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瑞斯特、葛羅芬戴爾、愛隆;跑龍套的照樣是那一群。
分級:R
說明:動物演化理論中的擇偶因素——呃,還是動物擇偶行為中的演化因素?
感謝:故事中提及的平原精靈是 The Magic Rat 的偉大發明。(不過細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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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上午八點半,正在指導士兵們擊劍的葛羅芬戴爾,胸中倏爾一陣情人近身時的怦然。他立刻轉身望向左後方,果然看見愛瑞斯特往場邊走來。兩人目光相迎的那一刻,從愛瑞斯特的眼神與微笑看來,他也有與葛羅芬戴爾相同的感應。
不知怎麼回事,從五天前開始,愛瑞突然對他更加熱情纏綿——不,也許是他自己不知節制,葛羅芬戴爾慚愧地這麼想——一整夜下來,葛羅芬戴爾幾乎只在黎明前瞇一會兒,接著一天依然作息如常。但愛瑞卻不像初婚時、只是「稍微」耽擱了晨練與研讀,而是睡得極沈、極長,直到近午才醒。醒來之後,神態靜謐嫵媚,除了與葛羅芬戴爾相對,諸事都不在心上。他與午間回家休息的芬一起吃了點心——然後,又開始了。悠閒的暮春午後,直到月明星稀的夜晚,芬與愛瑞幾乎不間斷地遨翔於只屬於彼此的世界裡。
第一天,芬把握機會好好寵壞了愛瑞跟自己。畢竟從一年多前的蜜月以來,很少有這種閒暇與心情。
第二天,芬喜出望外,更加賣力。
第三天,雖然愛瑞並無倦容或不適,但芬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過了頭;因此有罪惡感。他也擔心倘若愛瑞突然身體不適,自己卻不在身旁,於是當天留在家中,守護沈睡的愛瑞,以防萬一。上述罪惡感在午餐後迅速蒸發。
第四天,當芬像前三天一樣,代替愛瑞斯特向領主愛隆請假的時候,愛隆的面色明顯不好看,要他「別累著了愛瑞」,並且三餐要讓愛瑞好好吃,去飯廳吃。葛羅芬戴爾無法向他解釋,看來愛瑞的三餐加甜點正是自己,而且細嚼慢嚥幾小時。
第五天清晨,愛瑞醒了一會兒,一陣溫存之後,他要芬照常出門,不用守著自己。芬特別囑咐了佣人,然後按行事曆前往兵營開始晨訓。沒去見愛隆。
所以,當此時葛羅芬戴爾看見愛瑞不但比前幾天提前起身,而且雙頰帶著健康的紅暈,肌髮光細,神采照人,與平時無異,他當然就寬了心,不覺笑開了。
芬的兩隻獵犬,體型龐大的黃耳及點蒼,走在愛瑞斯特身前一左一右開著道,牠倆認出了芬的身影,興奮地豎起耳朵,搖擺尾巴。愛瑞的固定跟班,一群各色各樣的鳥兒,大概是幾天不見,今天更加殷勤而喧鬧,愛瑞的耳畔與衣襟,已經插戴了牠們獻上的幾朵鮮花。這一行浩浩蕩蕩,在外人看來,大概很感詫異。
愛瑞在場邊樹下長凳坐了,笑瞇瞇地望著芬。葛羅芬戴爾微笑回應,不自覺地凝視著愛瑞欠身時腰肢微擺,從容如畫,緊接著卻分外強烈感覺到許多士兵投注在愛瑞身上的目光,立刻感到胸中一股怒氣上湧。他還沒細想,猛地轉回身來,這群年輕人已經被他不知何時迸出的低吼聲給嚇得低下了頭,緊張地睜大了眼睛。
他是一位嚴格的老師,對學生的第一要求就是專注,但是現在帶頭分心的難道不是自己?他提醒自己放鬆臉上嚴厲的線條,點了一下頭,朝著士兵們堅定但溫和地說:「好,現在仔細看。」接著繼續與伊萊丹對手示範。
葛羅芬戴爾與伊萊丹示範的是自由對打,而且得不時向學生們說明指點,年輕的伊萊丹更不敢掉以輕心,始終全神貫注。但是畢竟葛羅芬戴爾身為戰士與老師的本能敏銳,沒多久就發現場子裏的氣氛異樣。
他怒從心起,示意伊萊丹暫停,轉過身來就準備往所有士兵頭上一聲大吼,卻發現許多人根本沒注意到示範已經中斷,作夢一般的眼神還盯著愛瑞斯特,更不像話的是幾個人還彼此勾肩搭背,而那些也許是始終專心上課、或是已經回過神來的,則是一臉困惑與膽寒。
葛羅芬戴爾更加怒不可抑,當下非常合乎情理地決定衝上去把那些盯著愛瑞斯特的傢伙們通通閹了!沒錯,而且自己不正好握著一把出了鞘的利刃!
「殿下!」膽大機靈的伊萊丹猛然拉住他,溫和地低聲說道:「殿下,請等一等!我看這不太對勁。」說著,原本在一旁當助教的伊羅何靠過來,輕輕握住他持劍的右手。
「當然不對勁!」葛羅芬戴爾對他倆怒目而視。「愛瑞斯特是我的!!」
這一對乖覺的雙子禮貌而服從地微笑,唯唯稱是,緊接著伊羅何輕聲解釋:「每個人都明白這一點,所以從未有人膽敢造次!正因為如此,殿下,難道您不覺得現在這情況特別古怪?」
沒錯,今天這些不是接受義務兵役訓練的毛頭小伙子,而是已經投入軍旅生涯至少兩三百年的職業士兵。而且自己又是怎麼回事?葛羅芬戴爾極度警覺起來,他轉頭看看愛瑞,愛瑞微蹙著眉,似乎也不明所以,只是關心勃然大怒的芬,所以撫慰地向他微微一笑。
他定了心,轉回來看了場中一眼,然後向雙子點頭示意,接著快步走到場子後方,氣運丹田,對那一群安靜得詭異的士兵下令:「以我為中心!整隊!」
手刃炎魔的勇士葛羅芬戴爾,兩世一身承瓦林諾之光與諸神眷顧,這一聲令下,連那些墮落的魔物都會倉皇而逃,何況是效忠於領主愛隆的精靈士兵。整隊之後,他命令所有人解除武裝、也就是腰上繫的長劍,放在地上,按照隊伍魚貫返回大集會廳,靜坐二十分鐘,並且於結束後立刻離營解散。他一面以眼神緊盯住場中的三百名士兵,一面低聲向雙子與百夫長下令:
「今天不准任何人進軍械室!伊羅何、伊萊丹,把軍械室全部上鎖,完成後繳入鑰匙。」
葛羅芬戴爾注視著從他面前走過的每一名士兵,直到最後一人的背影進入不遠處的集會廳,才稍微放鬆了收緊的下顎,緩和了眉頭與神色,轉身向愛瑞斯特走去。
葛羅芬戴爾注意到,已經站起身的愛瑞,雖然朝他微微一笑,但是放在身前的雙手,卻是左手緊握著右手指尖。葛羅芬戴爾輕鬆地朝愛瑞笑開了,加快了步伐,小跑著過來,於是愛瑞的笑容不自覺地也放鬆燦爛了起來。
「心愛的,怎麼樣,今天不覺得累吧?」葛羅芬戴爾握住愛瑞的手,一面忍不住輕輕梳掠愛瑞的鬢髮,微微托起那張含笑的臉兒。
「嗯,感覺非常好。可是想不起做什麼別的,只想來看看你。」愛瑞說著,似乎是不好意思地微側過臉去,「沒事吧?我打擾你們了?」
葛羅芬戴爾呵呵笑了。「沒事。給他們點教訓,別老盯著我的愛瑞直瞧。」他說著,兩人相視而笑。
愛瑞仰著臉兒,含笑凝視著他,接著從腰間抽出手絹兒,在他的髮際、眉峰按了按。「天兒暖了。」愛瑞溫柔沈靜的嗓子這麼說著。
葛羅芬戴爾不知道自己胸臆中漲滿的激動從何而來——不,他知道,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被愛瑞融化了多少次。他閉了閉眼睛,握住那指觸溫柔的手,貼在自己的唇邊。帶著幸福微笑的唇,輕軟地啄吻著愛瑞的指尖,一面低聲地說:「我愛你。」
愛瑞任由心愛的人兒吻著自己的指尖與指節,不自覺往前靠在他的懷裡,微笑著,閉上雙眼,在他的頸間呢喃回應著愛語,讓他的一邊手臂環住自己的腰。芬總是溫暖、堅實、安全的,有很好聞的味道:天然的體香、松脂、丁香與皮革。愛瑞略打開眼皮兒,斜睇著芬襯衫領口上露出的金色肌膚,近在眼前,於是不由自主地在那健雅的頸項底下舔吮了一滴細細的汗珠。
芬的喉間立刻發出一聲低低的、野性的聲音,將愛瑞柔順的身子摟得更緊了一點。愛瑞感受著芬胸膛的震動,開心地笑了,再湊過去輕吮了一口,卻馬上被芬緊緊托住了後頸,有力修長的手指捧住他的鬢髮,芬灼熱的唇緊貼著他迅速升溫的耳朵,低沈的喉音幾乎是急促嚴厲地向他懇求:
「咱們快回家!」
愛瑞朗聲笑了,拉著芬的手,率先往小徑奔去,卻聽見芬在身後一聲懊惱的嘆息:
「我的天!愛瑞,應該讓我走在前面!這樣讓我盯著你的身段兒,還得忍上十分鐘!」
愛瑞開心地哈哈大笑,扭了扭引人垂涎的翹臀,半回過身來看著他,低聲說道:「心愛的芬,那就走快點,你知道的,除了身段兒,我可還有其他讓你喜歡的喲……」
興奮的葛羅芬戴爾全心全意地跟隨著自己的伴侶,完全沒注意到,兩人走過的小徑兩旁倏然綻放多少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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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綃的床帳下,葛羅芬戴爾一臂枕著頭,另一手攬著熟睡的愛瑞斯特。當愛瑞特別需要芬的愛憐,或是歡愛已畢、依戀不捨的時候,總是依在芬的身前睡。等到睡熟了,感到無憂、安全的時候,則是轉側過去,窈窕的背倚在芬的懷裏,就像此刻一樣。芬的鼻尖與雙唇藏在愛瑞的黑髮裏,涵吻著愛瑞的體香與橙花。他的手輕輕覆在愛瑞的小腹上,一面提醒著自己,手上的愛撫可得保持輕柔。
芬已經稍微小睡了一會兒,現在,他思索的是上午在操場的那段風波。他了解愛瑞的吸引力,也清楚麾下士兵的良好紀律。若說剛才那些士兵們實在無法克制,非得在葛羅芬戴爾親自授課的時候,忙著欣賞他的伴侶,那麼當時自己的盛怒,卻不只是平常的佔有欲,以及面對不才學生的惱火而已。
愛瑞在他的懷裡動了一下,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往自己的下腹滑去,柔細的臀貼住他的下身,轉了幾圈。葛羅芬戴爾知道愛瑞並沒有醒來,這幾個動作也是睡夢中無意的,但是他陡然感到情慾上湧,頃刻之間充滿的勃起緊抵在愛瑞的雙臀之間,襯著剛才幾次留下的精液,幾乎是反射性的猛烈磨蹭了兩次。
愛瑞被他半壓過身去,猶在睡夢之中,卻嚶嚀一聲,放低了腰,更將臀湊上來。葛羅芬戴爾猛吸一口氣,將勃起滑進愛瑞濡濕溫暖的兩腿根之間,停了下來。
葛羅芬戴爾閉上雙眼,嘆了口氣。他不想吵醒愛瑞,還不想,但是他卻突然了解一件事:這幾天,愛瑞的吸引力——性愛的吸引力,忽然更加強烈,到了令人——包括他的配偶與外人都無法以理智自制的地步。
葛羅芬戴爾從瓦林諾回到中土之後,隱姓埋名,南北遊歷了兩三百年,才正式落腳伊姆拉崔。他在各地的人類與精靈之間,見聞過不少床笫之間的媚術與器物,有魔法咒語,天然藥物,也有必須持練的體操與吐納,他很清楚愛瑞並沒有從事任何一種;那麼,難道是被暗中下了藥、還是施了法術?
葛羅芬戴爾能夠體察天地的運力,無論是光明,或是黑暗,他很確定這幾天愛瑞依舊純潔無瑕。他提醒自己平心靜氣,將意念放在愛瑞的眉心、心間、與丹田之間。沒錯,他感覺到的,依然是歡悅與生命,與這春天強烈共鳴。
正當他放心卻困惑的時候,愛瑞轉過來躺平,輕柔而略帶模糊地說:「我做了個夢。」
葛羅芬戴爾睜開眼,低頭看見愛瑞已經醒了,正帶笑看著他。芬也笑了,問:「夢見什麼?」
愛瑞格格笑了,轉過來,一手摟住他的腰,將臉靠在他胸前,含笑的語音說:「告訴你,你要嫉妒了:一頭金色的鷹,藍色眼睛,可漂亮了,跟你一樣。我本來以為是你變的,卻又不是,你跟我在床上,鷹不知從哪兒飛了進來。」
「我也做了一樣的夢。」葛羅芬戴爾擁抱著自己的愛侶,親吻著他的額髮,溫柔地告訴他:「這夢是好兆頭。」
兩人無聲地溫存著,好一會兒,芬問愛瑞:「已經過了午餐時間。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愛瑞猶豫著,半晌才低聲說道:「我是有點兒餓了,平常那些卻都不想吃。」
芬忖度著話中有話,於是微笑鼓勵愛瑞:「那麼想吃什麼?說吧」
愛瑞蹙著眉,顯然是不確定,而且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口味大概也感到迷惑。他看著芬,說道:「我想吃鹿肉。」
「今天早上好像才獵了一頭,送進廚房了。想怎麼吃,烤?煎?」芬笑著挑挑眉毛。
「嗯……我想切得細細的,加上很多檸檬汁,還有鹽、一點點現磨的小茴香子……就這樣。」愛瑞說著,看芬詢問的眼神要求進一步的烹調指示,只好很快再加了一句:「我不知道是在什麼食譜裡看到的,想試試看。」
「行,我去吩咐,一會兒就回來。」芬依舊微笑看著他,一點頭,然後低頭在他的唇上一吻。「你要不要洗個澡?我先幫你放點溫水。」
愛瑞微笑點頭,依偎過去又吻了吻芬的唇。「謝謝你,心愛的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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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晚上九點,葛羅芬戴爾結束了與愛隆在書房中的談話,回到家裏。他打開門,黃耳與點蒼已經甩搭著毛茸茸的尾巴,在門廳雀躍相迎,嘴裏還分別叼著一只他在晚間穿的拖鞋,這是愛瑞教會他倆的把戲,而葛羅芬戴爾每天一見,總忍不住呵呵一笑。
他彎腰接下拖鞋,讚許地撫摩兩頭愛犬。愛瑞也含笑迎了出來,靠過來往他的唇上一吻。葛羅芬戴爾感到愛瑞在懷裡捧著一團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隻陌生的黑貓,黃眼黑瞳斜睨著葛羅芬戴爾,一臉滿足愜意的表情。
「哪兒來的?」葛羅芬戴爾好奇地笑問。他看黑貓十分順馴,於是伸出手指輕輕撓著貓耳。
「應該就是宅子裡的,早上你出門的時候,來過一次。剛才我坐在臥室裡,她又從陽台窗縫鑽進來,就這麼爬上我的膝頭。很乖呢。」愛瑞微笑著,撓撓黑貓的肚子。
整個伊姆拉崔的主要建築物裏,有不少貓兒出沒,尤其在廚房附近徘徊,並且穿梭於愛貓人家當食客。愛瑞也喜愛貓,但貓總是喜歡捕鳥的、或總是夢想能夠捕鳥,容易對他的扁毛朋友們造成騷擾,因此愛瑞一直無法在家中收留貓兒。不過現在這隻黑貓的神態,顯然是把這裡當作長住之地了,而愛瑞似乎也難以割捨。
「小傢伙看起來挺機靈,咱們就餵起來吧?別擔心,黃耳他們知道規矩。」芬最後這句話,是對著兩隻狗兒說的。他拍拍牠們的頭,然後摟著愛瑞的腰,一路走進臥室。
愛瑞放貓下地,她立刻跳上愛瑞的扶手椅,伸伸懶腰,在愛瑞剛才披著的外袍上蹭了幾蹭,準備做窩睡覺。芬見了笑著拾起自己椅背上的披風,圍在愛瑞肩上,一面將他擁在懷裡。
「別冷著了。」芬吻了又吻愛瑞微笑的臉兒,告訴他:「你先歇著,等我漱洗完了來給你暖暖被窩。」
「只是暖暖被窩,也太委屈你了,黃耳點蒼甚至烏雲都做得來嘛。」愛瑞一笑,低下微熱的臉兒去,為芬解開腰帶,然後褪下外衣。
「烏雲?原來你連名字都想好了。」芬哈哈笑了,「是沒錯,要我來,自然就是特別侍奉愛瑞斯特殿下,做點他人都不及的事。」
愛瑞也低聲笑了,雪白的耳尖與顴腮都紅了,把芬往浴室輕輕一推。
芬盥洗完畢回到臥室,掩暗了燈,上了床,摟住依偎過來的愛瑞。
「芬,我覺得你似乎特別開心,有什麼好事?我沒拖累你被義父警告幾句吧?今天下午我就跟他說我很好嘛。」想到下午愛隆與雙子以及林笛爾、梅波前來「探望」的一場小騷動,愛瑞又笑了。
葛羅芬戴爾笑著搖搖頭,忍不住將愛瑞緊緊擁在懷裡,吻了一吻,「我的摯愛,你說對了,我非常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