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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4-19 08:01:47| 人氣1,87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九七○】讀尤荻特.赫爾曼《夏之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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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嚐到成名的滋味


【記者耀小張\綜合十九日外電報導】
「一旦嚐到成名的滋味,當然期待永遠被讀者擁戴、永遠被崇拜下去!」現年三十二歲的德國新銳小說家尤荻特.赫爾曼(Judith Hermann,1970~)在最新一本小說《全是妖魔鬼怪》(Nichts als Gespenster)發表會上指出,成名後的壓力與雜務,遠超乎外人想像,令她極長一段時日寫不出東西來。

1998年9月,以小說處女作《夏之屋,再說吧》(Sommerhaus, spater)一鳴驚人的尤荻特.赫爾曼,非旦創下在德國賣出25萬本以上的佳績,且該書迄今已被翻譯成17種文字,儼然成為德國文壇新一代發聲、閃亮巨星。

然而回顧《夏之屋,再說吧》彼時新書發表會的冷清場面,尤荻特.赫爾曼不免為自己一夕之間「麻雀變鳳凰」的意外際遇,深感不可思議。在德國被譽為「文學批評界末代教皇」馬契爾.瑞奇-海尼斯(Marcel Reich-Ranicki)於電視二台評論節目「文學四重奏」的公開賞識下,尤荻特.赫爾曼一飛沖天,不再是沒沒無名的文壇新秀,甚至可以說是「德國前途無可限量的作家。」海尼斯對外如是宣稱。

誰會忽略海尼斯的聲音呢?這位自60年代起,即坐擁德國最具影響力的《法蘭克福彙報》(FAZ)文學副刊陣地、擔任多項文學獎評委、最豐收多產、抨擊1999年德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葛拉斯(Genter Grass)「一無是處」的文學批評家——誰敢質疑「閱讀導師」的目光與視野?誰能夠漠視「領導品牌」的秀異與先知?誰又能夠揣想失去海尼斯,尤荻特.赫爾曼備受矚目之路將何等迢遙?

對此,尤荻特.赫爾曼表示,「優秀的作者需要伯樂,伯樂亦不可乏人獨到眼光」。她表示,海尼斯的賞識固然是閱讀市場的關鍵看法,但在德國戰後歷經數十年語言上與道德上墮落的同時,作為小說創作的新進者,她的作品無疑準確掌握了現代知識分子的彷徨,與安逸生活下猶欲求不滿的虛無,在這點上,她認為自己的一夕成名並非僥倖,她不認為自己的作品該對誰負責、也無需對「誰提拔了誰」的任何聯想自責。



德國新一代之聲?


而現在,我們對於當代德國文學的聚焦,無疑起於1999年德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葛拉斯之故。或者挾著嘉勉欣羨的意味,或者不無困惑抱怨,葛拉斯以《錫鼓》一書獲獎,確實開啟了1959年以來的德國文學新紀元——儘管這類的說法太過於迎合\認同「諾貝爾文學獎式」的霸權觀點。

但不可否認,葛拉斯於上個世紀末的獲獎事實,恰正提供德國文學自戰後(1945)、自海茵利希.伯爾(Heinrich Boll.)獲得諾貝爾文學獎(1972)、自東西德統一(1989)以來,總結評述「德國文學何去何從」的契機。

誠然,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命題。我們無意於此,僅僅指出柏林圍牆倒塌以來的統一形式,衝擊與磨合,虛無與真實——年輕一代的德國創作者所面臨、所感受的現實大異於往,「德國文學再次轉向『社會現實』」這樣的說法,無寧指出德國文學開啟了一個更多元化、更嶄新的前景;「大多數年輕一代作家們的作品在質量上已被證明有所欠缺,被認為不具優秀文學作品應有的特癥:趣味、反映作用、真實」——這樣的說法,與其說是德國當代文學的特有現象,無寧代表了普遍存在當下新世代文學創作版圖的焦慮。

據此,我們拋開「德國文學批評界末代教皇」海尼斯的贊語,我們也拋開出版社「三語種\四名家」這類的促銷噱頭——我們單純回到尤荻特.赫爾曼《夏之屋,再說吧》這本短篇小說的本質上來進行檢視。再怎麼說,作為《法蘭克福彙報》文學副刊的要角,1973迄1985年間常聘文評者即超過百人,每年評介書籍超過千冊,海尼斯的評論固然很大程度決定了一本書的地位與市場價值,但文學價值仍關乎創作質地良窳;而出版社煞有介事地將尤荻特.赫爾曼與維吉尼亞.吳爾芙(Viginia Woolf)、朵麗絲.萊辛(Lessing Dons)、葛拉齊雅.黛萊達(Grazia Deledda)等一干大有來頭的女作家并置,不免令人錯愕評量的標準何在?尤荻特.赫爾曼的代表性、重要性如何與之「相提並論」?

我們終究感到納罕,所謂「德國新一代之聲」,指的是銷售量抑或創作質量?尤荻特.赫爾曼的《夏之屋,再說吧》是否夠格構成「這本書不容忽視」?



誰的夢想?誰的無聲?


小說家陳玉慧在導讀《夏之屋,再說吧》之<焚燒夢想時寂靜無聲>一文中指出:「赫爾曼的短篇小說最吸引人的地方應該是文字,她的文字簡潔,造句直接節省……她的小說人物都沒有具體人生目標,生命有一個既輕浮同時又惘惘威脅的面目。」(P.8)該文並且指出同名小說<夏之屋,再說吧>無疑是其中「最好的一篇」。

文字,人物,排名。

好吧,我們估且順著這樣的脈絡試著閱讀。在全書9篇小說中,蒼白的、灰淡的、遊魂也似的陸續出場的各式角色,除了<杭特.湯普森戀曲>與<奧得河之彼岸>外,其餘篇章泰半是三十來歲的敘述者:或頹唐、或玩世不恭、或無所是事的虛無青年,小酒館與大麻,感情糾結與猜忌——在踩入幽微闇穴的瞬剎,宛如製冰廠後方大堆大堆未化的冰塊猶顯藍光銳利,魚群一搭沒一搭跳動,眼神空洞且濕潤,而他們彼此未知身世、相濡以沫——掙扎。相遇:girl meets boy。幻滅。「亂的感覺依然存在,有的時候,我會渴望些什麼,但,卻無法準確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或許是某種大事,或許是一種駭人聽聞的事情,或許是一種改變。」(P.83.)

期許改變,卻始終僅是咖啡館裡傭懶的革命腔,憤世,而略顯疲憊。這是尤荻特.赫爾曼的文字與人物。冷靜。疏離。漫不在乎。「什麼都沒有,我們之間沒什麼,我們周圍也沒什麼,只有你、我、克莉絲汀娜在一起的一個晚上。」(P.113)只有我一個人住。我們。

讓我們來看看全書的9個篇章:<紅珊瑚>揹負歷史原罪的陰鬱愛情;<颶風(某種的別離)>淫亂動物園式的感情糾葛;<松蕥>都會式的愛情想像:蛋白質女孩與膽固醇男孩的相遇;<某種事物之終結>勞叨到不行的寂寥女子;<荅里婦>故作老成的外遇角力;<杭特.湯普森戀曲>猶豫愛與不愛的老男子;<夏之屋,再說吧>溺水之姿的頹喪愛情;<照相機的暗箱>權力與性的不得不;<奧得河之此岸>青春俱滅的詛咒——每個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幸的傢伙卻有不同的理由與故事。


在短句、即景、客觀的速寫式敘述腔調下,尤荻特.赫爾曼擅於自同性與異性\老人與少年\陌生與熟稔之間,截取幽微情愫,藉以觸及感情必然面對的「空寂\充滿」、「坦誠\欺瞞」、「期望\失落」等事件核心。伴隨時光反覆推移、漏逝的惶然,出場人物的面目皆曚曖難明,明知不該愛,卻愛了;明知該分離了,卻苦苦廝纏。即是幸福,也難免興起庸人自擾的憂慮:「回憶裡的總是冬天,總是棉被底下的溫暖,總是帶著投降心理決定要娶康斯坦絲……」(P.189)。

(「回憶,迷茫而紛亂,只是,好像都沒有冬天。」【陳慧(2000):《拾香紀》。台北:同學館。頁44】)

有氣無力。極簡的造句襯托疏離氛圍,可有可無的人生構築逃避時光。這是尤荻特.赫爾曼的文字與人物。至於排名呢?陳玉慧指出「<夏之屋,再說吧>無疑是其中最好的一篇」。該篇固然程度上代表了尤荻特.赫爾曼的小說特點,整體而言卻難免顯得單薄,唯一的一句真心即是主角史坦說道:

「該向你說些什麼!此時此地存在著一件可行的事情,是諸多可行性之中的一個,你可以把它當作一回事,也可以不把它看作一回事。我可拿它當作事情去做,也可以不再繼續做下去而轉往別的地方。這件可行的事,我們可以一起做,或者裝作你我向來互不相識。這不要緊!我只是要讓你看看而已,這就是我要說的。」(P.161)

就全書最佳篇章來看,我們相信無寧是<杭特.湯普森戀曲>、<某種事物之終結>、<照相機的暗箱>等三篇小說。它們分別展現了三種不同生命的底蘊,開放性的結尾充滿想像,行文譴句充分顯露尤荻特.赫爾曼執著於性與愛的幽微角力——儘管<杭>文誤闖的陌生女子失之刻意;儘管<某>文敘述的聲線能夠再更厚實;儘管<照>文的藝術家形象有獵奇之嫌——無論如何,這三個短篇程度上說明了尤荻特.赫爾曼「說故事」特有的迷離風格,同時指涉尤荻特.赫爾曼在掌握故事角色心理狀態的準確與獨到處。

雖然縱觀全書,部分篇章難免出現拖沓的贅敘,卻也可以視之為百無聊賴下,拚命說話以打發餘裕人生的心態——怕的即是說了也沒人聽,聽了沒人懂——反正就是拚命地說、拚命地講話;反正不知道過了這一秒,下一刻是否人事依舊。

但所謂「焚燒夢想時寂靜無聲」,究竟是誰的夢想?誰的無聲?通篇「失落一代」的角色,其代表性如何?不免令人興起這是一個「強迫中獎」的故事集——「妳沒有選擇要不要的權利,只有被突如其來的給予;妳完完全全只能接受壓根沒這回事,卻突然被硬塞的訊息」——在介於羅曼史與嚴肅文學的灰色筆調下,一切似乎如此必然,彷彿是註定非發生不可的事,任誰亦無法修正其中細節,一切只能按表操課,一切就是「依循作者意志」的不得不。

「所以,如何才能擺脫這一場惡夢似的壓迫呢?」

無可否認的,現實即殘忍,「強迫中獎」式的現代人生亦不乏常見。投射至尤荻特.赫爾曼的小說,她恰逢其時地反映了德國當下(全世界當下)的虛無、不知為何而活、不知為何而戰的荒誕體悟。

然而剝離通俗劇式的愛情敘事結構,《夏之屋,再說吧》除了虛無,仍是虛無——以「虛無」為名的創作又豈只發聲於當代?題材又豈止囿限於男女\老少之間?在困境未嘗稍解,年華卻已早衰世故的前提下,不難予人質疑這就是德國小說界「新一代之聲」?抑或大師獨沽、閱者盲從的品味?所謂「失落的一代」究竟是菁英的表述抑或普羅大眾的心聲?

新一代的小說創作者(如尤荻特.赫爾曼的我輩),究竟還能帶給閱者\世界何等不同的新視野?虛無以外的縱深意涵?



閱讀書目

尤荻特.赫爾曼(1998):《Sommerhaus, spater》\李懷德譯(2003):《夏之屋,再說吧》。台北:一方。



圖片說明

圖右上為本書作者尤荻特.赫爾曼近照。圖左下為讚譽尤荻特.赫爾曼有加的「德國文學批評界末代教皇」馬契爾.瑞奇-海尼斯。

台長: 耀小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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