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認識的他，有好多面，就像一路上從高中就認識的他，他的長相不斷在變。我看過他更早更小的照片，大概沒有人的面像可以像他變到這麼多吧。
他是天使也是惡魔。
那是剛在一起時候的他。
複雜壞人般的商人油氣臉，卻也混著多年前認識的赤子天真。
好迷人。
我看著他，一路上好愛看著他。
有時候好迷戀地看著看著，就忘了自己，
有時候會問自己，就是這個人了嗎？然後感到好陌生的距離。
他是朋友中最早跟我聊起靈魂、夢、意識、意念、守護神等等既神秘又心靈課題的好朋友。大四或是後來，有一次我們線上聊了好久，他說我們大概是心靈伴侶吧，很像沒有人可以聊這些。
我最愛他的甜美笑容，很放鬆時候的柔情微笑。真的好甜美~
迷戀他的笑容，一如他的手，如此溫柔令人放心。
在奧修禪卡中，有一張牌叫做「超越幻象」，圖卡中有張佛陀閉眼靜觀的臉，他臉的四周有幻化的蝴蝶，好幾個層次，像是幻象又像靜入真境那樣。我跟他交往的這段期間，經常抽到這張牌，第一次看到那張牌的時候，熱淚盈眶，因為那張臉就像他。好靜謐、深邃。我愛的他。靜閉著雙眼的佛陀。
那是後來的我看到的他的面相，那甜美自在，令人沉靜安心。
還有好多時候的笑容，好可愛，簡單白淨的大男孩。
其實我明白我們當時為什麼會在一起，又或者這段時間我們為何又會一再地在一起，其實我明白我們彼此的任務，就像他說的，他只是我幸福的楔子，雖然我一直在他面前否認，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但心裡清楚知道他說的話。
他來，開啟我身心靈的整合，解開縈繞我多年的結，認識親近自己的身體、彼此的身心。而我，也為迷失心靈的他重新開啟心的溫度，幫他找回初始的他。我們彼此交換了身心，這樣的契合好難跟外人說得清楚，但彼此都深深知道，我們身心靈是如此契合，好多時候身心都心有靈犀。
但就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在生活中營造迎接同軌的步伐，關於這點，無論我如何希望與努力，他都不願讓步，始終相信生活中陪伴他十年的她，是他終身要攜手的伴侶。只因為他們這麼長的歷程與那些始終爭執的互補才是完美，而我們太像，反倒不適合。他總說我像多年前的他，但他已經不是多年前的他了，我們並不在同一個平面上。我到現在都還是覺得，太像根本不是不適合的理由，我還是沒辦法找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接受他始終不能選擇我的理由。
我好想念那些屬於我們少之又少的簡單生活畫面。那些一般情侶輕易就能一起去做的事，對我們而言少之又少，在我心底卻是好踏實的幸福。
記得我們一起去西門町買襪子。記得我們唯一一起過的情人節前，一起去百貨公司為彼此買衣服。記得他試穿衣服的模樣，青澀可愛的模樣，不斷問我：「好不好看？」我始終好愛那個畫面。還記得最近的一次，他叫我陪他去藥局，幫他媽媽買藥膏還有他的維他命。還有剛開始在一起時，陪他去買過硬碟。
我說，我一直好喜歡這樣的日常生活。知道你缺什麼，你家人缺什麼，我缺什麼，我家人缺什麼，就一起去買日用品。知道他婚期的那天，我終於在他面前大哭，哭著說這些，說每次看到我妹男友來，幫家裡採買日用品，一起去買貓沙什麼的，我總想，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這樣。我不喜歡逛街，只喜歡很踏實地，很踏實地跟著自己喜歡的人去買生活中缺的需要用的日用品，就只是這樣。連唯一一次我找他陪我去買立燈，他本來答應我，最後卻爽約了。我一個人去買的路上，忍不住掉下淚來。不是我不能自己去，而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在生活上有一些同軌的軌跡。
聽完我一大串哭著說的話，他說：「除了不結婚，有沒有我可以做的？」
我哭著說：「沒有。」
他說：「我真的沒有辦法不結婚，雙方的壓力太大了，真的沒有辦法不結婚。」
記得在車內最後道別的吻，好深刻，就像好幾世的道別那樣沉靜動魄的深刻。而那吻引領的慾望與激情，卻凝滯在離別的深深悲傷中。好久以後，身體銘記的仍是那晚深吻凝滯悲傷中的無力虛弱感。
後來一直想著他問的，除了不結婚，有沒有他可以為我做的？
答案似乎越來越清楚：「就為了我們的美好記憶與僅剩的友誼不要再連絡了，除非重大事情。還有好好照顧自己，平安順利。」
這也是唯一我能為他也為自己做的。
我們的最後一封信，他半夜來信關心我離職後的第一天，並祝我順利。卻披頭被我罵了一頓。不曉得為何，就是滿滿壓抑的情緒全部出來了，沒辦法再連絡的情緒全部出來了。
他還跟我分享一篇富有人生哲理的小故事「苦瓜」。
我還在最後一封信跟他辯駁。
他說：
「那篇苦瓜寫的很好，並不是要你接受我這苦瓜，只是覺得內容很棒。
很多東西本質是本質，端看接受者用什麼心境來接受。
我們都會走出自己的路的，不用祝福也不用詛咒，就是穩穩的走下去。」
而我說：
「要我以前也會覺得苦瓜寫的好，但這就是許多修行人的盲點了。
錯了，人生不是苦，歡樂的事物並不真如煙，同樣苦的事也不見得真實永恆。
但永遠不要錯過當下，肯定當下來的所有事物。
無論是苦是歡樂，去經驗它，讓這些當下穿透自己，
不要逃避，不要耽溺，這就是理想中的美好人生了。」
其實我知道，他說的對，而我說的，是要給我自己看的理想人生。
好希望好希望在多年之後，當我們都各自有完整的自己、順遂美滿的人生時，還能再是好朋友，就像過往討論這些心靈神秘的事物那樣。我知道目前的自己定然做不到，希望再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之後，如果神真是為我們安排著什麼一直未完錯過的緣分，為的就是讓我們見證彼此的完整與成熟。
以下是他跟我分享的故事：「苦瓜」
有一群弟子要出去朝聖，師父拿出一個苦瓜，
對弟子們說： “隨身帶著這個苦瓜，
記得把它浸泡在每一條你們經過的聖河，
並且把它帶進你們所朝拜的聖殿，
放在聖桌上供養，並朝拜它。”
弟子朝聖走過許多聖河聖殿，並依照師父的教言去做，
回來以後，他們把苦瓜交給師父，
師父叫他們把苦瓜煮熟，當作晚餐。
晚餐的時候，師父吃了一口，然後語重心長地說：
“奇怪呀！泡過這麼多聖水，進過這麼多聖殿，
這苦瓜竟然沒有變甜。”
弟子聽了，好幾位立刻開悟了，這真是一個動人的教化，
苦瓜的本質是苦的，不會因聖水聖殿而改變，
人生是苦的，愛情是苦的，
由情愛產生的生命本質也是苦的，
這一點即使是修行者也不可能改變，何況是凡夫俗子。
我們嘗過感情與生命的大苦的人，
並不能告訴別人失戀是該歡喜的事，因為它就是那麼苦，
這一個層次是永不會變的。
可是不吃苦瓜的人，永遠不會知道苦瓜是苦的，
一般人只要有苦的準備，煮熟了這苦瓜，
吃它的時候第一口苦，第二三口就不會那麼苦了。
對待我們的生命與情愛也是這樣的，時時準備受苦，
不是期待苦瓜變甜，而是真正認識那苦的滋味，
才是有智慧的態度。
不是期待苦瓜變甜，而是去真實的體會和了解，
苦瓜本來就苦瓜，是連根苦的，
這是一個苦瓜的實相、真相，變甜只是我們虛幻的期待而已，
唯有真正面對事物的真相，我們才能從中了解，
所有的事情唯有就當下去面對它、解決它，
不期待未來才能真正地解決和處理，
完滿的人生並不是一輩子沒有吃過苦、沒有失過戀，
而是經歷過、體驗過、面對過那苦的滋味、真愛的感覺。
p.s.
我這兩年開始大量接觸心靈書，絕大多數都可以跟他分享，像奧修介紹古印度靜心方法的《譚崔經典》，我跟好多朋友說，但大部分的人都沒興趣，不像他看得津津有味，還跟我討論，原以為譚崔如坊間說的講的是大量的性愛靜心技巧，但相關的篇幅少之又少，開宗明義的第一個靜心方法就是佛陀的教導，教我們觀照呼吸，譚崔的教導是只要自然的呼吸，但靜觀你的呼跟吸之間的空隙。裡頭好多的靜心練習，都非常有趣，他說他也邊看邊練習，比如說觀照自己的脊椎時，就很容易入睡，我說我也是，我提到有一個靜心法則好難，就是睡前要用倒帶的方式回想一天，我說這個對我而言很難，他說那對他還算容易呢，就只要客觀地看著就好啦。他也提到最近正在看我強力推薦《鑽石途徑1：現代心理學與靈修的整合合》，說真的好好看，還邊畫線，我說這本書是我兩三年前看的了，因為大概每隔一年出一集吧，所以我看著已出版的三集其實分開三年看的，有點不太能連貫了，想找個機會再重新看過。聊著聊著，似乎只有我們能聊這些，他說不曉得以後要跟誰聊這些。我也不曉得。好希望在往後，好多年之後，我們還能以純粹的好朋友身分，來聊聊彼此心靈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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