他這個牛皮糖的。
這麼安慰著自己的朱綺開始懷疑起浩天海該不會就是他要躲避的那個天劫了......
◎◎◎
沿路上，朱綺只管走他的，連想回個頭看看浩天海目前的樣子的意思都沒有；而浩天海也並不指望朱綺會拿著好臉色來相對，因此他也只是一派安靜地跟在朱綺的身後方踱步，連開口說句話的念頭都沒有產生。
所以，這兩人......不，是一人一仙便這樣安然地走了好一大段路，就在兩人四腳地一同快步出了城門之後，便這麼直直通到城外的荒郊野外，而抬頭一看，此時也已經是傍晚的夕落時刻了。
頓時，仰首只見一片淒美的霞光靜謐地躲在那被染得紅橙色的白雲之後，晚風依依地四處吹起、帶起了一陣陣的涼意撲身而來，當下的朱綺與浩天海正徬徨地站在城外的一處破廟前方發著怔，只見沒一會兒，率先回神過來的朱綺便開始挪移著目光，暗暗打量起了這間破廟來。
進去、還是不進去！？
這般猶豫著的朱綺忽然皺起眉頭來，抬首望著天際那紅橙橙的光芒中帶著一抹難以忽視、眾多詭異的氣息瀰漫在這間破廟的四處與前、後、左、右，在一陣搖頭之後就當下沒轍；如果現在不進去，難保當黑夜降臨的那一刻不會更加難行寸步的。
看出了這間破廟裡頭因為歲月的累積的朱綺，發現四周多多少少藏身了一堆奇怪的異類之後，心情在這瞬間變得很差，當他轉頭瞥向後方的浩天海，面色就立即變了。
一副無知的輕鬆樣子的浩天海，正抬眸望著破廟那塌了一角的屋頂上空有朵黑色的氣息圍繞著，但是他並不看在眼底，只見他的腳尖一挪，好像打算隻身走進這間破廟裡，見狀的朱綺卻是於瞬間怔了怔之後，冷不防地伸手拎住浩天海的衣領。
「你上哪！？」朱綺冷冷地將他的一張俊俏的臉面挪近了浩天海的面前，與他眼對眼互看，不知道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
浩天海擁有尋常人都沒有的一雙神通之眼，他應當也與他一樣，都看見了前方這間破廟裡頭的各種異狀，那麼他又為何在沒有仔細考慮之下就一腳踏入那個危險地帶呢！？
被朱綺無辜拋冷眼的浩天海怕怕地將他那張俊美的臉蛋再挪離朱綺一點、製造出一點距離，以一掌隔開他與朱綺的過度接觸，「......等等，我們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朱綺冷冷撇唇，忍下叢叢心火地抬眸覷著他：「你想找死嗎！？不然你都看到這種情況了卻還是要進去！？」
浩天海聳聳肩膀，無奈地攤手：「我也沒辦法啊！不然你告訴我，我們晚上要住哪裡！？」撒眼瞥了朱綺一眼，跟著再抬起一邊的眉，「露宿嗎！？」
朱綺皺眉，不語。
要他這優雅的狐仙去露宿荒郊野外養蚊子！？別開玩笑了......
瞬間看懂了朱綺的面色代表什麼的浩天海神色開朗地咧咧嘴：「是吧！？」頓了頓，「我也知道裡頭有些什麼，但是你不用擔心......」
「啊？」朱綺轉眸望著他，疑問地攏眉。
擔心！？他只是擔心這隻又進去裡頭大開殺戒，然後再拖累他而已。
「我會保護你的！」浩天海拍拍自己的胸脯，一隻手環過朱綺的細肩，大有一副“你的安全就完全靠我來擺平”的大氣態度。
朱綺瞇著眼，輕視地瞥了浩天海一眼，懷疑地問：「你行嗎？」
「太過分了......」浩天海頓時受挫地轉過身去，躲在角落哀怨扁嘴。
朱綺露出一抹不以為然，便自己先行踏著徐徐的腳步進了破廟的門，只朝他後頭的浩天海扔下涼涼的一句話：「再不進來，等天完全黑了你就可以直接進不來了。」
浩天海聞言一驚，趕緊回眸出聲：「啊！等等我啦──」
◎◎◎
當朱綺和浩天海兩人四腳地踩了進入廟門之後便忽然呈現出奇怪的狀態；朱綺的面前跪了幾隻眾生，而浩天海的面前則是有幾隻非人便嚇跑幾隻非人，這種迥然不同的情況令兩人都措手不及地怔愣在原地，一時間忘了該怎麼反應。
雙手合十、誠心且誠意地跪倒在上膜拜起朱綺的幾隻眾生一副恭敬的模樣，自一旁的佛桌上拿來了因為歲月與時間無情的侵蝕而顯得破舊、又青又鏽的香爐，上頭還擅自地插了一把香，餘煙裊裊地往上飄盪，那香味令朱綺頓時間不雅地打起了噴嚏來，「哈~~~~哈啾──」
一個響亮的噴嚏聲音就這麼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裡頭響起，怔得浩天海一個回頭，訝然地望見此情形之後，耐不住就這麼就地捧腹大笑起來，而那串串過大的笑聲激得朱綺暗自咬牙。
「哈~~~~哈~~~~哈哈哈哈──」笑到連眼角都飆出眼淚來的浩天海毫不客氣地大聲嘲笑著朱綺，一邊指著朱綺面前的地上擱置著的一只香爐還有裊裊飛天的香煙，看著朱綺的臭臉色，驀然將唇一閉，隨即又背過身去繼續笑。
朱綺的臉色此刻就好比是大雷雨前的陰冷晦澀，頭一次感到自己有股殺生的衝動，於是他挪腳離開香爐前、冷冷的恚怒還因此嚇跑了剛才還跪在他眼前的幾隻眾生，只聽得朱綺忿聲：「你們拜啥拜啊！？我還沒成仙......」
「哈~~~~有拜有保庇啊！哈哈哈哈──」浩天海邊大笑邊說。
「你──」朱綺又給浩天海氣得眉頭打了雙層的結，終於在瞬間怒火飆天後，動手拎起浩天海的衣襟猛搖，一邊朝他悶聲低吼：「閉嘴！再給我笑，我就馬上把你扔出門外去給其他那些異類啃！」
十分受教的浩天海抬頭望著朱綺已經怒爆地撂下威脅了，因此只好捂起了會洩漏他情緒的嘴巴，改而滴溜溜地轉起眸子，一邊妥協：「好吧，不笑就不笑......」
朱綺見浩天海在他的一串警告下稍微收斂住了笑聲，這才鬆開了剛才緊揪住浩天海衣襟的手，重重地哼了一聲才轉過身去；而浩天海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順手理理了自己被扯亂的衣服，小聲嘟嚷：「果然真是隻火爆的火狐狸......」
「你說什麼！？」朱綺那雙銳利眼瞳在浩天海喃喃完畢之後朝他拋了過來，讓浩天海頓時覺得全身泛涼地抖了抖身體，趕緊搖頭撇清。
「我、我什麼都沒說喔！」
「哼！」朱綺轉頭。
「小氣......」浩天海喃喃，眸光落在朱綺的姣美的側面上。
朱綺回頭來了，浩天海又自己主動示弱地移開了相視的眸光，欲轉移話題的時候卻發現破廟的門邊躲著一隻剛才來不及離開的呆鬼，正害怕地望著他們時而不時的言語交鋒，想開溜又沒門，只好一直躲著不讓他們發現。
浩天海狐疑地以蹲坐的姿勢挪近牠，問：「喂......你在這裡幹嘛啊！？其他隻都走了呢......」
被浩天海那發出的疑問聲給喚回神的朱綺也回過頭來尋找聲音的來源，不意地發現浩天海正在同隻眾生說話，便好奇地跟著靠近他們，想要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他的動作卻是嚇到了那隻眾生，讓牠面露青色地望著他，也一併讓浩天海回頭。
「......呃，她好像會怕你哎......」動手戳戳這隻的頰，看著她一副害怕的樣子的浩天海，輕聲地說。
「廢話！我的道行比這隻還要高。」朱綺忍不住翻起白眼，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跟這傢伙撞在一起，更糟的是他還能一直挑動他的怒氣。
他要冷靜啊！冷靜......他原來的形象可不是這樣粗野的啊！
「不過，她好像被綁著，沒有辦法離開這裡......」深吸了幾口氣平復心情後的朱綺才有心情凝目地掃完這一隻的全身上下；而浩天海這時候也才順著朱綺的話而注意到這不尋常的一點，當他跟著低首往下瞧，果然發現這隻身上綁著一道紅繩和黃符。
「喂，你是誰啊？」疑惑，同時逸出了朱綺與浩天海的唇邊。
第三章
朱綺與浩天海因為兩人的同時大合奏而轉頭互看對方、皆露出一臉的詫異模樣，還因此瞪大了雙眼。
「你幹嘛學我說話？」
「你才是吧！？這是明明就是任何眾生在發現這隻被捆得好像端午的肉粽的時候都會問的問題......」朱綺冷冷地撇唇。
浩天海撇嘴，這麼說好像也是有道理。
同情的目光在下一秒掃向這隻被符和繩子綁到無法開口說話的呆鬼的可憐樣子怔了一下，浩天海連忙靈機一動地撇頭過去同他身邊的朱綺低聲疑惑地求教道：「喂，你知不知道這一隻為什麼會被捆成這樣，然後再被丟在這裡啊！？」
「我哪裡會知道！？」朱綺登時白了浩天海一眼，「我目前還沒有可以練就觀天通地的本領。」
浩天海沒轍地努嘴，瞥了朱綺一眼之後呢喃著：「真不濟用......」
「你剛才說什麼！？」當朱綺的殺人視線再度挪了過來，瞬間就讓浩天海消音了。
「沒有......」摸摸鼻尖的浩天海喃喃，既然無法從朱綺的身上得到什麼有利的情報，不如他還是試圖問一問當事者好了，搞不好可以問出真相，於是他轉了轉眼珠子、睜著一雙瞬也不瞬的桃花大眼，配合地緩緩露出一抹最具殺傷力的微笑，對住那隻被捆得像是粽子的呆鬼，開口：「這位姑娘，妳能不能告訴我，妳是為什麼會被綁成這樣、再被丟在這座破廟裡的呢！？」
已經自覺得很賣力的浩天海努力地試著要感化這隻呆鬼，正對著那隻鬼挪近了他的那張臉、一副很有親和力地問著，但是那隻呆鬼卻對著他搖搖頭，一語不發，這讓浩天海很是挫折，正要轉頭和朱綺哭訴的時候，只見朱綺的手握成拳，然後毫不猶豫地就往他的頭頂狠狠地敲了下去。
「你是笨蛋嗎！？」朱綺白了眼正在抱頭呼痛的浩天海，涼涼地說：「她的口中還塞了一張紙，請問你要她怎麼跟你說話！？」
浩天海的雙眼含淚，一派委屈地望著朱綺，神色很是哀怨：「就算是這樣，你幹嘛那麼用力啊！？多敲幾下會變笨的，你不知道啊？」
「你不是本來就很笨嗎，那你還擔心什麼！？」頓時攏擺起了一雙細眉，朱綺那串狠毒而不經修飾的言詞又教浩天海忍不住窩到一旁去止心頭滴淌出來的鮮血，暗自背對著朱綺就又這麼自我哀怨了起來。
「好過份......」
朱綺才懶得理他，只見他緩慢地伸出一隻手來，在那隻呆鬼的害怕目光下，緩慢地將她口裡的符紙除去，然後替她解開綁縛著她的自由的繩子與黃符，一邊說：「若妳不願說出事因，我們也不會勉強......」垂著眸的朱綺暗地想著，他根本沒想要管別人的閒事，所以就算這隻鬼誠實地說出事由了，這也不會改變些什麼。
但是，浩天海可不是同朱綺是如此想的，只見他躲去一旁的角落哀怨夠本了之後才回神過來，緊跟著便朝著朱綺與女鬼的方向直接踱了過來、蹲下，「願意把妳的故事說來聽一聽嗎！？」浩天海在那隻鬼面前輕聲說著，然後看著那隻女鬼瞬間的呆愕樣子，浩天海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我......」這隻鬼在被朱綺解開了身上的封印之後，來回地望著在她面前的朱綺與浩天海，猶豫又防備地啟口。
反觀之，朱綺的面色此時就像是已經預知了浩天海的反應般的，同時間隨著浩天海的話而青了青，心底猜測著這傢伙該不會是想要幫忙這隻吧！？
◎◎◎
當兩人四腳地站在一扇朱紅色的門扉前方發著怔，朱綺與浩天海一面思考著。
時值晌午，烈陽毫不容情地高掛在兩個人的頂上發著威，天際邊的浮雲皆被風兒一下子給吹得四散無蹤的時候，也跟著拂起了小塘邊的青柳搖搖飄盪，伴著地面上因為烈日長時間的曝曬而往上飛奔蒸騰的悶氣悄然地佔據了四周。
蟬聲在樹上高聲鳴叫著、樹梢因為微風的吹拂而發出些微聲響，夏季特有的悶熱在此時顯露無遺；在門前的階梯上已經罰站了許久的浩天海，臉色不快地拉掛了下來，「喂......你打算站在這裡到什麼時候啊！？」
朱綺仍舊不語，僅是抬頭望著門上橫樑掛著的一塊門扁上頭寫著幾個蒼遒有力的墨字發愣，在浩天海的話尾頓落了有一會兒，這才有初次的反應。
「......你自己進去吧。」說著，朱綺便悠然地轉了個身、撇頭準備踱步離開門前，但是他朝浩天海扔過去的那句話卻是讓浩天海在怔愣之餘，一邊趕緊伸出手來拉住了意欲離去的朱綺。
「喂，你要去哪！？」不快地拉掛下了臉，浩天海不讓他離去，「你別忘記了你自己答應過要幫忙的啊！」一邊攏起衣袖提醒著朱綺、一邊忙不迭地以眼神指指那隻正躲在自己袖裡的鬼，表情有點大驚失色地說，但是朱綺卻在他還沒把話說完之前就把話尾給打劫過去了。
「那可是你自己答應的，我可沒說我也要幫忙。」冷情地撇撇唇的朱綺在起腳離開大門前、回過頭這麼說著，下一秒轉了個身就想要快步離開，但是浩天海哪裡肯如他的意，他偏偏就把朱綺的整隻手臂給攬了過來，死拖活拖地拖住他。
「別這樣嘛！狐仙大人......」逼迫自己綻出一抹討好的笑容來的浩天海開口求情，瞬間裝起一副無辜和可憐樣，「你好歹是位神仙，就當幫幫這隻倒楣鬼吧！而且說不準的，上天看你這麼熱心的份上，也會讓你早早位列仙神之列啊！你說是嗎！？」
聽完了浩天海這串冗長的廢話，朱綺淡漠地甩開他的手：「我還沒成仙，謝謝、再連絡。」他自己的天劫都還沒順利解開，哪裡有時間去管別人家的閒事。
浩天海急忙地道：「別這樣啦！朱大人、狐仙......」
「沒得商量。」
「喂，不要這麼沒良心啦！送鬼到鬼界，好仙有好報......」不介意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的浩天海仍然死死纏住朱綺不放，就好比牛皮糖一般的黏人，揮也揮不開、踹了又自動再跑回來黏在他身邊，讓朱綺在忙得滿頭大汗之後，將疑惑的目光瞥向他來了。
「為什麼？」疑問的眸光和打結的眉頭正無言地說明了朱綺的滿腹疑問，浩天海一時間愣住了，而後淺淺地抿唇。
「為什麼你要幫助一隻陌生的鬼！？」放棄了與浩天海拉扯與掙扎之後，朱綺不解地皺眉。
浩天海瞬間沒有回答，僅是以一抹奇異的目光瞄著朱綺，半天都沒有開口，就在朱綺以為浩天海沒有話可以回答他的時候，浩天海竟以低低的嗓音輕輕地喃出他欲幫助這隻鬼的原因。
「因為他們曾經幫助過我。」複雜的眸光與似有難言之隱的浩天海稍稍正色，然後定定地對著朱綺這麼輕聲地坦承道。
◎◎◎
朱綺登時有些訝愕地撇眸望向此時看上去是一副正經八百模樣的浩天海，狐疑地頓了有一下子，緩慢開口問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去當道士的嗎！？」
朱綺的話完全說中了浩天海不想回顧的以往，差點讓浩天海在下一秒就要回想起自己以前那段短暫而又悲情的日子時候，忽然先行回過神來的浩天海這才因此打住了往事浪潮正朝他洶湧呼嘯而來的猛撲，於腦袋先行煞了車之後，再轉頭瞪向朱綺。
「你以為只要你這麼做就可以拯救他們嗎！？」朱綺撇唇，面色露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輕聲地以一句話就這麼打破了浩天海多年的信仰，並且讓他面對這個血淋淋的事實，除了戳破了他的謊言之外，還一刀劃開了浩天海的心房，「你自己也不是挺清楚的，個人的業得要自己去擔，別人是無法幫得上忙的。」
這一點他也知道好不好！？
有點沒轍地翻著白眼的浩天海忍不住想要仰首嘆息，就是因為他知道了這些，所以他才想要多少幫上還滯留在這繁華的紅塵俗世上的那些想不開的呆鬼們一點忙啊！難道這樣子也是錯了嗎！？
當浩天海正欲開口反駁朱綺的責言之時，朱綺竟然從容地笑了起來，免費奉送了兩枚媚眼，似乎挺開心他正在煩惱的事情的幸災樂禍樣，「全被我說中了嗎！？」
不答也不語的浩天海因此繃著一張臉色，不快地攏袖，這火狐狸竟然還說他無法看透上天下地的所有事呢，喏！瞧他現在不就正以他的那雙天眼直勾勾地瞪住了他，而且還一併挖開了那些他不願再去回想的舊事情嗎！？
覺得自己似乎被狐狸給唬攏了的浩天海的面色再度往下沉，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回眸瞥著朱綺，淡道：「我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其他眾生。朱綺，或許你是隻修練了好幾千年的狐狸，已經可以算是無欲無求的仙族了，但我卻不是。」
「哦！？」朱綺有點懵懂地歪首，看著浩天海的面部表情和那雙眼瞳似在回憶著什麼般的那樣深遂而悠遠。
「你可知何謂『人』嗎！？」浩天海忽然間收回了遠眺的眸光，瞅著他面前的朱綺看了好一會兒，在朱綺的眼底他找不到一絲的明白，只有淡然與疑惑，於是續道：「所謂的『人』，有七情六慾，或是喜、怒、哀、樂；他們會愛、會恨、會厭、會惡、會憎，擁有神仙一族都不會有的東西......但是那些東西卻會讓整座人間顯得美麗而哀傷，有趣而可憐。」
聽得專注的朱綺不答話，僅是聽著浩天海的敘述，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話裡的悲哀與自憐。
「幼年時候，我師父在山下撿到了我這個連親生爹娘都不要的棄嬰，然後把我帶回山上撫養長大，之後還教會了我許多祕法，因此，打從小時後我的記憶裡頭就只有師父與師弟們，再來就是那些我看得見的鬼族。」浩天海頓了頓，「那些鬼族跟人一樣有好有壞，我遇上的鬼都是些呆鬼，他們就算與自己的親人們遙隔陰陽兩界，卻還是惦念著舊情、擁有與人一樣的特質。」撇唇無聲笑了的浩天海繼續瞄了眼聽故事的朱綺正一派專注，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的表情而怔了一下，露出了一絲微笑。
朱綺皺眉。
「所以我想，以後我若能對他們有點幫助的話，那就太好了！」
「是嗎！？」
◎◎◎
相較於朱綺那抹在聽聞這句陳述的話之後所露出的不以為然與哂笑的神情，浩天海的面上沒有他以往一貫的不正經，僅是抿唇瞥了朱綺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有點氣忿。
「它們對我來說卻是唯一不會騙人的存在。」努著嘴，浩天海的神色正當，「眾生喜歡說謊與欺騙，它們卻永遠學不會這些......」黯了黯眼神的浩天海憶及了他在幼年時期遇上的一個老爺爺，他那不放心孫女、硬要留在人世幫助她的老魂魄臉上顯現出的擔憂，那與在世的人類並無不一樣的表情深深撼動了他的心，即使他遇上了即將要將他收伏的師父，對孫女思念的心情卻也讓他沒有說出半句替自己脫出的欺騙；因此，他才發覺了他們的可愛之處。
他們很單純，比人類還要單純，他們沒有妖族的詭詐、沒有仙族的睥睨一切、沒有魔族的貪婪、沒有人的那些黑暗之面，或許是他們已經脫出軀殼了，連帶地也跟著脫出了一切的束縛，讓他們不再受制於什麼的關係。
思索著的浩天海回神噘著唇，轉眸瞟了朱綺一眼，「或許你們這些由妖入仙的修仙者不會懂，但是依我在這個人間打滾的時間，實在是久到讓我能夠把這些給看得很明白清楚......」
聽著浩天海的話的朱綺僅是扯扯唇線而沒有說話；或許是真像浩天海說的那般吧！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完美的，就算是人也好、妖也罷、或者是魔類都好、甚至是仙族，他們雖然不同族類，但是也不可能完全美好的......
換句話說，不管是哪一族，其實沒什麼是純白而乾淨的；而浩天海所碰上的那些幽魂，或許只是他自己運氣好而已，因為他從未見過所謂真正的邪惡之靈，他當然會以為所有的靈魂都是和善的。
朱綺漾起一抹將之看透了的淺笑。
或許也是因為浩天海那全身上下的氣息是屬於很澄淨、舒爽的那一種的關係，也因此，他吸引來的其實都是一些普通的遊魂，而不是一些黑暗的邪惡之魂；這浩天海是他見過最幸運的術者。
照他的狀況來說，該說他們其實是“物以類聚”嗎！？可是這詞使用在這個地方好像不太對......
朱綺瞄了眼堅持的浩天海，「反正你就是要幫那一隻就是了吧！？」
「對。」浩天海隨著點頭，行俠仗義的滿腔熱血又湧了上來而無人可以制止，「我一定要幫她！俗話說：救人一命......不對，是救鬼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浩天海緊緊握拳。
看著浩天海那副不知死活的樣子，朱綺沒力地搖著首，無話可說。
「所以......」見朱綺沒有回應的浩天海瞬間回眸來，涎著笑，「你得幫幫我們！」
朱綺瞟了浩天海一眼：「為什麼！？忙是你自己說要幫的......」
「別這樣嘛~~狐仙大人......」浩天海又舊話重提，惹得朱綺不快地伸手直按著暴動的太陽穴，連搭理他都不太想，接著便轉身走人。
「喂！你這無良神仙！難道你就真的不管了嗎！？」
不是他不管，而是不能管。這個塵世的眾生各有各的命運，他不能干涉。
然而，已經沒氣力跟他鬥的朱綺不疾不徐地往回走：「現在是白日，你要召鬼好歹也要等天黑吧！？」
見朱綺沒有出聲拒絕，浩天海心喜，「那你走那麼快幹啥！？等我啦......」浩天海忙不迭地也跟著上去。
◎◎◎
再度回到暫時的棲居地的朱綺與浩天海一前一後地踏進破廟裡頭，然後將回程時候買來的食物分食殆盡之後，望著天邊已經黑了一角。
晚風颯颯吹拂，吹的連廟外所植的青柳也跟著搖曳起身姿，在黑暗裡看來似是一雙雙的招魂手，於向晚時分詭異地出現在路人的眼前。
朱綺優雅地吃光了油紙包裡的素包子之後，鼻端嗅到了一抹極不尋常、混在晚風裡頭的怪異味道，絕麗的小臉一冷，仔細地分辨起來，那是種非妖非魔的氣息......
難道是人！？好像不是。但是，這抹氣味卻也不是“人”該有的，難不成會是......
不似朱綺的思索，浩天海在吐出了滿紙的雞骨之後，以袖口隨便地擦拭著他那沾了油漬的嘴角，教朱綺一見到他就露出了一抹嫌惡的面色，順帶拋了一枚白眼給他，「喂，沒人教你要擦嘴角的時候要使用帕子嗎！？」依他看來，浩天海八成不知道帕子長得如何吧......
朱綺將懷裡的巾帕掏出，然後優雅地以巾角擦去了唇上的些微油光，接著再將手裡的帕子遞給浩天海、在他面前搖了搖，接著順便出口教育他：「這東西叫做帕子，你懂吧！？」
浩天海回眸拋了一個白眼，淡淡扯唇道：「廢話！那東西是啥我當然知道啊！可是隨身都要帶一方帕子在身上實在是太麻煩了啦！我還寧可多帶點對收鬼有用的東西咧......」努嘴，「而且，我們衣袖的袖口好用又好擦啊！」
朱綺朝天翻翻白眼，只覺得浩天海沒救了......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啊！？」
「歧視的眼神。」朱綺淡道。
「喂，你這傢伙......你知不知道你是仙族哎！還歧視我們這些眾生......」浩天海怪叫道，一邊指著自己和不知道哪時已經出現在門邊的那一隻女鬼；而，似乎聽見了浩天海的話，女鬼以眼神抗議浩天海沒事幹嘛也把她算進去。
「......」真正無言的人是朱綺。
浩天海哼了一聲，然後瞥往不知何時出現的女鬼，疑惑：「妳哪時跑出來的？幹嘛沒事不出聲，妳嚇人啊！？」沒好氣地雙手環胸，浩天海靠近她，看著她搖頭，正當他想問那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朱綺出聲下了正解。
「人！？你算是嗎？」瞄了眼浩天海，朱綺取笑道。
一個是未來的仙族，一個就連普通人類都算不上吧！？
「你──」浩天海怒目瞪住朱綺，孰料朱綺只是一陣涼笑。
「跟鬼族打交道太久的你已經不算是人了吧......」朱綺喃著。
浩天海不語，他承認朱綺說的沒錯，長年與鬼打交道的他其實已經不算是正常人了，可是這也是他自己願意這麼做的。
第四章
朱綺瞄向浩天海，問：「在摸黑行動之前，你不是想要問一問那隻的想法嗎！？」
「嗯......」浩天海點頭，瞥向那隻躲在門邊的女鬼。
先前得知了那隻女鬼的過往，朱綺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裝作沒聽見浩天海那衝口的忿忿不平，轉而起身至一旁坐下：「......妳真想回去？」
女鬼那雙帶著哀憐的目光望住朱綺，明白了的朱綺頓時一陣無奈，略略歎息道：「......回去對妳沒有好處，也對那兩個人沒有好處。」
女鬼不語地垂著首，她知道、她都知道，只是她真的想問一問，為什麼她必須死！？她有摯愛的孩子、摯愛的丈夫，雖然丈夫已對她生厭了，但是她也已經儘量不在他們眼前出現，也很安份守己地活著啊！為什麼不給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呢！？
浩天海頓時驚覺了自己說了半天話竟沒人搭理，於是回頭來忿怒地說：「她當然要回去！她得回去問一問那個女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也是一條生命啊！為什麼要死的人得是她！？」同樣是“人”，為什麼她就該死！？
涼涼地瞥了浩天海一眼，朱綺馬上皺起眉來地在袖裡施法，暫時止住他的大嗓門，接著繼續與女鬼交談：「妳該放下妳的仇恨，畢竟逝者已矣。妳現在成了一縷孤魂，有些事再怎麼求都沒有用......」
『......』女鬼猶豫，『我只是想求一個理由而已......』
裝作沒發現浩天海的抗議表情，朱綺淡道：「妳不需要理由。因為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誰都更改不了的。」
女鬼見朱綺說得決絕，想起了家中幼子，忍不住嗚咽哭泣：『我那可憐的幼子......也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挺過喪母之痛......嗚嗚......』
朱綺無言地抿唇，這類的命運捉弄人的事件已經在俗世紅塵裡頭屢見不鮮了，為什麼人類總是看不透徹呢！？
害他也跟著被影響了絲毫......早知道就離他遠一些了。
不知道浩天海是如何解開朱綺的束縛的，只見他滿面怒容地往前踏了幾步，最後來到朱綺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瞪住他：「什麼狗屁的命中注定！根本沒有那種事！」
朱綺蹙眉地仰首，「你......」他是怎麼解開他的法術的！？
浩天海蹲下來，伸手揪住了朱綺的衣襟，悶悶吼道：「別老是說些荒謬的事！什麼“注定”，什麼“命運”......」緊緊地咬牙，「見鬼的！那全都是唬弄人的謊言而已！像我，我執意不讓那見鬼的命運控制我，我會脫出那種鬼東西的範圍裡！」
朱綺望著他，無語地伸手拂開浩天海的箝制，接著以術法將他的動作凍住，「你要如何想，完全不干我的事。」冷淡的語氣輕巧拂過了浩天海的耳畔，僵直的四肢讓他瞬間瞠眸。
「你──」這隻死狐狸，竟然又使這種陰險的招數，可惡！
女鬼害怕地看著朱綺朝她靠近，抖聲輕呼道：『狐仙大人......』
朱綺在她面前止住步伐，垂眸盯住她半晌：「......好吧！妳可以回去，但是妳必須答應我，見著了面之後便要離開這裡，去妳該去的地方。」
『好......』女鬼感激地點首，『感謝你！狐仙大人......』
朱綺僅是輕輕抿唇。
「喂！快點放了我，臭狐狸！」
朱綺裝作沒聽見地踱回自己剛才坐的地方。
「喂......」
◎◎◎
天黑如墨，涼風陣陣沁人心脾；破廟的廟門被風吹得嘎吱響，偶爾還會撞到一旁的土牆，發出砰然聲，廟門裡頭的一人一仙一鬼正互相比賽著瞪眸，看誰的眼色厲害，能夠勝出。
瞄了一旁的女鬼，浩天海發出豪情的吆喝聲，「這樣吧！我們先來......」一手拉著朱綺的衣袖，「咱們先來定個勝負，看是你行還是我強......」
女鬼按著指示退到一邊去看戲，身上偶爾飄著簇簇鬼火，讓破廟裡頭顯得陰森而詭異，但是這一人一仙都沒發覺，繼續以眼神對戰；朱綺以輕視的眸光瞟著浩天海，擺明不當他是一回事，仍舊以清冷的嗓音輕聲道：「來就來。」
浩天海得意地撇唇誇口說道：「如果輸了就別怪我，願賭要服輸唷......」
朱綺冷笑：「你的擔心可以省下來。」因為他從來沒輸過。
「嘖！你有時真的會氣死人......」不滿地喃喃自語著，浩天海攏起袖子，對著朱綺開始大喊，「剪刀呀剪刀、石頭不石頭、布是布~~剪刀、石頭、布──」
「剪刀呀剪刀、石頭不石頭、布是布~~剪刀、石頭、布──」朱綺也跟著呼喊起來，最後，他出了石子。
「啊！」浩天海驚叫一聲，表情懊惱地仰首疾呼，「我輸了！怎麼會這樣啊~~~~」
收回了拳頭，朱綺面露勝利的微笑，驕傲地昂起下頷，就說吧！「我從來沒輸過的。」
「啊，哪有人這樣的啦......」浩天海頹喪地抱頭大嚷，朱綺忍不住瞇起眼來，掄拳就巴了浩天海的後腦一掌，然後聽著浩天海因為疼痛而瞬間驚聲大叫，「嗚哇哇......你贏了還要欺負人！」很委屈地指控。
朱綺冷冷瞥視著他，不懂自己幹嘛跟他玩起猜拳遊戲，忙，是他自己說要幫的，根本不關他的事。「你惹來的麻煩自己收。」
瞬間瞠眸的浩天海止住了叫嚷聲，詫異：「你不是說要讓她回去！？」指著那隻躲在牆邊沒被颱風尾掃到的女鬼，浩天海不甘不願地問。
「我哪時說了！？」朱綺皮笑肉不笑，「那全是你的一廂情願。」
「喂！你這仙族可以說話不算話嗎！？你是不是人啊！？」浩天海不悅地怒叫道。
「我是仙。」噘嘴。
「還沒吧！？」浩天海戳中了朱綺的痛處，使得朱綺無言地瞪住他。
「你就順手幫個忙吧！」見朱綺沒有回話，浩天海忙不迭地軟聲說著，把那隻貼壁鬼抓過來、擋在自己的面前對住朱綺：「你忍心不幫她的忙嗎！？她只是想圓一個心願而已......」
「幫了又如何！？不幫又如何！？既然她已不在人世，那她便要乖乖離開這裡、不再留戀才是正確的。」
「如果說有這麼容易的話，這個世界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事了！」浩天海掄拳，面帶憤怒地回應著，見朱綺抬眸望向他，他滿腔不滿地繼續說了下去：「你們這些仙族一點都不瞭解它們的悲哀，也不瞭解人的悲哀！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觀看著的你們憑哪一點可以這麼說樣是對的！？那些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謊話而已，那樣做根本無法幫上它們一點忙！」
「你──」朱綺怒睜著雙瞳，他從來沒這麼憤怒過，「......難道你就瞭解嗎！？我們仙族是為了這個塵世著想！該來該去的，全都按律。」
浩天海冷冷撇唇，「哈！那不過是你們的自以為是罷了。比起你們這些仙族，身為一個普通人的我當然曉得人的種種掙扎與悲哀！」
「......」朱綺無語地瞅著浩天海。
「雖然知道過往已矣，但是那些放不下心中事的鬼魂又要如何去該去的地方！？它們不過是想成全自己最後一個願而已，這些你們仙族明白嗎！？」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想要替他們完成，再送他們一路好走啊......這不也是你們仙族的希望！？」
女鬼很配合地哀哀瞅著似乎快被說服的朱綺瞧。
「就算你不出手也行，只要有你跟著，其他的事我來做......」浩天海退而求其次。
看著一人一鬼的哀憐目光的朱綺莫可奈何：「我絕對不會出手干涉任何事，也不會幫忙，我只負責觀看情況。」
「是、是！」浩天海喜道。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