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也不是什麼辦法都沒有啦……」言喧晉喃喃的道,但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就在姚趙潁可以清楚聽到的程度。
他這話倒是給了姚趙潁一線生機,就像在海上溺水的人突然的抓到一根浮木。
姚趙潁激動的攀住那根「浮木」,「這麼說來,難道你有什麼辦法?!」
「這個嘛……有是有啦……只是……」言喧晉頓了頓,先是輕輕拍掉抓住他雙臂的手掌,整整自己的衣物,擺出一副非常認真的表情,說道:「需要一點『小小』的手續費。」他向姚趙潁比出一種表示金錢的手勢。
原本臉上發光,滿心期待的姚趙潁,突然暗淡了下來。
他將之前原是打算拿來砸人的那一整疊書輕輕的拿了起來,又重重的「放」在言喧晉的頭上。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的聲響,就像拍在極度缺乏水份的西瓜上頭那般。
「想得美。」他頭冒青筋,以極度壓抑的聲音說道。
他發覺他找錯人了。
這些年來,他在他家白白的吃喝拉撒睡外加衣住行育樂還嫌不夠嗎!他又開始懷疑當年收留他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頭上頂著像饅頭那般大的腫包,言喧晉像是十分了解姚趙潁此刻的心情般,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別灰心,人不輕狂枉少年嘛……我只是替你平衡一下家裡的收支罷了。」
姚趙潁覺得他的怒意已經瀕臨在爆炸的邊緣了。
「我想請問一下……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
言喧晉驚覺自己又再次不小心的踏入地雷區。
他小心翼翼的移步到窗邊,這可比以前的任務艱難多了,他突然覺得回去當殺手說不定可以活的久一點……因為趙潁活脫脫的像是顆不定時炸藥。
試問,這又是誰造成的?
「這個那個……」他額上的冷汗不停的滴落,「我覺得我還是……」他腳尖一使力,俐落的跳上窗緣,卻又被姚趙潁以內力關上的窗給打了下來。
「好啦……」他臉朝下的趴在地上舉雙手投降,「我去、我去總可以了吧……我會去和之前的老大商量看看的……」
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他,認了……誰叫他欠趙潁一條命呢……唉唉唉……言喧晉又忍不住的大嘆三聲。
歹命喔──
***
「皇上駕到──」在離敏軒樓近一百公尺處,就可以清晰的聽見侍衛傳來皇上駕臨的信息。
兩個原本坐在窗前頻頻嘆氣的少女,一主一俾,聽到這一聲「皇上駕到」,像是股上扎到針似的,倏地跳了起來。
菀平迅速拿起那碗湯藥,像是灌「促織」般,一口氣的把湯藥給喝了進去,哪裡管得了湯藥是冷是熱是苦是甜?但要是平時,這碗湯藥不知得熱上幾十次,耗上幾鐘頭才喝得完。
(註:「促織」,是古代蟋蟀的一種說法。)
喜兒第一次見到公主能把給藥喝的跟喝酒一樣豪邁,她今兒個可是大開眼界了,想不到皇上他老人家比什麼威脅利誘來的好用。
才剛擦完嘴,把碗放回桌上,接著以迅雷不及耳的的速度跳上床,皇上前腳就踏入菀平的房門內。
呼呼……還真是千鈞一髮阿……要是讓父王給看見她的湯藥還沒喝,包準有她好受的了──長達兩、三個鐘頭的「家父雜唸經」。菀平心存僥倖的想。
「孩兒見過父王。」菀平有模有樣的裝成大病初癒的樣子,掙扎起身對皇上做了個揖。
「呵呵呵……免禮免禮……咱們父女兩私下相見,就不必行此大禮了,更何況妳是拖著病體。」皇上眉開眼笑的說,但他心裡邊還是很高興自己的孩子如此懂得禮教。
皇上在菀平的床邊坐了下來,並揮手支開了跟隨前來的侍女與隨從,「喜兒,妳也退下吧,朕要單獨和公主說說話。」
「是。」喜兒做了個揖,退出了房,並帶上了房門。
待喜兒退出後,皇上便笑呵呵的拍著菀平的手背說道:「菀兒阿……妳身子好些了嗎?」
「孩兒現已無大礙了,」她如實的回答,「倒是父王您,國家政事諸多煩擾,還勞得您費心來關心孩兒的癒況,您才得好好保重身子,可別累壞了。」
其實菀平真正想問的是:為甚麼父王要來探望她啊?害她得手忙腳亂的灌完那一大碗難喝至極的湯藥。
「呵呵……菀兒說的是……朕的確得好好的照顧自個兒的身子」皇上頓了頓,「不過……」他欲言又止的說。
菀兒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她有些困難的嚥了嚥口水。
「不過……菀兒,」皇上眼神由慈藹轉為犀利,「妳這幾天是跑去那兒了?妳難道不知道這算逃婚嗎?妳知不知道妳逃婚可是讓父王的顏面和信譽大大的掃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妳逃婚可是牴觸了父王的旨意,要是鎮戍將軍一狀告了上來,朕想保妳也保不住阿……妳一個女孩子家,又貴為公主的千金之軀,為何老是要打扮成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小伙子呢?妳要是出了什麼萬一,妳母后和朕可是會傷心欲絕的妳知不知道阿……」
菀平心知父王的叨唸症又發作了,她吐吐小舌,有些受不了的掏掏耳朵,使出從小到大皆屢試不爽的絕招。
「唉唷……父王……孩兒知錯了咩……」她開始撒嬌,「孩兒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她信誓坦坦的保證,但又想到什麼似的接著補充,「不不不,沒有下次了。」
「唉……妳這孩子……」皇上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妳可要牢牢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啊。」
菀兒猛點頭答應,她巴不得父王快些離開。
「唉……好吧,父王就不吵妳了,妳再躺下歇會吧……」皇上替菀平蓋好了被子,而後者則是一反往常,聽話的閉眼入眠。
但皇上可是她的生父,豈能不知等他後腳一走,她前腳就跟著溜出去了?雖然如此,他可是早就想好了對策,就算菀平再怎麼有門路,遇上天敵,她也是莫可奈何的。
想到此,皇上再內心不禁大笑三聲,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
可不是?不然他頂著這皇上的噱頭可是做假的嗎?
縱使內心再怎麼得意的飛上天,皮肉相也是要做做樣子。「唉……別再亂跑啦,父王要先去處理政務了。」他踏出門檻,輕輕的帶上房門。
門一關上,他就朝走廊的不遠處招了招手。
「準女婿阿,你可要牢牢的看牢你未來的娘子喔,別再讓她離家出走了。」皇上狀似親暱的攬住姚趙潁,調侃著他。
「……」姚趙潁無言,但礙於對方是皇上,又是他的準岳父大人,他只好應道:「是……皇上。」
菀平偷偷的睜開一隻眼,豎耳傾聽著門外的聲響,直到確定完全沒了動靜,才悄悄的下了床,將門扉推開一道小縫,探出頭來東張西望著。
忽然的,一抹陰影罩上了她,「哪個大膽刁奴,豈敢擋住本公主的……」她抬頭一望,「視線……」
耶?這、這位不是姚兄嗎?他怎麼會在這?菀平錯愕。
她活像做錯事的孩子般,心虛的吐吐舌,就要縮進房內,但卻被姚趙潁一把揪起她的後領提了起來,迫使她直接面對他的視線。
「妳又想跑去哪了?」
「我……我……沒有阿,我只是想四處走走。」菀平裝出一副自認為非常自然的表情說道,但底下卻洩漏她緊張情緒的絞著手指。
「四處走走?」姚趙潁揚揚眉,「我想還是不要的好,我可不想下次追人追到大漠去。」
大漠?菀平思考了一會,才聽出他語中的譏諷。
「吼,本公主哪有那麼誇張!」她不悅的嘟起櫻桃般的小嘴抗議,「整日窩在這,本公主的骨頭都快生鏽了!人家是真的想出去走走啦!」
好……好可愛……沒想到菀兒生起氣來這麼可愛啊!姚趙潁望著她氣鼓鼓的緋紅臉蛋,視線跟著移到了菀平嬌嫩欲滴的雙唇,像是著了魔般的失了神。
他突然低下頭來,擷住了菀平的唇,一次又一次的,吸取她口中的蜜汁。
菀平一陣呆愣,差點就要因此深陷其中,但腦中的警鈴卻適時的大響。
「唔……」她死命的掙扎,姚趙潁反而更是緊按著她的後腦,叫她動也動不了。
直到兩人快沒了氣,姚趙潁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
菀平渾身無力,軟綿綿的靠在他的胸膛喘著氣。
看著菀平星眸半啟,紅腫的嘴唇微張,一臉的意亂情迷,姚趙潁差點把持不住自己。
該死,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慾?他不能在繼續下去了,為了菀兒的貞節。而且他也不想讓菀兒討厭自己,失去的感覺,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他輕輕推開了菀平,轉頭不再看她,「妳在這乖乖待著,等我把事情『解決』了在帶妳去逛逛。」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菀平失魂落魄的顫抖著撫上剛剛被他吻過的唇,搖搖晃晃的走到床邊坐下。
天!她是怎麼了?被他吻上,她雖然抗拒,但她竟然……還不討厭這種感覺?
看著姚趙潁離去,她內心不禁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一抹薰風微微拂過翠綠的草坪,隨風颯動。成雙成對的鳥兒婆娑起舞,交織著一首首美妙的歌曲,在枝頭上蹦跳著,共築牠們的所屬。
春天,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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