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跌坐在大雨的街口很久。
一直到旁邊大樓的警衛過來關心,我才恢復了思考能力,向他道謝之後,拿著包包和雨傘回家,一路上是不曾間斷的疑惑,和試圖將一切都合理化的藉口,只可惜是徒勞無功。
回到家,我洗了個熱水澡
我開始慢慢理解這些訊息所編織成的真相,但也開始慢慢覺得這些都不再那麼重要,既然我醒著或者沉睡都已經不再有所不同,那其實也沒什麼分別了,我突然想起一個哲學上的理論。
這個理論被稱為桶中腦,它是這樣的:可能我只是個處在桶中的腦,而所有生活及思想只是外在施加的刺激,而非真實發生,卻又很真實。我覺得就最近離奇難解的生活而言,讓我這樣覺得,而這樣的疑慮也只不過是其所附加的價值罷了。
不過既然美國牛肉都準備大舉進攻台灣了,就算我不是桶中腦可能以後也會變成海綿腦,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話題扯遠了。
在沒什麼能証明是或不是之前,我其實應該試著享受才是,不過總括來說,我開始對自己的存活與否感到猶豫,而試圖証明,當然到目前為止沒什麼進展。
這天夜裡,他再次出現。
相較於他的笑臉迎人,我顯得意興闌珊,和之前急迫尋找的態度相去甚遠,一半是因為我已經不再那麼在乎,另一半是我漸漸失去對他的耐心。
尤其在他否認他曾經的行為後。
「你說,白天那個不是你?」我想要盡量裝成平淡不在乎的樣子,卻還是忍不住大聲起來。
他一臉無辜,嘴角卻帶著笑意的說:『什麼是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呀。』
「幹,別裝傻。」
『大哥,我騙你幹嘛呀,你也不想想我這可是無薪的工作耶,你嘛行行好,別這樣汙蔑我好嗎?我這個人既誠實又有禮貌,拜託別這樣罵我嘛,我很怕耶。』
「.....。」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他明明就帶著嘲笑的神情,讓人覺得不安好心,所以我一口咬定他是在欺騙,但說到底我也找不到他需要隱瞞的理由,應該說,我根本找不到他在幹嘛的理由,如果那雨天真的是他,他為何要說謊?如果真的不是他,那又是誰?
「那你說,如果那個不是你,為何你消失幾天,直到現在才又出現?」
『拜託,週末耶,放個假,很過份嗎?』他攤了攤手,又說:『更何況我可是不求薪水耶,就當公司放我幾天無薪假,沒什麼不對吧!?』
「....。」
實在是令人哭笑不得,本來一直想簡單點,卻反而越來越複雜,我一向討厭複雜的事情,那會讓人太過操勞,一方面我也不想那麼辛苦,另一方面我並沒有那麼聰明,但畢竟還是有所懷疑,我知道自己不再那麼相信而順從眼前這位到現在還是個謎的傢伙,而他也很清楚這種狀況。
所以不管究竟是,或者不是,都已經無關緊要,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本來的目標,但我想他是很高興的,關於我對他的猜忌,他似乎顯得志得意滿而有著達成目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就這點來說,我個人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我曾想過,如果讓客觀的標準介入,例如過去或者未來的自己或者任何不處在這個時間方塊的思考,來評斷我現在的作法,他們會說什麼?只可惜他們並不存在或者已經往逝,但我依舊好奇。
就有時候來說,字面的意思並不會如我所願。
總而言之,和他的相處已經走向另外一條岔路,而這是自然而然,卻又像是被他引導的,即使我不再那麼盲從卻仍乖乖的踏上他決定的路徑,這有著被壓著打的沉悶感。
不過能踏上新方向總是好的,因為陷在沒有進展的泥濘路上只會更糟吧。
所以我豁達的說說笑笑,我很清楚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了,即使有些些難過,但更該被接受的應該是所謂的幸福或更好,而不是沉浸在自我感覺良好,更何況我的夢境和現實已經混為一談,就如眼淚溶進清水一般。
Dreams are my reality.
我醒來了,卻還活在夢裡,也才看見了他,即使我應該是醒來的,所以那是他,也可以說不是他,夢魘對我笑著,我想這應該是他想帶給我的,雖然我還不是那麼確定,但很清楚的是,他的欺騙是必要的,也是他早就設想好的。
我不需要相信他,而事實會走向相信他。
有時候太殘忍的事情是為了誰好我不知道,但我想沒有人會認為自己是錯的,只要是做的就不會,只要認為會的就不會做,這是很理所當然的。
而有句話說:「我有決心(I have a will)成為現在的我,我將(I will)成為的也只是現在的我。」 -- (玫瑰迷宮)
大概是類似這樣的情況吧我想。
他很愉快的說:『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跳脫思考,又開始注意到,其實他帶來的比想像的還要多,事實上來說,這種誰都不能相信的思維開始向下紥根,就像一顆大榕樹緊緊抓著地面一樣,本來我幾乎對夢魘深信不疑,那種強烈的直覺讓我不由自主得跟著他的步調,但最近這種現象逐漸消退,我越來越不再依賴。
即使我覺得依賴人也沒什麼不好。
總是,沒有什麼比在窮途末路時,去回憶往事美好,來得更加痛苦。因為即使已經下定決心,讓人生去實現自己,卻有太多意外讓舵偏離本來的航道,而無從回頭,
「就像我想的...怎樣呢?」我有些心虛的問他。
『你心裡明白。』
「你都知道?」
『是呀,這是我的工作嘛。』他微笑,我默然。
更多時候我是沉默的,而今夜是屬於他的,不論是看穿我,或者是試著打醒我也許都好,但我明白他並沒有試圖拉回我的信任,相反的他應該是試圖讓我不信任他,以至於不信任每個路口,寂寞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在一群人之下,卻沒人可以走過來,這是他想簡單介紹給我的事實。
『不過,我想你應該錯過末班車了。』他聳聳肩,漫不在乎的說道:『所以我並不強求你要了解,並做到全部,只要你稍微記得一點,那就佛祖保佑了。』
我強硬的回答:「我想怎樣,你應該管不著。」
他歪了歪腦袋,用一種很誇張的表情看著我,彷彿是在疑惑我怎麼可以這麼愚蠢似的。
「你幹嘛?」我沒好氣的說道。
『沒事。』
「不用那樣看我,我要走的路我自己會選。」
『是嗎?』他不屑的回答:『那我倒要看看你會走到天堂還是地獄。』
我很有自信的說:「不管到哪,既然是我的選擇,對我而言都是適得其所。」
『那你大概會下地獄吧。』
「科科。」
我想起我曾說過的,到現在似乎都成空了,這種違背初衷的過程和結果,似乎就算下了地獄也是罪有應得吧,有句話說:「謊言與誓言的區別在於 - 一個是聽的人當真了,一個是說的人當真了。」而實際上也間接証明了,謊言和誓言一般,都是假的!
這時候就不能不提CPBL了,恭喜今年不免俗的又爆發了假球案,雖然觀眾似乎變多了不過我想明年又要變少了,更扯的是曹錦輝剛回來就可以捲入其中,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表面上看起來是童叟無欺,翻開來卻是一片腐敗,這到是令人挺難過了。
而更難過的是我曾經那麼相信,而受到這種對待,不論是中職或什麼都好,我認為我就算失望一下,也是很合理的。
不過每次都是我覺得我認為我想,什麼時候輪到別人呢?
『嗯,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他拿出了香煙,回絕了我拿出來的超涼口香糖,順便一語雙關的回答我的疑惑,可能是我多想,也可能真的有那種意思,這很難猜到的,真的有點難。
所以我只是點了點頭,丟了兩顆到自己嘴裡咀嚼著。
「你有那個意思吧?」
『你說呢?』他起了身伸伸懶腰:『如果有又怎麼樣?沒有的話又怎麼樣?為什麼呀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執著呢?請加油,好嗎?我可是對你深寄期望呵呵。』
「期望個屁,你這樣整我還不夠慘嗎?」我不滿的說。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他輕快的說。
我忍不住打斷他:「老天爺有像你這樣愛開玩笑?」
『哈哈。』他爽朗的笑聲震動我的鼓膜:『老天爺才是最愛開玩笑的,這你應該很清楚的呀,怎麼會問起我來了?』
「.....你說的沒錯。」
對於緣份這種東西,所謂的有緣無份,大概就是老天爺的玩笑話了吧,哀莫大於心死,我想在死心之前,總會有很甜美的回憶,那應該就是所謂的「死亡之甜美氣味」吧,這好像在哪邊書裡有寫過但我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那種甜美究竟是好是壞還沒個定論。
『你知道嗎?有人說,營火蟲只是會發光的蟑螂唷哈哈。』他突然說到另一個話題,好像有關係又好像沒關係。
「那又怎樣?」
他抖了抖眉毛:『只是說一下而已嘛,幹嘛這麼認真,認真你就輸了耶。』
我嘆了一口氣,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那種吊兒啷噹愛開玩笑的性格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變本加厲起來,更慘的是每次他看似漫不經心的一語又常常讓我覺得事關重要,或是意有所指,而大費心力的臆測。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我自己太過複雜,而不配有一個純潔透明的靈魂?
有時候我又想,會不會他本就居心叵測,而嘗試做一個深不可探的陷阱?
這些在結果出來之前,我沒保握能真正走到結果,走下去是什麼樣子,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現階段來說,我能做的,就是為自己加油,即使連自己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對自己誠實。
關於夢境和現實的交界,我選擇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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