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少，少給 給少 因為未竟 少給 所以懺悔 前愆既懺 後悔來過 彼岸化現 如是不二

8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少，我們生長的南國，是少見柳絮紛飛的。

　　聽說日據時代是隨處可見得，雖不能像江南家家垂楊、戶戶綠柳，但也是可以在縱橫的水圳旁，看見那綠的低首。

　　只是都市經歷了蜂擁的叛變，粗暴邪惡的柏油，將水圳隱沒在惡臭的黑暗處，柳樹就失去了水的依傍，就只能被驅逐到公園邊所剩無幾得池塘邊，思過。

　　我們若對楊柳還有那麼一點點綺思與懷想，大抵都是在國文課本上出現的中國色彩，不那麼切身，卻恰好多了一點點陌生的想像逾越。

　　年少八股的作文裡，我幾乎從沒提過這不近身的植物，古都火紅鳳凰花的熱焰了，將那枯槁的柳枝都燒成了灰。

　　反倒是你，提了那麼一次柳絮，卻成了難忘的印記，是那燒成灰炭的柳枝，艱澀地寫在心上的不平。

　　夏夜，微風，平原的燈火如星子，眨眼地瞧著心裡的一切。

　　你在研究室前方的露台低首，有些頹喪地喃喃著。

　　「柳絮，越是想擁有我，就越抓不到～」

　　同樣暗戀你的那個我的亦敵亦友，轉述在你身旁所聽見的。

　　那一刻，我知道當你的話語落在黑暗處，我們就像宇宙的兩個星體，擦撞，卻向著更宿命的軌道遠行，漸行漸遠。

　　瞬間之後，竟也是永別。

　　關於悲傷，我也是在錯失之後的慢慢湧現。

　　懊悔，是那氾流淤積之後的塌陷，無力掙脫。

　　少，我的確是懊悔著，但絕不是呼天搶地的，因為最深的自責，總是落現在平凡老實地繼續存活著，鬱鬱地懷著傷，行走於人世的慌，讓每一次的痛都成為洗罪的酸蝕。

　　我承認，太想擁有你的那份力道，確實是因我的無明而起，越是單戀，指尖的蠻狠勁道就越深，越是耽溺，慌亂的撕扯就越猛烈。

　　我能原諒我自己嗎？

　　也許。

　　痛，更行更遠更長，而我的自己的原諒，或許就會從大悲痛之中生起。

　　或許。

　　少，這麼多年我的確是讓自己無探底似地在痛苦裡失重，下墜。

　　一重又一重無以名狀的痛苦，總碰不到那堅硬的底。

　　我等著墜落，重重地、狠狠地摔碎。

　　但，習慣了這麼多年的痛苦探底，我在想，墜落於地哪天也許會突如其來，也許也沒想像的那麼痛，也許也就是一個坎兒。

　　少，那燒成炭筆的柳條枝椏，鬱黑地在我心上不平觸書寫著痛，寫著寫著，那柳條就短少了、鈍了。

　　有天也就寫不出來了。

　　痛，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