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別， 惜聚。 珍惜所有，別離遺憾。

2,610愛的鼓勵 3訂閱站台

「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在一起？」她歇斯底里地把聲音放尖地追問母親。

 

母親看到女兒那蒼白而瘦骨嶙峋的臉，只剩下一雙空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自己。那恐怖的眼圈深黑得像沾在荷花底的污泥，雖然未使她的靈魂穢濁，可是卻殘酷地奪去了她的美麗。那曾經如絲的秀髮今如被瘴氣籠罩著，一條條死氣沉沉的垂了下來，既如枯槁，又像魔鬼的爪子，狠狠的伸出去要把失去的抓回來。

 

「菁，你現在需要的是繼續唸書。他會等妳的。」她不忍心說出老師已經離開香港回上海生活，更不想女兒傷心失望。

 

她聽到母親的說話後恰似獲賦予一道來自上天的靈光，竟然微笑起來，而被撕裂的心也頃刻像被精靈修補過來。在這百多天的日子裡，沒有了他，她只懂哭，哭得如一盆盛滿了的鮮血不斷不斷的瀉出來，血淋淋而腥膩，令人看得驚心動魄。當初，家裡眾人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可是想到這只是少女情懷的短暫戀曲，如要阻止也大底只會把事情變壞。於是一雙戀人便很自然的發展下去。怎料，在社會壓力下，老師反而是怯懦人，竟然在無聲無色下一走了之。而任誰都猜不到，這段豆芽夢對她來說，來得容易卻去得如此激烈。

 

自聽到母親那句說話後起，她不再整天地哭叫，只是默默的發呆，不時傻笑和喃喃自語。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她的健康雖然漸漸康復，可是神智卻仍然不清。直至那個黃昏，她跟母親說了一句話，令家人都傷心不矣。

 

「媽…我明天要生孩子了，幼兒院的教員工作也不可再擔任，而他又在海外工作，就請妳替我向學校請個假吧…」她慢慢的，把每隻字也說得相當清楚，繼而又微笑起來。

 

之後又過了不知多少年，不管經過多位名醫的治療，她都是依舊這樣子。醫生都說這只是一種抑鬱症，並非嚴重精神病，可以在某些藥物和隨時間下而自瘉。但年復年的等待，家人也對她的情況由心存希望漸漸變得灰心絕望。對別人來說，她就似墜入了一場永不甦醒的夢魘之中，可憐可悲，白白把青春斷送。可是對她來說，卻又是安靜而悠然，既沒有紛爭、也沒有滋擾的生活。每天，她都期待夜幕降下，彷彿美好的時光都在黯黑裡出現。每夜，在黎明來臨前的一刻，她都會徐徐唱起首首悅耳窩心的搖籃曲。柔柔的歌聲，就像一抹最迷人的靛藍色，輕輕滲進那昧昧芒芒的天際，令滿佈彤雲的夜空染上藹和的色澤，令人夢繞魂牽。

 

其後，當她的父母親都相繼離開人世時…哥哥姐姐在無奈的情況下只好把她送進療養院，那年她才三十歲。

 

(待續…)

 

(惜 090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