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問天:「為什麼,人們老是覺得我和你在一起,很壓抑?」
天,伸伸灰藍的懶腰按了按眉頭:「怎麼了?為什麼這樣問?」
「沒事!」秋喘了一口氣搖搖頭,看見風踢起三片雲彩。
「沒事?又來了!不要每次都欲語還休好嗎?不要每次都要我猜心好嗎?大家都知道的…妳的心很難猜!」天用力抹把臉,繼續按著眉宇之間。
秋看了印堂發青的天:「又頭痛了嗎?」
天拉起秋涼涼的小手:「會冷呵?妳知道妳是世界上最不會說謊的人嗎?妳明知道我的頭痛是因為思念…」
「思念?思念誰呀?快點說出來,不能隱瞞喔!」甩開天的掌握,秋把手兜在像防空洞的口袋中,心卻像漸漸膨脹的熱氣球。
「思念誰?拜託妳不要明知故問了好嗎?難不成我是在思春嗎?九個多月欸,我受得冷熱折磨還不夠多嗎?」雙手插腰的天,一副要把誰吃了的樣子。
秋咬了咬嘴唇,兩隻手在口袋裡握成拳頭,心虛虛地應著:「發什麼脾氣啊?我哪知道妳是思春或思念夏或思念什麼冬冬啊?我…又沒練過觀心術!」
「沒練過觀心術?那妳可以聽聽我比海洋還寬闊的心啊,它可以…」天一邊說話一邊把秋近拉,讓秋的耳朵靠在自己澎湃的胸口上,「它可以馬上告訴妳我在思念誰…」
「聽到了嗎?嗯~?」天學著風,輕輕順著秋咖啡紅的薰衣草香髮絲,假裝咬牙切齒地追著問。
「聽不見!」秋大聲的喊著,聲音大到天身邊的雲彩紛紛倒退了幾步。
「聽不見?怎麼可能~~」天忍不住嚷嚷了起來,聲音大到風趕緊漂洋過印度海。
「反正就是聽不見!你放開我,我的頭被你的手弄痛了啦…」秋想要從天的懷裡掙開來,卻動彈不得。
「妳假裝沒聽見對不對?離我幾里遠的雲彩都聽得見我的心,妳竟然會聽不見?不要騙我~~快告訴我,妳聽到了什麼?」漲紅臉的天眼睛好像噴火龍,龍爪緊緊揪著秋。
「就跟你說聽不見,聽不見,你的心那麼亂,我哪知道要聽哪一句?我哪知道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你這個王八蛋天,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放開我…」秋第一次感覺到天的霸道,氣得像酸檸檬縮成一團。
秋的話一字一字像飛鏢射在天俊俏開朗的臉上,「你的心那麼亂,我哪知道要聽哪一句?我哪知道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他慢慢放開她,洩氣的呆坐在地上,淌著兩行泛血的清淚。
這個舉動讓本來還想臭罵他一頓的秋傻了眼,她嘖嚅地問:「幹嘛啦,好端端地幹嘛忽然掉眼淚啊?不要嚇我好不好?我…真的聽不見啊,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你啊!」
天的淚靜靜流成河,靜靜暴漲成海,靜靜氾濫在秋的汪洋眼底。
「到底怎樣啦?哪有男生那麼愛哭的呀,該哭的人是我才對吧,我都還沒哭,你倒是先哭了…,現在是怎樣,先哭先贏喔,不要哭了啦…」秋亂了手腳,她完全想不起來到底哪句話說錯了?急得也好想學天說哭就哭!
「我的心那麼亂,會不會得了心臟病呢?」拿白色雲彩的衣服擰掉涕淚的天抽抽噎噎地突然冒出一句話。
「什麼?誰跟你說心很亂的人會得心臟病啊?又在發什麼神經啦?!」秋,開始覺得她的頭也開始痛了起來。
「如果我得心臟病的話,我就可以騙人家,騙人家說我就是心跳不正常,所以才老是單單思念一個人,一個現在就站在我面前,卻假裝不知道我思念她的人啦!」男人也是水做的?這一刻天水汪汪的眼睛一點兒都不像昔日的寧靜海。
「你…電影看太多了嗎?不要背電影台詞好嗎?我們之間最遙遠的距離只有九個月只有269天,人家牛郎織女還是364天耶,我們的距離根本算不上〝最〞OK?」
秋自認頭腦非常清醒的分析著天的心理,儘可能的撇清那些又是遙遠/又是最近/又是衡量不出的,超不切實際的,鬼距離。
《ILove You,一直在這裡 baby,無法不愛妳,說妳也愛我,嗚…ILove You,永遠不忘棄,這愛妳的權利…》
前一刻還一把鼻灰一把淚的天,吃錯藥了嗎?竟然開始唱起歌來了,他唱的是五百年前陶吉吉的歌嗎?還學人家高亢的轉折音?秋摸摸自己的額頭,高燒高燒,她的臉貼滿高燒的彩色雲彩。
「為什麼妳不敢承認是~愛,其實很簡單?」當風很識趣的帶走硬黏在秋身上的彩色雲彩後,天大膽地伸出手撫摸秋臉上還燒燙著的餘温,鼻息輕輕吹上秋逐漸聚水的眼眶…「妳明明聽見〝愛,很簡單〞四個字,不是嗎?」
「…………」
「妳問我,為什麼,人們老是覺得妳和我在一起,很壓抑?那是因為妳缺少~愛到天荒地老都無所謂的勇氣呀,妳的愛這麼壓抑,我怎麼能不憂鬱?妳怎麼可以讓我這麼憂鬱baby…」
任我行2007/10/28
圖:cor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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