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
www.preisner.com/
http://blog.roodo.com/yinsp1006/archives/938553.html
我的維若妮卡
『她的臉容多纏覆幾層繃帶。彷彿只有身體的遊蕩者。晃漾在無意識的虛無中。在發現鏡頭對焦的同時。勉強從僵緊的嘴角肌肉推擠出一弧半帶悲哀的駭異笑容。我好喜歡她啊。蹲在螢幕前的我浪盪地想著。如果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這樣可愛的鬼魅。我可不會只是拿著攝像器材對著她取影。在距離3m遠的地方研究幹你媽的廣角。景深。攝影技法和她躲迷藏的身形。快於1秒鐘大腦至唇齒間神經的傳導距離。我會衝過去攫住她。感觸她形影埋伏的詭異。揭卸纏附她臉上的繃帶。舔食她繃帶底下陰陋的傷口。到她空寂的瞳孔裡探遊。梳攏她的頭髮。繫上一條蝴蝶結。用繃帶。我想。你是我這輩子遇過第二個最陰鬱的人了。 』
她字裡的橫槓拉得老長,像一把一把銳利的劍,直往空白處刺來。她句與句之間只用圓點,彷彿錐心的悲傷不宜長久,趁凐漫開來之前及時用句點堵塞。她字與字之間自暴自棄地纏鬥扭打,那樣劍氣淋漓的古戰場一陷進去就再也走不出來。她署名爛泥上的山茶花,信裡她講一個臉上纏滿繃帶的遊魂,她說她終於遇上一個比她自己還要陰鬱的人。
而我總是被陰鬱的人事物所吸引。
我和她在大學時期沒有說過一次話,卻都知覺彼此的存在。我們都是一到新環境手腳就不知往那裡擺,老坐在教室邊緣,和同學離得遠遠的那種。我常在圖書館碰到她,大一都已經快過半學期,卻連一個講話的人都沒有,課與課之間的空堂我們尷尬異常,同學們三三兩兩結伴而去,我們跟在人潮後面,小心不要離得太遠,不要讓自己的孤淒馬上展示開來,我們不約而同地往圖書館去,假裝是去那裡飽餐知識,而非逃離孤獨。
兩個孤獨的人是不會結合的,我總是避免看到她的身影,因為那樣不合時宜的孤僻,彷彿拷貝了一份自己的,重複播放。
我第一次感到了她的秀異,是在大一進去我們必定會寫的一篇「自述」的作文裡,她被叫起來唸她的身世,裡頭卻沒一點自道家門,她將那篇自述反將了一軍,用她獨特厭世的腔調幽幽說著,你憑什麼叫我解剖我自己。即使是照著稿唸,她的聲音還是忍不住發顫,硬是把她精采無比的文字截斷成零落一片。
下課後同學魚貫離開教室,包括她也離開了,我獨自坐在那空教室良久,臨走時走到台前,拾起她落了一地關於傷害與痛苦的字句。我第一次感受到一股強烈巨大的妒意,彷彿在我兀自療傷的同時,有人帶了一個更大的悲劇前來,輕輕易易地就超越了我的小兒女悲怨。
『我們仍堅持在澡缸裡抬嘴盤坐。在液壓的冥態裡切開身體的管線。原來我們的血液是穩潔那樣純淨的鈷藍色澤。我幹麼勸你快樂一點。如果你早就知道身體內的行星都是憂鬱的意志。』
其實死也可以是很美的
奇士勞斯基的電影<雙面維若妮卡>
年輕美麗的女歌手維若妮卡,嗓音優美動人.
一天維若妮卡悠然立於音樂廳的舞台上,
幽幽揚起的歌聲,是一種來自靈魂的詠唱,那絕美的高音,迷醉得使人落淚
忽然間,歌聲嘎然而止,
靈魂從倒下的身驅向上緩緩飛升------一片靜默
(當然沒有人看到,但維若妮卡是清楚而無聲的感受著一切)
生命,就這樣結束 .
那歌聲卻仍然在我腦海裡迴繞
恍惚間驚嘆:原來有如此絕美的死亡!!
落下的淚已不知是因為死還是因為太美
關於死亡
若人生只有荒蕪,那麼[生亦何喜?死亦何悲?]
若能唱出生命中的絕美高音,[生也無憾,死亦何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