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人大膽地來到了這幢破草屋的門前，雙目緊盯著屋內的動靜瞧著，沒料見就是沒有發現半個人在的跡象。
這情況忍不住讓趙大少因此氣餒了，耐不住地大大地嘆了好大一口氣的他沒轍地自動在屋子裡的那張木桌前的一張長凳上頭落座，態度自然、大方到這裡就是他家般的，沒有任何的拘禮。
喂......喂......根據他們的這種行動來說，他們現下的身份是『入侵民宅』的宵小哎！
小懿子滿臉黑線地瞧著自家主子就這樣沒事兼大剌剌地坐在別人的屋子裡頭還不知反省，好像把自己當成了這屋子的主人了，他真懷疑主子到底是故意的還是......？
平時在宰相府邸的公子是彬彬有禮的、有禮貌又風趣，還會偶爾耍些無賴......但是為什麼只要他們一出宰相府邸就會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可怕，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呢！？
這個疑問任小懿子想了好半天卻還是摸不著頭緒，或許......主子有雙重人格吧？......
只也能勉強自己如此想的小懿子撇著嘴，一邊嘟嚷著，直到他一回頭時才發現自家主子已經再也坐不住了的地正轉身要走，驚訝的小懿子連忙出聲大喚：「主子，您要去哪？」
回眸來的趙無焉用鼻尖輕輕哼了一聲，不屑地睨著小懿子嘲笑，「小懿子啊！這裡又沒人，我們幹嘛像死人一樣坐在這裡等啊？當然是四處找看看人在哪裡囉！」頓言，有點狐疑地一個歪首之後便轉口又說：「為什麼你的主子我這麼聰明、你卻這麼笨啊？」語畢，便旋身踏出屋子大門。
小懿子悶在心裡，又忍不住黑了黑臉色，這主子......真難伺候！
當趙無焉走出屋子裡，便於樹下解了馬韁，然後跨上馬兒，在原地跑了幾圈探視，還是沒有看見人影的這種情況下，他忽然靈機一動地策馬繞到屋子後頭，發現了一片山壁與懸崖，遠目而去的趙無焉似乎望見了那崖壁上頭似乎有一抹不該出現的藍色點點，經他歪首思考之後，忍不住心下大喜。
「小懿子，我們要找的人應該就在屋子後頭的那片崖壁上！我們去找人！」趙無焉在馬上大喝著，呼喚著自剛才就站在屋前不動的小懿子呼了兩聲。
「知道了！」小懿子鬆了一口氣，看來他與公子的任務似乎已經完成了一半，因為他們找到了別人尋不到的第一流鑄劍師與醫仙──楚冥靈了！
於是，帶著欣喜與興高采烈的心情與趙無焉一同騎著白馬一路繞過彎曲的山路小徑，自高處往下看遍了山腰與山腳的美景風光，這兩人沿途嘻笑地操縱著已然疲憊的馬兒直往崖頂上走，不一會兒的，前方便出現了一條寬敞大路，盡頭之處便是崖頂了。
「公子啊，快到了！」
「是啊，快到了！」
趙無焉與小懿子很興奮地策馬奔近，當馬兒的蹄直直往前衝的時候卻不意給小石頭絆倒、接著四隻腳一軟，走了一整日長長的山路的馬匹自然而然地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而無力地軟倒而下，當場把趙無焉與小懿子大力地摔在地上，吃痛的趙無焉與小懿子自嘴裡爆出一陣慘叫，哀聲震天。
「嘶、嘶、嘶......」馬匹無力地躺在地上垂死哀嚎。
「好痛啊！痛──」
「救命啊！公子，小懿子好痛啊、痛啊──」全身的骨頭幾近散了的小懿子望了一眼身邊破壞了自己的俊逸形象的公子整個趴地哀聲慘叫的糗樣、正要爬起來攙扶他的時候，眼角卻不意瞄見在他身邊的大樹幹上纏著一條粗麻繩，而且長長地延伸到前方的崖底下，小懿子的腦筋有瞬間的空白，愣住了。
繩......繩子？
趙無焉還在閉眼哀叫，「好痛啊！要死啦──」
小懿子緩慢地自地上爬起來，低首探看自己的全身，除了膝蓋的破皮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大傷口，於是沒力地撇眼望著自家公子繼續慘嚎，呿......明明就沒缺塊肉或是少條腿說，還叫得那麼賣力跟慘烈......
「喂......喂......公子啊！別裝死了啦！快點自己起來！」
「好痛啊！要死啦──」繼續慘叫。
「嘶、嘶、嘶......」馬匹無力地躺在地上垂死哀嚎。
「喂......喂......公子？」小懿子翻白眼。
「好痛啊！要死啦──」仍舊繼續慘叫。
「嘶、嘶、嘶......」馬匹一樣無力地躺在地上垂死哀嚎，沒人理。
「喂！！」小懿子蹲下來、朝著趙無焉的耳旁忽而大吼一聲，很快地便震回趙無焉的神志，「起來了啦！公子，沒事了......」
被耳際邊那聲喊叫給撼得因此縮了縮肩，「喔！要死了，臭小懿子！幹嘛叫那麼大聲......」趙無焉邊喃喃抱怨、在小懿子的怨怪眸光底下兀自爬起來、雙手拍著身上的沙塵，噘嘴。
「公子，你看！那是什麼？」等趙無焉確定無恙之後，小懿子一手指著崖壁邊、繫在樹幹上連接的粗麻繩，好奇地問著趙無焉，趙無焉隨著一訝，沿著繩子的去處踱近崖壁邊探看，沒想到竟讓他看到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趙無焉的臉色第一次呈現出死白的可怕顏色、雙眸瞠大地直勾勾瞪住正以一條粗麻繩繫住對面那株由雙人的手臂才能合抱成的大樹幹、然後另一端則是繫於自己的纖腰上頭，於崖壁邊隨著風勢的忽大忽小、忽慢忽快而危險地抖盪著，而這個始作俑者的漂亮男人卻是一點懼色都沒有。
膽識真是夠！
楚冥靈望著自崖頂上對望而來的驚詫眸光，那目光彷彿是見鬼了般的死死瞪大、緊緊瞅住自己瞧來。
楚冥靈不解地皺了皺眉，疑惑著瞪住眼前的男人先是一片沉默地望住他，看著他手裡正好採下那株難得一見的白雪蓮，一邊騰空於風裡晃盪著，就這樣詭異地相視了片刻時間。
然後，接著繼沉默而來的是一陣高分貝的喊叫聲，震得他腰際上緊繫住的麻繩也都忍不住一直盪來盪去，耳際充斥著這個陌生男人可怕的尖喊。
「哇啊啊啊啊──」
「公、公子？......」突然被嚇著了的小懿子駭異地搖著趙無焉，看著他一臉驚嚇地捧著自己俊美無雙的臉蛋爆出一陣恍如女人的害怕驚叫聲音，目光還一直瞪著正危險地靠著麻繩攀在崖壁上的漂亮公子瞧，「你怎麼啦！？公子，別嚇我啊......」
「......」楚冥靈瞇眼，無言。
「你看、你看！他要自殺！快點救他啊啊啊......」趙無焉急得大叫，然後望著小懿子瞬間癡呆而去，只好自己動手攀握住麻繩、連問都沒問過當事人是否要借給他一隻手來救他的場面話，然後就兀自一路使盡自己所有的力氣一邊拉扯、一邊抱怨，「哇──小懿子你快來幫忙啊！這美人實在是好重......」
「......」小懿子冒冷汗、雙腳自動生根地杵在原地。
「......」楚冥靈錯愕的眼中正隱隱地聚集著怒氣，瞇眼。
拜託！這個男的是瞎了嗎！？難道他看不出來他自己正在採草樂嗎！？難道他有對他說過自己要他搭救的這種話了嗎！？
沒有、沒有、通通沒有！楚冥靈當場忍不住氣炸了腦袋。
正當趙無焉邊使力邊說著一些『美人怎麼可以自殺、要留下來造福人們的雙眼......』什麼的無理的大道理時，上面的拉力緊緊地扯住楚冥靈的腰身，害得他微一失神之後就不小心地輕輕鬆開的自己握緊的手好撐住一旁的岩壁以維持自身的平衡，沒料到自己剛採完的白蓮花就這樣自手裡滑落崖下，這個打擊使得楚冥靈暫時失魂、只能低首望著看不見底的幽黑崖下怔愣著、一邊被趙無焉使力拉回崖邊上頭了。
「......」他的珍貴白蓮花......珍貴白蓮花......
趙無焉覺得奇怪地打量著剛剛被他救上來的美人，疑惑他還兀自望著崖底的方向不放棄地直直瞧著，雙眼呈呆滯狀態，難道......
他還想死啊！？
不、不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啊！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繼續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於是，趙無焉牙一咬地蹲下來，雙手使力握住楚冥靈的肩頭猛力搖晃想要喚醒他，「喂？喂？美人？美人啊？」
楚冥靈給趙無焉這樣猛力一直搖晃，他的人終於是醒了過來，但是到了最後，楚冥靈卻是紅著眼眶對著趙無焉緩緩地伸出手、趙無焉只覺得楚冥靈那握得死緊的纖手就在他的眼前慢慢放大、再放大......
接著，啪──！
楚冥靈狠狠地動手掌摑了趙無焉一巴掌，打得他是紅著一片頰、愕然地伸手捂住頰邊的痛辣感，一邊卻又萬分詫異地瞪住楚冥靈一臉氣忿地推開他、轉身就朝崖邊蹲了下來，在彎腰之後將雙掌撐在崖邊死巴巴瞪住崖底下的一片漆黑，欲哭無淚、一邊痛咒著：「你這白痴！那是我的白蓮花！......最珍貴白蓮花啊！！......」楚冥靈哀叫著、心在淌血。
那是天底下極為珍貴的藥材啊......再難找到的珍品！結果卻......結果卻......
咬緊嫩唇的楚冥靈一陣的烏雲罩頂般的臉色全黑，望著什蟆都沒有的黑暗崖底欲哭無淚、彷彿一顆心都給摔碎於地的跟著白蓮花粉碎了，終於放棄地回眸來時，那張姣好的面龐瞬間變成一張修羅臉色，直逼近實在是很害怕因此被人清算的趙無焉，揪住他的衣領就猛搖再加上由齒縫中蹦出的一串冷冷威脅，「你說！你要怎麼賠我！？你這傢伙居然毀了我好不容易摘回來的白蓮花！你給我吐出來賠償我！快呀！」
極度憤怒的楚冥靈把趙無焉搖晃到滿天星星，手的勁道卻是一點放鬆的跡象都沒有，反而愈勒愈緊了，直到趙無焉喘不過氣地漲紅了整張俊臉，小懿子見情況不妙才趕緊回神過來幫忙處理，兩手猛晃著楚冥靈。
「......這位公子......您快把我家公子給勒死了啊！？拜託您先鬆手吧！如果我家公子有個萬一......這可是一條人命哎！拜託！拜託！」小懿子焦急道。
經過勸說的楚冥靈終於冷冷回眸、望著小懿子那張焦急的臉色愣了愣，然後，微微鬆開了手，暫時放開了趙無焉，趙無焉便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趕緊離開楚冥靈有好幾步遠，一臉恐懼的模樣。
「......」楚冥靈的臉色還是沒有好轉，瞪住趙無焉正給小懿子拍背順氣的樣子就又想到他的珍貴白蓮花，然後又感到一陣陣的心火直直飆竄上來。
「公子......不要緊吧？來，先喘口氣喔......」小懿子輕聲哄著，等到趙無焉的氣息比較順暢的時候這才轉向一旁沒有動靜的楚冥靈就開罵了，「你這傢伙真奇怪哎！我家公子是好心救你一命，你卻不知道要感恩，還把我家公子勒個半死......」小懿子罵得上癮，像是連串珠砲地一直出口的咒罵聲不絕於耳，其實他與公子雖然會吵會鬧，但是私底下的感情卻很好。
「......」楚冥靈沒有說話，只是用著那雙大如水潭的清澈寒冷的眸光瞅著小懿子為主出頭，跟著緩慢起身來，轉身欲走。
「喂！你這個人到底懂不懂禮貌啊......這樣就要走！？」
孰料，背對著兩人的楚冥靈只是冷冷地蹦出一句話來：「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趙無焉與小懿子呆愣在原地，失神地望著眼前恍若自冰天雪地裡蹦出來的冷然美人竟然說出『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們』的這種絕情話來。
趙無焉還是第一次被這人這樣討厭，於是不服地丟下小懿子在原地怔愣，然後便起腳直直追著眼前即將邁開腳步遠離而去的冰美人，大嚷：「喂、喂！前面那位用冰雕成的冰美人，我可是剛才救了你的恩人哎！你幹嘛還要討厭我啊！？」只求甚解的趙無焉就是摸不清腦袋、搞不懂這個冰美人為什麼會討厭他了。
怪了！他一向是『人見人愛』的啊？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了呢？
滿頭疑惑的趙無焉追著楚冥靈的身後急急追上，伸手就攔過腳步不甚快的楚冥靈，然後一陣霹靂啪啦地說：「喂！冰美人，你還沒回答我啊！你不可以走啦！」正在對別人做些無理的要求趙無焉嘟嚷著，實在是聒噪到楚冥靈想因此封了他的嘴，但是他硬是忍了下來沒有理會他。
因為師父說他學來的東西可不能拿來亂用在無辜的人的身上，即使是個大惡人都要先三思而後行；因此，先閉了閉眼再打開眼瞳的楚冥靈命令自己絕對不能上火，不能辜負師父的期望與遺言，要保持著絕對的冷靜與超然......
最後，楚冥靈剛才微微抬起的手臂這才又放了下來，忍住想掏出懷裡預備的毒藥毒死這傢伙的念頭，僅是極度不悅地咬緊牙關，繼續裝作沒聽見地冷著一張臉往前踏開步履。
「......」
「喂！冰美人，你說說話嘛！」趙無焉一邊誘哄著，一邊回頭望著他們走了不甚遠處之後的小懿子正快步地要趕上他的步伐了，好脾氣地說。
「公子！等等我啊......」終於回神的小懿子連忙在後頭起步。
「......」
「喂！冰美人啊......」
被左一句、右一言的『冰美人』三個字給喚得不耐煩的楚冥靈終於止住了他往前踩踏的步履，這突如其來地停下腳步竟讓後頭緊緊跟隨著自己的趙無焉因此而狠狠撞扁了自己的鼻尖，疼得他忍不住慘慘呻吟。
「......喔！很痛耶！冰美人啊，你如果要停下來的話，至少也打個招呼一聲啊......」喃喃抱怨。
沒有搭理趙無焉的小聲抱怨的楚冥靈只是黑著臉色，緩慢啟口：「楚冥靈。」
「什麼楚什麼的啊......？痛死了......」趙無焉忍著疼痛，一手捂著撞紅的鼻尖欲哭無淚，耳邊只聽得到冰美人沒有回頭地冷冷說了這三個字。
「名字。」冷冷地以著超級凍寒的聲音說完之後的楚冥靈便逕自邁開步伐、繼續往山腰的方向走、離開了崖頂之後的沒多久便望見了一間茅廬，當然，他正打算著回到自己的茅廬去。
「喔？你說你叫那什麼楚什麼的喔......？」趙無焉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疼痛上頭了，沒有注意到這個名字似乎聽來有些耳熟，直到茅廬出現在兩人的面前之前，楚冥靈緊蹙著眉頭再度糾正了趙無焉一次。
「楚冥靈！」
這一次，趙無焉終於聽清楚了，喜聲道：「喔......冰美人你的名字原來叫做『楚冥靈』啊......」邊搖頭晃腦的趙無焉一邊唸著、一邊望著楚冥靈隨腳踏到茅屋的大門前，然後走了進去。
小懿子在趙無焉的身後冒著斗大的冷汗，抬眼望了望面前出現的這幢茅廬的時候，他便已在自己心底暗叫著事情不好了，因為楚冥靈其實是他與公子要找的那個人，第一鑄劍師與醫仙──楚冥靈。
然而，就在剛才的前不久，他與公子還惹毛了這位據說脾氣超級古怪又難搞的第一鑄劍師與醫仙......他們這下子可慘了、慘了啊！
接著是『砰──』地一聲，小懿子掩住臉不敢看趙無焉的慘況時錄。
沒有理會自己後頭的小懿子慘白的臉色的趙無焉跟著楚冥靈要一腳踏進茅廬的門內時候卻被迎面闔上的門板再給撞歪了鼻尖，那力道疼得他掉出了眼淚來，「哎唷喂呀──好痛啊啊......」隻手掩住鼻尖暫時止疼的手在放下之後才低首的要敲門的趙無焉竟然發現自己流了滿手的血，於是沒轍地哀嚎，眼睛瞪得有如銅鈴大，「哇啊啊啊......我會死啦！流血了......嗚嗚......」
沒有回應。
趙無焉焦急起來，「喂！那個楚什麼的......你開開門啊！你幹嘛把我隔在外頭啊？喂？我流血了哎！讓我進去啦！」趙無焉忍痛地抬手大力敲門，沒想到楚冥靈只隔著門板對他冷聲說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楚冥靈。」
「哎唷！不管你叫楚什麼的啦！麻煩你開門讓我進去敷藥！鼻子給撞得痛死了......」
這時的小懿子就走向前來搭上他家公子的肩哀怨地安慰道：「......慘了啦！公子......」
趙無焉沒理他，逕自努力地敲門，「慘什麼慘啊！？我現在比較慘哎！」帶著哭音地說著的趙無焉一手沾著血地回過頭去瞪向小懿子，沒料想小懿子用很同情的眸光瞅著他。
「你知道他是誰嗎？」隻手指著門裡的人的小懿子戰戰兢兢地問，可想而知的，趙無焉當然回答了。
「他說他叫什麼楚的......」疑惑著小懿子幹嘛有事沒事地提出這問題來的趙無焉不解地瞄他一眼，然後愣著聽著小懿子在下一秒替他解惑來了。
「......他是我們要找的那位第一鑄劍師加醫仙，楚冥靈。」
趙無焉聽了之後便像是晴天霹靂般地因此怔住了......
不‧會‧吧！？
他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老天，天要亡他......
趙無焉焦慮地伸手直直擊打著脆弱的門板，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似乎連著他原來的那副吊兒郎噹的那一面在即將有求於他之下也給他硬是咬牙給稍微修正了過來般的恢復了正色。
「楚......楚醫仙、楚公子......」趙無焉澀然地啟口輕聲患著屋子裡頭的人，就地懺悔：「請問......您可以先讓我進門嗎？好歹我也是個傷者......」正要繼續求情的趙無焉原來想利用它的傷口大作文章的，沒想到卻給屋子裡頭的冰美人給一口斷然拒絕。
「聽你的聲音、我大概確定你似乎沒有什麼大礙，所以你可以走了。」楚冥靈冷聲。
趙無焉聞言之後便苦了一張俊顏，小心地哀聲說：「別這樣......楚劍師、楚醫仙、楚美人......我是專程前來要來拜託你一件大事的啊！而且弄不好的話會死很多人的啦！求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先開門聽我說吧......」
可是，門裡的楚冥靈卻因此冷哼一聲，以看戲般的炎涼語氣淡淡說道：「我為什麼要幫你！？其他人會死或會怎麼樣都不干我的事。」故意說著這串話的楚冥靈其實是氣不過剛才他才親手採到的稀有白蓮花就這樣糊里糊塗地給人糟塌了，因此心有怨氣散不去，所以他決定不讓這傢伙好過。
小懿子跟著苦瓜臉，在一旁煩惱地踱起步伐、來回不停地走著，直到快要把地面走出一道腳步痕跡的勤勞，「這下子慘了......老太爺的病和皇上的命令要怎麼辦啊！？......」
「嗚~~你別這樣說啦！」趙無焉急得快要頂上冒煙的焦慮程度，急急拍門、吼道：「楚大人、楚公子、楚美人啊！我究竟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整我啊！？......」想起如果楚冥靈一直避著他不見、不肯答應幫助他的話，他們一家人可能會腦袋搬家......
楚冥靈一陣冷笑，重哼：「哼、哼......你還敢問我！？」怒極了的楚冥靈兩手忿而打開門板就見趙無焉半張臉是血的奇怪模漾正站在他茅廬的門口，微一驚詫之後才冷冷說：「我剛才摘下的白蓮花可是稀有的珍貴藥材，而你──」目光狠厲地猛瞪住眼前心驚的趙無焉，楚冥靈咬牙，「你竟然害我把它丟失到崖底──」
趙無焉被指著鼻子罵了一串，腳步不自覺地後一再後退著，瞧楚冥靈一臉忿忿不平、活像他欠了他一輩子的死人債那般的凝重，而且矢口就把他說得跟個渾小子沒兩樣，趙無焉聽著的忽然自己汗顏起來了，不過他也在這瞬間明白了為什麼楚冥靈會請他吃閉門羹的緣由。
「好像是這樣沒錯......」趙無焉訥訥道，回想起他們剛才在崖頂的情況，楚冥靈卻死死地瞪住他，因此心生不滿的趙無焉忍不住地轉念一想、一個努嘴：「喂！你一個大男人幹嘛那麼小家子氣啊！？那什麼白蓮的，我再去摘來還你不就好了！？」
「你是笨蛋還是愚癡？」楚冥靈差些給他氣到連翻白眼，禁不住心頭的怒火直飆、口氣極差地損弄他，「要是那稀有白蓮有那麼容易找到的話，我幹嘛要跟你計較！？」一邊愈說愈火的楚冥靈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來阻礙他的傢伙實在是沒轍到極點，而且似乎只要一跟他對上話，他的火氣就沒有停止爆發的一刻。
這實在是太不像他了！
趙無焉被罵得狗血淋頭，沒有什麼話可以拿來反駁面前的凶暴美人的他只好無言地瞪住眼前正對他發脾氣的楚冥靈，火氣到達了臨界點的他終於耐不住怒火了地一開口就轟炸：「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不可理喻！？而且我都道歉了！更何況我哪知道那時候你在採那白蓮！？是讓你自己讓你自己吊在半空中要給人誤會的啊！」
「你──」楚冥靈一陣火氣襲胸，一時之間找不到詞彙可以回罵對方，只好一邊咬牙切齒，氣得柳眉倒豎、怒目瞠眼，因為多年來都只有他一個人單獨住在這忘情谷內，也甚少出谷，所以根本不可能與平常人有所互動。
而趙無焉是第一個破壞了他原來的冷沉個性、讓他很想抓狂的的人！
「你什麼你啊！？哼......如果你不是我要求來幫忙的人，我才不會在這裡看你臉色！」趙無焉豁出去了！面對著楚冥靈的不可理喻，他實在是氣不過，所以才跟著傲然地昂起下頷與楚冥靈大眼瞪小眼地賭起氣來。
只不過，他的賭注是他們家與九族的千條人命。
小懿子現在臉色發青，只差沒有口吐白沫了，「公......公子！你到底在說什麼呀！？......」死了、死了！這下死了啦！他家趙公子居然跟人家槓上了，這下子這個鑄劍師兼醫仙美人就更不會接受他們的請求了......天啊！天要亡他們宰相府呀！
楚冥靈好半天是那一陣煞青煞白的臉色，最後咬著牙一聲重哼，「哼......那好，你現在就給我滾！」接下來就是一氣呵成的閉門動作。
『砰──』！
這聲巨大的碰撞聲音卻因此讓趙無焉於一時間被碰得灰頭土臉。
第三章
趙無焉給楚冥靈氣得七竅生煙，毫無理智地重重哼了一聲：「哼！沒關係，我也可以去拜託其他的鑄劍者替皇上造劍！我才不需要你的幫忙！就算我全家都腦袋搬家了也不會再來求你！」
小懿子望著自己家的趙大公子不屑地對著緊緊闔上的門板大聲吼叫、對方卻根本不理會他半句的情況，忍不住搖頭。
真不知道他家公子到底是聰明還是個笨瓜......依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他們硬是得罪了楚冥靈可沒有半點好處啊！
而且，他們身負皇命前來，為的就是求得楚冥靈這劍師替萬人之上的尊貴皇帝融鑄一把利劍佩身的呀！
況且還有宰相府的太老爺的病也需要仰仗這位醫仙......
門板裡的人沒有出聲，趙無焉的火氣相形變得更大之下，反而斂起了平日裝出用來敷衍別人的嘻笑態度，轉而嚴肅且正色的表情讓一旁觀察的小懿子忍不住地皺起眉來，雖然他早知道公子平日在宰相府邸與出門之後的態度是判若兩人的狀態，可是這也未免轉變得太大了。
而他雖然習慣了公子的說變就變的詭異個性，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啊......
他想關於這一點，公子一定沒有半點自覺。
有時他都會以為公子其實是在裝傻。「......公子......」小懿子走向前來，望著趙無焉撇頭，忍不住提醒他：「我們身負皇命來求劍，這下子......我看我們九族的所有人都會腦袋搬家了......」
趙無焉抿唇不語、望了小懿子一眼：「......難道......你不願跟我們一起死？」
小懿子翻了翻白眼，很頭痛公子老是把問題的核心給隨意帶過，彷彿不怎麼在意般的問他一些奇怪的話，害他老是沒轍地解釋了一大堆。
「......公子！沒有人會高興自己快要同底下的閻羅報到的，好嗎！？」
「這倒也是啦......」努著嘴的趙無焉仍舊沒有鬆開眉心的跡象，煩悶著地伸手扯扯髮絲，然後步下門前的石階時候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轉眸瞥著後頭緊閉的門板沒有任何要重新開啟的跡象，聳肩，「我也沒辦法，話都說出口來了，又沒辦法收回......」
「公子！」小懿子同樣憂慮地蹙眉，「那......老太爺怎麼辦？他還在等你回去救他......」
這一句話似乎是點中了趙無焉的死穴，讓他的背影在小懿子的眼底看來是在他出口之後便很明顯地微僵了一下，然後繼續背著他、無言。
「......」
「公子？」小懿子不確定地再度呼了一聲，「我說的你都聽見了嗎？老太爺他......」
趙無焉瞬間抬起手來制止小懿子繼續未完的話，「......我都知道！小懿子，爺爺在我出門的前一天跟我說過，他......他自己知道生、死有命，所以他說只要自己能活多久就便是多久了，只是怕我繼我娘死後、他離開我之後又再度封閉自己......」淡淡逸出趙無焉薄唇邊的語氣中帶了點瞭解與寂寥。
小懿子垂下頭來，好像也跟著察覺了主子的心疼與不捨般的跟著難過，雖然他到了相府工作沒多久，可他覺得相府的主人們全都是好人，他也不忍主子們有任何不幸的事情發生，「......公子......」
趙無焉抹抹臉，然後隨著仰首一歎，眼底迷茫地裝著回憶，輕聲：「爺爺曾經是我的天、我的地，在我娘死後就不管我了的爹，其實有他就跟沒有他也沒兩樣......所以我算是爺爺帶大的，這份感情似乎比親子之間還要濃厚點......應該說我們好像才是真正的父子一樣......」
小懿子憂傷地望著趙無焉那無精打采的側臉。
「所以......我不是不想救爺爺，而是我想要按照他的意思......尊重他本人的意志。」
「公子......」
趙無焉旋身回過頭來面對著小懿子，笑了笑，態度風雅地隨手搖著扇子，「所以，我不太想放棄，我想盡我最大的力氣......」
小懿子露出高興的神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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