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在右乳房發現了一顆二公分大的腫瘤,而且長相極不規則,醫生懷疑是惡性的機率很高,就建議我先作抽取檢驗。抽取檢驗的報告出來,沒有驗到癌細胞,這個意思是,無法證明是惡性,但也無法證明是良性,於是,我必需要開刀作切片化驗。全身麻醉後接受手術,把腫瘤直接送去化驗,如果是惡性,就直接切除乳房,如果是良性,就切除腫瘤。在這樣的前提下,我要開刀住院了。在麻藥退去,我醒來低頭看自己的胸部之前,我不會知道結果是什麼。
接下來可能會陷入我最擅長的流水帳…大家別介意,我只是在這裡作個紀錄,給關心我的人瞭解一下。
早上10:00 定位
瘤長在一個很難摸到的地方,所以要在開刀前做定位,用一根長針插進乳房裡,把瘤『串』起來,這樣醫師找針就會找到瘤了。
我一躺上病床就不停暗示上次作抽取檢驗的時候會痛,女醫師說「這次會更痛喔,今天的針更粗。」…在我不停的問東問西之後,她終於說「唉,你這麼怕痛,那我就幫你打麻藥好了。」
在把針刺進去的過程中,地震了。…
「前幾天地震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我開刀的時候地震,醫師會不會手一晃就畫歪了?」…我說。
「你也未免想的太簡單了吧,如果真的是嚴重的大地震,大家早就跑光了!」…她說。
「跑了?拜託…醫師不是應該都有偉大的救人的胸懷嗎?怎麼可能把我放在手術檯上就跑了!」
「如果是嚴重的地震一定是這樣的啊,搞不好手術燈還掉下來砸在你臉上…」
「…你有必要跟一個等下就要進開刀房的人這樣說嗎?…」
「所以我說你想得太簡單了嘛!…好了好了,這根鐵絲會留在外面,我幫你固定住你不要碰到喔…」
是我的磁場有問題,我確定,我總是會碰到這種醫師…問題是,我喜歡這種醫師,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說話反而讓我覺得放鬆。
接著 辦住院
「對不起,現在還是沒有病房耶,要再等一下看有什麼病房出院,先幫你安排作其它檢查」
接著 抽血
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拿刀站在我面前要砍我我都不會這麼怕,但是有人拿針在我面前就會讓我腿軟…我真的很怕抽血,因為血管太細,潛意識裡留有許多插了好幾次都抽不到的不悅經驗
右手拍了半天還是沒有血管浮出來,還好左手終於找到了一根…
接著 X光
小姐說「你要貼緊這個板子」
「但是我現在右邊胸部裡面有一根針,我不能貼緊」
「是喔…那可以拿掉嗎?…」
「…嗯…我想不行喔…」
接著 心電圖
身上接了很多導線
「請問心電圖到底是在照什麼」
「當然是照心臟啊!」
「我知道,我是說,是心臟的什麼指數之類的」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反正醫師會看啦」
接著 再去辦住院
有病房了,但是要等他們清房間,所以只好在lobby瞎耗
睏.睏.睏……今天這個通告太早了,而且從昨天晚上12 點開始禁食禁水,早起又不能吃早餐不能喝咖啡…痛苦!!!
PM1:30進了病房
護理站的人說,王醫師已經打了五次電話來問我報到了沒,他要跟我解釋一下手術…一會兒他就匆匆忙忙的來了,我的主治醫師基本上長得很像港劇裡面演喜劇如葛明輝之類的角色,本人對他的長相也很滿意,也是能讓我放鬆的一種長相。
關於手術的解釋,比較像是說給我爸媽聽的,因為我想知道的事在之前門診的時候就問完了,其中我媽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是惡性的,也不一定要把整個乳房全部切除吧…可以局部切除再化療就好了吧」
『這個…啊…其實這個是對胸部比較豐滿的人比較有差別吧,如果胸部小的話,她的瘤現在已經二公分了,再把旁邊的組織和淋巴挖掉…根本也沒剩什麼了,跟全部切除是一樣的意思…』
「喂喂喂夠了喔…」這時候我忍不住抱怨了「也不用擺明這麼瞧不起我吧…」
「沒有,我只是跟你爸媽解釋一下事實啦!!」
「好啦好啦,反正總之我可以信任你吧,如果不用切你也不會閒著沒事把它切掉吧…我還想留著以後也許會有男人願意用…」
「放心啦,我怕被告…但是你還要等一下喔,現在手術檯都有人用。」
…這間醫院怎麼會生意這麼好…???
接著 進病房
換拖鞋,換手術衣,然後很無聊的拿相機拍來拍去
隔壁病床是盲腸炎開刀剛開完,很痛的樣子,一直哀
護士來幫我吊點滴,是一個長得很可愛的護士,笑容滿面,雖然有點台中腔。我問她為什麼現在就要吊,他說我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怕體力沒辦法應付開刀,我警告她我的血管很難找,她說「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嗯…看你表現了」…結果她一試就成功了,WELL DONE!!
接著 進等待麻醉室
病床被推出病房,推病床的阿桑挺粗魯的,每次轉彎都要撞一次,我個人很不好意思,因為現在明明人還好好的要躺著讓她推,她年紀比我還大,我想她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心不甘情不願的…
我回頭跟一直拿手機在拍我的mg說『我現在想喝大杯本日咖啡,還有藍莓口味的Bagel。』
在等待室中,有個護士跟我解釋,聲音很柔和,很適合這份工作
『我們現在進這個房間,是要用強風吹掉你身上的灰塵,聲音會有點大喔』
這個房間的天花板是銀色的,很多個出風口,很有未來感,我個人覺得蠻適合拿來拍MV的時候作背景的美術陳設
「現在你要在這裡等一等…等下麻醉之後你就睡著了,等你醒來的時候你人會在恢復室裡,聽到有人叫你名字的時候你就要用力吸氣,然後我們才能幫你把管子拔掉」
「蛤? 你說什麼?什麼管子?」
「呼吸器啊」
「蛤?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麻醉之後我不是自己呼吸嗎?」
「不是耶,全身麻醉的手術,都是用人工呼吸器幫你呼吸的,所以等叫醒你的時候,你要用力吸氣,你一定會忘記,但是我們會提醒你,你就照著我們講的話做就好了。」
…我暫時愣了一下,因為沒想到突然有新資訊進入,忽然很遺憾沒人能幫我拍下插管的樣子…
「我看你都不會緊張耶」
「嗯,還好啊。反正緊張也沒有用。」
「那很好。」
「但是我想請問一下,等下麻醉是在這個病床上做嗎?」
「不是,是直接在手術檯上做。」
「手術檯是金屬的,很冰對不對?」
「對耶,你很怕冷嗎?」
「對,我一碰到冰的金屬就會開始緊張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我突然想到墮胎的時候手術檯冰冷的感覺…潛意識真的非常奇妙,妳記得非常多事情,並且會在相關的恐懼時一一浮現。
「這樣,那我現在先去叫他們幫你舖個暖被在手術檯上。」
說著她就走了…哇…我有VIP的感覺…
接著 進手術室
手術檯上真的舖好了被子,一點都不冷。好幾個人圍來我的身邊,眼前就是那個地震的話可能會砸到我的手術燈。
麻醉師說「我們會先讓你睡著才幫你插管,所以你不會有感覺」
「你要開始麻醉的時候麻煩跟我說一聲」…一定要一定要,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好,我要開始麻醉了」
我集中心念,我聽見麻醉師說「你會開始覺得有點沒力氣」
……………
醒來了
其實我昏昏沉沉的,而且我已經在病房裡了,不是會在恢復室嗎?不是有人會叫我名字我要用力吸氣嗎?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然後好像聽見有人在跟我說,是良性的…然後mg說「我現在去買咖啡喔」…然後我又睡著了…
應該是這樣吧…其實我記不清楚,憑我的印象寫…
接下來只記得我又醒了,然後大家在爭論我到底能不能喝咖啡,我就跟mg說「你去問護士我有沒有要禁什麼食物,我明明開刀前有問醫生,他說我什麼都能吃」
mg 回來說,什麼都能吃,不過要確定麻藥有退,不然可能會吐出來
於是我先試喝一口水,沒事…就喝起我的咖啡來了,耶…並得意的對現場的人說「一天終於開始了。」哈哈…拍照留念。
Mg跟我報告剛才有什麼人打電話來問結果,其中有一個女生,沒有說姓名,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是誰…如果妳有看到這篇文麻煩妳自首一下。
後來要下床上廁所的時候突然天旋地轉就像喝醉酒一樣…扶著mg才進得了廁所…媽的,原來麻藥根本還沒退。
肚子狂餓,並且所有訪客為什麼像約好了似的同時到達,lang來接mg的班,於是我餐桌上擺了二杯玉米濃湯.一盒蛋塔.一碗貢丸湯.一盒芭樂.二盒蓮霧.一盒蕃茄…邊吃邊和訪客們聊天…老實說,我極端高興有人來醫院看我,有人關心的感覺超好的
rockjoe從海南島打電話來問我結果,得知不是惡性時高興的歡呼…陸續有關心的簡訊傳來…被愛真是一件令人感動的事
但是班表排的不好,大家一起來又一起都走了,有一種剛開完演唱會的空虛感覺…
晚上看…是不是叫特警追緝令啊…我看了半天才忽然發現我把凱文史貝西和羅素克洛當成同一個角色…難怪我一直看不懂…lang覺得我很離譜,但他們不是真的長得有點像嗎?或是…我可以推給麻藥還沒完全退嗎?
有人半夜一點多才要來探病…但我還是很高興啦,這樣才有我的style嘛!!
晚上很難睡著,我想麻藥真的退了,什麼姿勢都會痛。
隔壁床的似乎非常痛苦,每隔二小時叫護士來打一次止痛針。
對面病房的也很慘,一直乾嘔了整夜。
病房就在護理站旁邊,電話一直響,凌晨的時候人聲雜沓,有個病人在急救…
我想睡,也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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