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個故事來換 怨憎會苦，愛別離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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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這個小說創作中恆常觸碰的主題，而今轉瞬便走到了下一個三年後的此刻。此刻我坐在書桌前回想三年之種種，似乎不如當年激動，激動於剛剛開台，剛剛留言滿幾則幾則，以及剛剛認識誰誰誰。




這三年來我究竟在幹嘛呢？我這麼想著，不知是不是鼻塞作祟的緣故，竟喪失了諸多感受。這三年裡我認識了誰？傷害了誰？愛上了誰？什麼啟發我？文學之於我是更理解或更懵懂？




沒有答案。彷彿才剛剛相聚，下一秒便到了分別的時刻。彷彿正有所頓悟，下一刻反而更顯惶惑。




夏目漱石在《草枕》裡這麼寫著：「放心和真純，表示餘裕。餘裕，不管是畫，是詩，是文章，均為必須條件。」




或者，莫言說：「語言、故事、結構……無論多麼高明的作家，無論多麼偉大的小說，也是由這些要素構成……馬奎斯說作家過了三十歲就像一隻老了的鸚鵡，再也學不會語言，大概也是指的作家與故鄉的關係。作家不是學出來的，寫作的才能如同一顆冬眠在心靈裡的種子，只要有了合適的外部條件就能開花結果……」




當然，還有馬奎斯：「我所有小說的源頭通常是個簡單的意象。我認為＜星期二的晌午＞是我最好的短篇小說……我每日都寫，甚至星期日，每日從早上九時到下午三時，在一間寧靜而有良好溫度的房間裡寫，因為唯一困擾我的是聲音和寒冷。」




這三年來的追索，也就是一場渾沌，渾沌不知該從哪裡著手，「該如何把那個點按到裡面去」──那個「裡面」恰是我當下所念茲在茲的，關於創作的核心意味著什麼？會不會到頭來是全然的慌空？或者跑進了另外一個什麼？



什麼？




我真是討厭這樣反覆的困惑。每次說得那樣瀟灑，沒有一次能夠辦到，什麼跟什麼啊，要是文學也有個使用說明書那該有多好？倒是我漸漸發現我越來越無法忍受，所謂自稱愛好文藝卻不用功的假掰文青，我的意思是，閱讀之必須，創作之必須，沒有什麼能被忽略。




那麼，我用不用功呢？一千多個日子裡，我讀了多少作品？我的創作是否有所突破？哎啊哎啊真見鬼，活像永劫回歸的鬼打牆，我怎麼老是在問這些有的沒的，難道別人都不困惑嗎？難道是我想太多？那些我所尊敬的作者們，他們都怎麼閱讀，如何寫作呢？




想想六年的時光就這麼過去了。六年裡發生了多少事！從前常常思索著，一個台可以開多久？是否哪天我也失去了在網路書寫的熱情？我的心境會變得更老或更年輕？下一個三年我會在哪裡？




下一個三年，各位會在哪裡呢？




雖然俗套，但總忍不住感嘆：未來真是一直一直來啊。也許足以試著預測：下一個三年我應該畢業了（應該吧），應該在某個大學裡任教吧，應該出了幾本書，然後呢？我會結婚嗎？我會走向「真正的生活」？或者，我這輩子至死也就像此時此刻，飄浮，再飄浮？




如果能夠預見三年後的自己，那不就是穿越時光了嗎？時間的凝凍與啟封，在下一個三年裡，我能夠更形領悟嗎？會不會感到更踏實一點？會不會沒有下一個三年？




哎啊哎啊，我怎麼老是在丟問題啊？




無論如何，感謝三年來的各位們，無論是碰巧路過，抑或短暫中的交會，甚至是相知迄今，我皆深深感動。




「九三年冬天的夜晚，窗外寒風呼嘯，我聽見一個聲音在冥冥中說，你一個字一個字地到底要寫到什麼時候？另一個聲音卻說，寫你的吧，別東張西望，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除了寫作你還能幹什麼？還能幹什麼？嗯？」（蘇童，《十一擊》）




總結：二○○八年六月廿一日，開台滿六周年，人氣指數212,972，愛的鼓勵6,006，本週推薦4。希望，還有下一個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