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段歲月,我是如此張惶失措,以為就要失去妳。彷彿失去對談的能力,我只能看著妳不斷地傷害自己,淺淺的刀痕或已經淡去的煙痕。妳說妳心悸,就算此刻我就在妳面前。拉著妳嚴重出手汗的手,無能為力,終於第一次深刻體認這句話的意思。
林口的夜,陌生的空間陌生的妳。
然後妳問:「我變了嗎?」
青青子衿的歲月裡,汪紫菱、費雲帆的美麗神話;那個十三歲有妳因這個夢而送我的美麗珠簾生日禮物,化解一場冷戰,也是唯一的一場。
醒吾的大停車場上,我想起的是我們曾經共有的一簾幽夢,望著一向可人的妳微笑,妳問我想什麼,我搖搖頭。
曾經請我無論如何不要放棄妳的妳,出了校門就業,也回到我們共有的城市。
換我難得歸返,卻總是可以在第一聲「喂」當中認出彼此。妳有我晚歸的箭牌,跟妳出門可以通融到子夜才回家,是至今只有妳才擁有的特權呢。
一直沒告訴妳的是,誰也放棄不了妳,只要妳不放棄自己。
總是先聽見妳的甜嗓音和爸媽招呼後才看見妳,妳的得人疼由此而來罷。
這次妳帶了件米色七分袖襯衫給我,一時愣住了。因為她和我在上海掉的那件白色滾邊七分袖是如此的相似啊,開心收下,略過了這段原由。是心有靈犀嗎?知道妳已經離開網路很久了,照理是不會聽見我在新聞台的小小嘆息的啊。下回吧!穿著她去探望妳媽時,再告訴妳吧!
去年夏天妳帶著他到東別讓我認識,性情同樣剛烈的你們,著實讓我操心了好一陣子。還開玩笑和妳說:「拜託!我可不想在社會版看見妳的名字……」一年下來,似乎是穩多了。如同妳說的,自己應該是被珍愛疼惜的,我也只能在心裡祈禱他好好善待妳。儘管我私心裡是那麼捨不得看見妳和他為生活而奔忙,以為親愛的妳該配得上所謂「更好的人」,可笑的價值評斷,只是因為我愛妳,所以希望妳好。而這是妳的選擇,我自然也是完全尊重的。
像交錯的鐵軌般,回不去的青春年少。
那散在風裡的仙度拉,遺落的玻璃鞋我已經藏好。
耳邊似乎還殘留那個夏天妳在野店留給我的輕輕一吻,
在這跨世紀的夏天,只想和妳說:
祝妳幸福,親愛的薰。
二○○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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