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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sha曰: 這是<事務所>連載期間, AKNA送給Sasha的禮物, 因Sasha請她客串愛瑞斯特的貓Calico.
貓貓風格充滿哲思, 人物思慮深重甚至到了自虐的程度(貓吼聲: Sasha你說什麼?!). 她的首篇作品是<阿爾溫(亞玟)之死>, 我猜中了兇手, 所以蒙貓眼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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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了Sasha大人的文,居然有貓貓啊~~ 來而不往非禮也,Sasha,貓貓的手頭只有此文了,四個小時的爆發結果,請笑納。
<噩夢>
章節:一章
配對:雙子
作者:AKNA
分級:PG-13
分類:slash
我在真理與謊言
存在與慾望的
兩岸之間的橋上
度過了我的生活
右邊與左邊
總是戀愛著對方。
——伊凡·哥尼,《橋》
漂浮不定的黑暗,層層將我籠罩。我費力的在沼澤般泥濘的虛空中掙扎,呼吸急促,聽到自己的心臟不規則的激烈跳動。我知道,在這層黑暗的外面,一定有著橘紅色溫暖的光。
可是它在哪兒?
我絕望的避上眼睛,空氣沉重的覆蓋在我的臉上,愛爾貝蕾斯!令我窒息的居然是空氣嗎?我的靈魂在詛咒,但我卻只能靜悄悄的等待死亡,因為無法呼吸而死亡。
橘紅色的光,我透過眼皮,也感到它的降臨,它溫暖的將我包圍,它化為利劍,斬斷了糾纏著我的厚重的空氣。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遲遲不肯睜開雙眼,我多怕那柔和的光,只是我死前的幻覺。
「伊羅何......」輕聲的呼喚,我緩緩的睜開眼睛,那張如我在鏡子中倒影的臉,就在我的面前,你溫柔的伸出雙臂,將我擁抱,帶著我脫離了這片黑暗的虛空,橘紅色的光無處不在,你的臉在光下如此的嫵媚。「伊羅何......」你再次呼喚我的名字,在你明亮的雙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眼中燃燒的慾望。
我緊緊的抱著你,感受你光滑緊致的肌膚,在它們的下面,隱藏著你,和我一樣緊張的呼吸聲,還有快速的心跳。我們的身體在吶喊著對彼此的需要。我撫摩你的臉,高高的鼻樑和嘴唇迷人的曲線,你望著我的眼睛濕潤,像星星一樣閃爍。我的手指停留在你柔軟的唇上,嘶啞的聲音在我的胸膛中震盪:「伊萊丹。」
我喊著你的名字醒來,驚恐的望著四周。門和窗都緊緊的關著。我歎了口氣,惱怒的將頭埋在枕頭裡。多少次了?我總被這樣的噩夢纏繞。也許算不上噩夢,因為它給我的感覺甜蜜,溫暖。可是每當我懷著這種甜蜜的感覺看到了伊萊丹,看到了父親,妹妹,還有林谷的每一個精靈,我就開始不安,羞愧。
這種羞愧無法停止。我,對我的孿生兄弟,我生命的另一個個體,居然有著這種不倫的幻想。我時刻譴責著自己,我逃避著你在我腦中的幻象,可是,可是,你依然在我的夢裡,每個夜晚,每個夜晚。還有白天,你在對我笑,對我生氣,你會習慣的靠在我的身上,你會親暱的摟著我,你還會在我的耳邊低語兄弟之間的秘密。你的聲音,你的體溫!你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夜晚的夢幻,你時時刻刻都在向我展現現實的殘酷。我晚上不再開窗,生怕清涼的晚風會將我呼喚你的聲音洩露。我白天卻必須和你在一起,生怕你會懷疑我無故的疏遠你的真正原因。
白天和夜晚,哪個才是真實的噩夢?
「伊羅何!快起來!都快中午了。」我從床跳下來,急匆匆的套好衣服,深深的吸了口氣,打開了門。伊萊丹正站在門口,一臉的不高興。
「你鎖什麼門啊?!最近你增加的壞習慣還真不少。」伊萊丹撇撇嘴,大聲的抱怨,「還有那個窗戶!你不覺得悶嗎?」
我愣愣的看著他的嘴唇,我的手指似乎還殘留著那種柔軟的觸覺~不,不能這麼想,我倉皇的後退,驚恐的制止我內心中不斷湧起的回憶。
伊萊丹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怎麼回事,還沒睡醒嗎?居然搖搖晃晃的。」伊萊丹蠻橫的將我拉出了房間,順便一腳踹在門上,滿意的看著它重重的關上,「快點,父親要見你,你快點出來啊,下午我們還要一起去獵殺那些該死的半獸人。」
伊萊丹把我拉到父親書房的門前,扔下我,「別忘了下午的事情,快點,我在林谷外的河流旁等你。」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我歎了口氣,整理了一下,還有些凌亂的衣服,平靜心情,輕輕的敲上木製的門。
「請進。」父親的聲音總是很平靜,仔細想一想,我真的很少聽見父親爭吵,哭泣,憤怒之類的聲音。他是父親,總是父親。
「伊羅何,伊萊丹呢?」父親從書桌上抬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還沒有關上的門。
我將門關好,「他說您想見我。」
父親放下手中的書卷,皺了一下眉頭,「我想見的是你們兩個。但他不願看到我,我知道的,伊羅何,他在責怪我。」
「不,父親,我們並沒有責怪您。」我小心的回答。
「但伊萊丹一直躲著我,而你,即使和我在一起,也不願直視我的眼睛,就連亞玟也離開了瑞文戴爾。在你們的心裡,你們的母親,對她,我並沒有盡責盡力。」
我和您交談時不再直視您的眼睛,但不是因為母親的原因,「母親她是自願離開的,我相信父親您已經在盡力了。」
「可誰相信,一個母親會自願的離開她的孩子?我醫治好無數受傷的人,可我卻救不了自己的妻子,還有你們,看著你們沉迷於血腥的報復,我也同樣的無能為力。」父親的聲音平靜,但我知道,他的痛苦就沉默的在那些平靜的詞語下面翻滾。
「伊萊丹只是不能接受,他那麼的單純。他不知道為什麼似乎無所不能的父親也有無力的時刻,母親又沒有和他告別就突然離去。」我瞭解伊萊丹,但父親往往看不見他兒子的真實想法,我們畢竟是兩代人。我有義務安慰父親,他不能老是將所有的過錯和責任都抗在自己的肩上,將所有的悲傷都藏在自己的心裡。
安靜,我找了把椅子坐下,聽到時鐘滴滴嗒嗒的想響,劃過平靜的時光,帶走每小時,每分鐘,每秒的過去。父親沒有說話,他好像在想著什麼,我也沒有離開,我不知道是否該離開。
「我不瞭解。」父親最後終於開口了,聽上去虛弱,痛苦。「就像我不瞭解自己,我能解答那些前來請求我指點的人的問題。但我卻對自己身邊的一切問題無能為力。」
父親並不是再對我說話,我知道的,因為他看著的是窗外,某個我不知道也看不見的人。我安靜的坐著,突然覺得我很像父親,我們都在自己的心底埋著一些秘密,一直在隱藏,外表平靜,但內心中的掙扎從未停止。
「父親,」我猶豫著開了口,但又很快後悔,父親會看透我的秘密。
「什麼?」父親將頭轉向了我。
「我並不想獵殺半獸人,我不知道,我感到興奮,但當它們死在我的刀下,我又覺得痛苦~~~」我將原來想說的事情硬生生的壓下。
「它們和你的眼中都有憤怒,它們為了自己即將結束的生命,你為了你的母親所受到的傷害。但你依然會痛苦,因為你所做的和他們所做的在實質上是一樣的——殺戮。我的孩子。」父親認真的看著我。
「殺戮沒有正義和邪惡的區分。它的結果毫無差別,只是生命的終結。」我低聲回答著父親沒有提出的問題。
「是的,伊羅何。但我們在很多時候仍然必須做出選擇。也許它時常被冠以正義的美名,但我們必須清醒的知道,我們只是為了自己,我們只是在逃避被殺的命運。你仍知道這一點,所以你才會痛苦。」父親欣慰的說。
我抬頭,卻躲避著父親的眼睛,「但伊萊丹,也許他正在享受這些屠殺帶來的興奮......」
「我擔心的就是他,他相信在『為母親復仇』名下做的都是對的,」父親緩緩的說,「他更像他的母親,分明的感情,所有的問題對他只有一種正確的答案,其他的,他不知道,也並不想知道。有時,看著他,我覺得心碎,他的確不能理解自己遭受的一切,也許對半獸人的獵殺是他唯一能接受的解決他困惑的方法。我很高興你還和他在一起,伊羅何。照顧他。」
我離開了椅子,「那我該走了,父親。伊萊丹和我約定今天下午一起去追殺半獸人。」
「伊羅何,我們的智慧就在於我們能夠理性的壓制一些不正確的慾望,也許那些慾望很強烈,但它們必須被壓抑,這是我們的代價。」父親的聲音從書桌後傳來。
「我會盡量說服伊萊丹,也許我們早該放棄這種血腥的復仇。」我的心跳的很快,轉身匆忙的向門走去。
「我們沒有理由放縱自己的慾望。」父親的聲音從背後追過來。
你都知道了是嗎?父親,我像你,所以你也許可以輕易的瞭解我是嗎?我將頭抵在門上,「但也許放縱慾望會帶給我們幸福。」
「這個世界要求的不是幸福,是正確。」
我突然轉過頭,死死的盯著父親,「你幸福嗎?」
父親平靜的看著我的眼睛,「不,但我可以宣稱我的一生都正確無誤。」
「但,你,不幸福。」我猛的拉開門,重重的關上,「可是,我卻像你。」
我走在樹林的小徑中,我有耐心的和每一個遇到的精靈打著招呼,直到感到,臉上的肌肉都因為微笑而僵化,我是和藹的伊羅何,我是親切的伊羅何,我是明智的伊羅何,我是很像我父親的伊羅何。我一遍一遍的在心底重複。快到了,只要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在河灘上,伊萊丹在等我。
不,不,我不能看到你。
不,我無法忘記內心中對你的慾望。
無數曾經經歷的夢境,在我想到伊萊丹的名字時,一齊壓過來。我叫出聲,我毫不遲疑的轉身,開始狂跑,我撞過那些剛才還微笑著打過招呼的精靈,我擦身而過無數的驚訝的眼神和呼喊,我在午後炎熱的陽光中奔跑,你的眼睛像刺目的光尖,扎入我的靈魂。我竭盡全力的奔跑,好像這樣就可以將我對你的慾望遠遠的甩在後面。
「伊羅何!」我聽見你的聲音,是你的幻影,還是你?
我沒有停下腳步,我穿過樹林,我躍過山丘,我踏過草地,我滑下陡峭的山坡,嶙峋的石頭為什麼不劃破我的心,它們以為雙臂上那幾道淺淺的傷口能夠滿足我現在對痛苦的需要嗎?什麼樣的痛苦會讓我忘記你?什麼樣的痛苦可以壓制我對你身體,對你靈魂,對你的全部的渴望。
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伊萊丹,你惱怒的面容近在咫尺。我坐在潮濕的草地上,夜晚的露水。月亮低低的掛在山坡上,你是冷血的,月亮,你每夜都漠視著我在痛苦中掙扎。我望著月亮,詛咒著她。今天,你又來了,好的,好的,也許今天就是一個結局。
「你為什麼沒有去?」伊萊丹不時的用腳尖撥弄著草地中的石子。
我沒有回答,他生氣的時候,上撇的嘴角,總在誘惑著我,我想,我想......
「你在瑞文戴爾裡瘋跑,誰都不理,甚至不理會我在後面叫你。」伊萊丹走近我。
我坐在那裡,低著頭,一點一點的,你的影子籠罩了我,我在你的影子裡。
「我不想去獵殺那些半獸人了。」我沉靜的說。
「為什麼?你不恨他們嗎?我們的母親--」你總是急著反駁我。
「我們的母親拋棄了我們,她不願意忍受任何痛苦,我們對她的愛在她自己的痛苦面前毫無份量。你恨她,你恨她沒有和你告別就悄悄一個人離開,伊萊丹,你只是將你的痛苦化為仇恨,發洩在半獸人的身上。」
「我們再為母親復仇!」伊萊丹跪在地上,搖晃著我的肩膀。
「真是笑死人了,」我抬起頭,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我們只是在虐殺。」
伊萊丹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你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是的,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就算那些粘稠的鮮血讓我覺得噁心,為什麼,為什麼我總和你在一起,這是孿生子的義務嗎?我覺得很好笑,真的,很好笑,我為什麼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去追逐美麗的女子,我可以安靜的看書,我可以—— 但我為什麼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甚至是一起殺人。你的臉,我本應該早在鏡子裡看得厭煩才對。
「我要做正確的事。」我歇斯底里的笑,我的笑聲比烏鴉還要刺耳。
「什麼?」你的眼中寫滿了困惑。
我將你的雙手從我的肩膀上打下,你坐在我的對面,不知所措,現實中的你對我內心中醜惡的感情一無所知。但現在是夜晚,你怎麼可以不知道那折磨著我的強烈感情!「你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你不瞭解我?難道我們不是孿生的彼此嗎?我能從你的臉上看出你在想什麼,但你能嗎?你不瞭解我,你卻無時不刻的在折磨我!誰給了你這樣的權利!!」我在向你咆哮。
你退縮了,你慌亂的問我,「伊羅何,你怎麼了。」
我望著你微微的蹙眉,我看到你迷茫的眼神,我聽見你不規律的呼吸,「我也許只是不能一直做正確的事情。」我像我的父親,但我不是。你不像父親,你像我所能幻想的最美好的一切,伊萊丹。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不懂。」
我沒有理會你,因為這是一個夜晚,和我無數的夜晚相同的夜晚。我靠近你,我小心的撫上你因為高高挽起袖子而裸露的右臂,這是一個夢,我對自己說,只有夜晚,你才真正的屬於我。
「伊羅何?」
聽,你在呼喚我了,我聽到了,我一直都在聽,等待你的呼喚將我從黑暗中拯救。我將你抱在懷裡,我貼近你的耳邊,在你的耳下,我聽見了有力的心跳。真實的夢幻。我抬起你的頭,「我的,伊萊丹,你是我的。」
「伊羅何,你到底怎麼了?」
你又在叫我了,清冷的月光在我的眼前幻化為溫暖的橘紅色,淡淡的紅暈在你的臉上擴散,我小心的捧著你的頭,你的唇在微微的戰慄,「我一直都記得,你的唇,是橘紅色的味道。」
「伊羅何!你把我弄糊塗了。」
今晚,你已經呼喚我很多次了,比以前的任何一次夢都要多,我深深的吻了你,你含糊的呻吟在我的舌尖滾動。濕熱,激情。我努力的鉗制著你不停的掙扎,將你壓在我的身下。是的,這不正確,但我很幸福,你也會感到幸福,我保證,伊羅丹。我們就像同時奏響的琴瑟,演奏著世界上最和諧的音樂。
「你對我做了什麼?」當清晨的陽光照亮我們,你會這麼問我。
你不會理解我的,當我抱著你沉沉睡去,我痛苦的想。
「你對我做了什麼?」你憤怒的踢開房門,將我從床上揪起。
我茫然的做在雜亂的床上,頭腦中的記憶一片空白,「我做了什麼?」我慢慢的記起了一切,你染滿了橘紅色的肌膚,被汗水打濕變得黏膩的髮絲......現在,你來了。
「你昨天居然敢放我的鴿子,自己一個人跑到哪裡去快活了?!!!」你拿起一旁椅子上的靠墊,狠狠的向我砸來。
「我昨天不是和你在一起?」我的腦中一片混亂。
「做你的夢去!從上午把你扔在父親的門口開始,我就沒有見到你!」你大喊大叫。
我低下頭,無聲的笑了。
「少在那裡鬼笑,今天你可逃不了了,和我一起出去!」
我抬起頭,認真的看者你,「這樣的你,快樂嗎?」
你怔了一下,「當然。」你回答中沒有勉強。
「當然。」我重複著,從一旁扯過衣服,「等我10分鐘。」
「父親。」伊萊丹匆匆的打了個招呼,就頭也不回的向前衝。
「你們又要去嗎?」父親輕輕的問我。
「是的。」我整理著掛在腰上的銀刀。
「小心。」父親望著我,轉身離開。
「父親?」我向前走了一段距離,突然回頭。
父親停住了,轉身看著我。
我憂鬱著,但還是說了,「我像你。」
「是的。」父親笑了,但那不是自豪的笑,它如此的苦澀。
我開始小跑,伊萊丹的背影幾乎消失在長廊的盡頭。我也許一生都會在一段距離後追逐著你,那將是我所做的最正確的事,我對你的感情是一種負擔,你不會理解我的痛苦,就像你不理解母親的離去。我就在你的周圍,守護著你,讓你盡可能輕鬆的生活,沒有憂慮和煩惱。至於,幸福,我只能說服自己,那些噩夢已經給了我最大的補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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