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做了一個十分奇妙的夢,直到現在依舊感覺十分清晰…於是就打算把他寫下來了。或許有可能是我的前世吧…?
背景是中古世紀歐洲。
一名少年結束了早晨的送報工作,搓著凍僵的雙手不時對著哈氣,他早已飢腸轆轆,心想快點回家享用母親準備的早點,想著步伐也跟著飛快。
「父親、母親早──」
打開家門,父親穿著警長的服飾,一如往常的在餐桌前吸著煙斗,眉頭跟著報上的報導或評論,時而舒緩時而糾結。而母親坐在桌旁的搖椅上,溫柔而專注的將毛線或打成圍巾,或織成衣衫。見少年回來,她立刻放下手上打了一半的毛線布,笑著招呼少年過來吃早點。
他們的家不大,僅有的十坪小空間還是向人租賃來的,在房東店面的二樓,一進家門還得先爬上一小段狹窄的樓梯。但附有一個小閣樓,這是房東施捨的一個小小的恩惠,少年閒來無事時,最愛爬上閣樓將小時後的收藏全都擺放出來把玩一遍再一一歸放原位,這是他回憶童年的方式,唯有如此,他才不覺得生活很苦。父親雖是警長,但在這個小鎮,能給得薪水是十分的微薄,租到這讓一家三口能夠生活又附有閣樓的小單位,父親每個月還需花掉他幾是大半的薪水。
「今日母親要來。」父親抬起埋在報中的頭,拿掉嘴邊的煙斗說。
原本正大口享用母親最拿手的煎蛋的少年一愣,嘴邊吃進一半的蛋白掉落盤中,「什麼?奶奶要來!?」一張臉頓時苦了起來。
母親也皺起眉,「親愛的,我們家空間如此小,母親一來一定感覺不舒適,還是讓她在家裡好好歇息,我們改日在親自去探訪吧?」
「就是就是!」少年也應和道。
父親的母親是個尖酸又刻薄的老太太。當初對於父親迎娶母親一事,奶奶十分不諒解,更在母親過門後時常趁父親不在時,對母親無不苛罵,差一點就把母親逼瘋,直到後來父親帶著母親搬離家裡,遷居到這個小鎮住下後,母親精神才漸漸好轉。如此不近人情到近乎神經質的老太太,也難怪讓母親與少年如此反感了。
雖然知道奶奶是個不甚討喜的人物,但父親對於母親和少年的態度還是十分不滿,「孩子不懂事也就算了,怎麼連你也如此?」
母親掩嘴輕笑,不在乎父親對他的抱怨。而少年以為這樣和樂而完美的家庭生活會就此幸福到永遠,但世事總不近人願。
某日傍晚傳來父親惡耗,來人說父親被一輛失控的馬車衝撞,緊急送醫後仍舊不治。母親聽聞,當下崩潰掩面嚎哭。少年雖然悲傷,但為了母親他必須打起精神,家中的支柱倒塌,攬著母親顫抖不已的身子,他只能一肩扛起照顧家庭的責任。
早晨他依舊接著送報的工作,派報完後就到一家酒吧兼職服務生,晚上又到餐廳替人洗著堆積如山的碗盤,雖然肇事者事後託人給他們一筆喪葬費和慰問金,但辦理完父親喪事後已所剩無幾,剩下的錢頂多也只夠他們母子倆過上十日,房租還無著落,且母親自從父親去世後,傷心過度一病不起,他還需要籌儲醫藥費為母親治病,為此他只好每天兼三份工,勉強支持著家中生活。
前幾天,鎮上搬來一戶大戶人家,之前少年送報時經過看見那幢荒廢已久的大宅正在整修,心裡還想著是否會有有錢人家搬來呢。這次送報他特意繞路到大宅前,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人可以住進這樣華麗的大房子。
一名正要回宅的婦人看見少年在門外探頭探腦,以為他要尋人,上前拍拍他的肩,「孩子,這屋裡有你認識的人嗎?」
少年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說他只是來觀摩有錢人家的房子,帽沿一壓轉身就跑。
隔日婦人又見少年在門外觀望,喚人將少年領進屋內招待。原先少年扭捏不願,見管家堅持才乖乖進屋。一面跟著管家走,少年一面東張西望,他從沒見過如此氣派的裝潢,雍容華貴的傢俬…還有管家呢!
管家將少年領至一間牆上掛著許多名畫、天花板上掛著晶瑩透亮的水晶燈、地上舖著又柔又軟看似名貴的地毯的房間,而婦人早已坐在那又大又長的餐桌頭等著他。
頭一次進到有錢人的大宅中,少年顯得非常不自在,好像怎樣坐都不對,就怕坐壞了那看起來應該是價值不斐的椅子,管家替他砌了一杯紅茶,他也不敢喝,就怕摔壞了杯子。
婦人見少年如此緊張,溫柔一笑,要他放輕鬆不要客氣。
少年覺得婦人的笑容就像是父親還在世時的母親那樣的溫暖。但即使婦人那樣說,少年依然感到困窘,就著杯子稍微喝了一口茶就慌忙告罪離開。而婦人也不阻擾,只待少年走後招來管家要他去查一查少年的背景。看著少年她覺得有股莫名的熟悉,就像是見到了故人。
少年只當這日的經歷是個不可多得的夢,繼續早出晚歸的賺取微薄的生活費與母親日日用藥越重的醫藥費,偶得清閒,他還是會想起那幢富麗堂皇的大屋子跟笑起來跟母親一樣溫柔的婦人。還有閣樓那一件件的收藏品,他有多久未曾再度窩在小閣樓欣賞它們了呢?
過了幾日,家中突然來了一位衣著高貴的客人。「先生,我家夫人邀您再度來敝府作客,請您務必賞光。」舉手投足,都是那樣彬彬有禮。
少年想起他就是那天領他進大宅的管家,雖然不明就裡,為何那貴婦人會如此期望他再訪,但也不好拒絕,畢竟婦人待他如此好。
他看向母親,要管家稍等,「母親,您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母親點點頭,對少年一笑要他安心。
少年忐忑不安的跟隨管家來到大宅,一下馬車,卻被一陣柔軟緊緊擁抱,空氣中有一股類似母親溫暖的氣味,他呆愣原地,手腳僵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孩子,我的孩子…」婦人淚流滿面,溽濕了少年的肩,「母親找了你找了十幾年,今天可終於見到你了…」
原來少年是婦人當年小時候就被小偷抱走的孩子,孩子不見的當時,婦人近乎崩潰,十幾年來始終不放棄的尋找,深信孩子依舊尚在人世。而被偷走的少年,原本是要被人口販子當作奴隸販賣掉的,正好被路過的警長發現,抓起了人販,將少年收養下來,當作自己親生孩子一般撫養成人。
少年在大宅中留宿了一夜,這個晚上,婦人殷殷切切的對少年噓寒問暖,也對少年述說著兒時的一切,翻開相簿敘述著那時的他如何如何,少年也覺得就像是回到了從前,那個父親依然健在、母親將他抱在膝上跟他說著故事的那段溫馨時光。
隔天少年欣喜的回去那十坪大的小單位,準備告訴母親原來他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這樣他就有錢可以帶母親去找好一點的醫生治病了。
但回到家中卻不見母親,他焦急的尋找,最後終於在閣樓的角落邊,看見母親坐在搖椅上緩緩搖動的身影,嘴裡哼著小時候常哼給少年聽的搖籃曲。少年上前擠進搖椅中擁住母親,就像小時候母親抱著他搖著椅子哼著歌,見母親臉上紅潤以為病情好轉了,心中更是高興,正打算把事情告訴母親,母親卻突然停止歌聲。
「孩子,窗外的茴香花開了呢…」母親對著窗外抬起纖弱的手,像是等著有什麼人來牽起她,「你父親終於來接我了…」她綻開笑容,連眼眉都笑彎了。
少年看向窗外,並沒有看見父親的靈魂,他覺得母親十分怪異,但又覺得母親像是回到了從前有生氣的模樣沒什麼不好,可他為何有種母親像就要在他懷中消逝的感覺呢?
從窗外照射進閣樓的陽光漸漸被烏雲掩蓋,在光線消失的那刻,母親的手頹然滑落,全身失去了力氣,垂首一旁,少年似乎意識到母親的不對勁,輕輕搖了搖母親的身子認為她只是睡著了,但母親依舊毫無反應,少年搖動的力道越來越大,母親的身體像垂敗的楊柳般無力的搖動,直到最後,少年才終於接受了母親的死亡,抱著母親的屍體啕嚎大哭。
後來呢…?後來我就被垃圾車驚醒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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