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雨潺潺﹐②
春意闌珊。③
羅衾不耐五更寒。④
夢裡不知身是客﹐⑤
一晌貪歡。⑥
獨自莫(暮)憑欄﹐
無限江山﹐
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間。《浪淘沙》-南唐李煜
人生的旅程無論短暫或是漫長,終究如黃梁一夢,而「山長水遠愁煞人,夢裡不知身是客」,人總是追求貪戀著世間的功名、財富和愛情。更讓人無奈的是在熙來攘往的紅塵裡,誰不也是「可憐身是眼中人」有著自哀哀人的悲涼呢?誰不曾面對過夢醒時分,此生竟是過客匆匆的惆悵!
白居易的《對酒》詩句有「石火光中寄此身」,與「夢裡不知身是客」,雖是詩人對生命的感懷;但因個人生命情境和際遇的不同,前者已領悟出人生的短暫渺小,如石頭碰撞所擦出的一剎火光,轉眼間就消失了;關於塵世間的一切,實在不必太過於計較牽念!
而後者不但訴說了如夢的人生,人也是世間的過客,所有的榮華富貴,恩怨情仇,都如過眼的雲煙,一切終將過去;是一種了悟後大夢初醒的情懷。
就詩情的意境而言,夢裡不知身是客,自是幽婉含蓄,更讓人體會出生命中的歡樂悲傷,如流水落花,江流日夜悠悠,浪淘盡千古美人英雄,飄零如寄,無限好景一旦逝去,就再也不會回來!
天長地久其實是一種感覺,以人世的悠忽無常,能有一時之歡,也是值得的,想起晏殊的「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當下眼前的擁有固然值得珍惜,但其眷戀不醒,一晌貪歡,實在也是人情之常!
以李後主亡國之君的處境,猶能以詩詞澆愁取暖,貪歡一晌,不只呈現了生命的尊貴優雅,也是一份高貴的藝術情操!
2007/12/7/彤寫于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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