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光而言,隆肯貝爾格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光很快就明白,昨天下午由於大雨而顯得冷清的街道、旅館與酒吧都是暫時性的假象,因為現在眼前的一切是那麼不可置信的紛紛嚷嚷。
強烈的陽光灑滿了整個城市在街頭巷尾造出各種光景,空氣挾著五味雜陳的氣味與情緒,形形色色的行人或佇立在牆邊細思,或三五並行交談著各種時事新聞。
城中央的大街上則擠滿了各種攤販,活力十足地叫賣各種令人眼花撩亂的商品,有一個商人甚至在攤位前擺開了一大排的人面鳥來拉抬人氣。
封印卡、酬勞書、林林總總的衣服、藥草、技能書、稀有道具、裝飾品......只要認真的走完一圈,很難有找不到想買的東西的情形。
今天應該會很有趣......?
一早羽帶著佾出門去了,沒交代什麼,圓木桌上放著旅館房間的鑰匙和旅館住宿的簡便早餐。
光三兩口把早餐吃個精光,匆匆披上那件因為佾不合身,就丟給光穿的法袍,迫不及待的衝到街上,這袍子對光來說仍太過於寬大,使得光每跑幾步就得提防踩到衣角而絆倒。
但寬大的衣服,才能隱藏自己的動作與身形,羽教導過。
溫和順從的態度,才能隱藏自己的底牌與計略,羽也教導過。
這還是被羽收養五年以來第一次來到大城市,羽似乎還是為了調查『那東西』的情報,不過光從來就不清楚羽一直那麼迫切尋找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跟隨羽的這五年來,他們遭遇過無數的生死關頭,從極北的雪地狼人爪下一路殺到果盾,卻因正值戰時戒備無法進入,接著在艾比魯冰窟面對一群會飄來飄去用觸手摸人的鬼魂,朝西繼續通過魯坎平野,橫亙過丘里陸半島,還在馬里斯平原惹上一大群的幼龍。
事實上,光認為如果有什麼東西在找遍了全大陸三分之二的地面都找不到,甚至沒有任何消息,那種東西不是在天上就是根本不存在。
五年來,羽也從未說過他真正的目的。
即使如此,不論羽是為了什麼理由在尋找那東西,光都認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旅行的過程,或許他的一生都將漂泊在大陸各處,但這又有什麼不好呢?他早已是個沒有故鄉的人了。
但是現在,光看著這繁榮熱鬧的景象,不知怎麼,心裡竟有些動搖了。
如果能在這裡生活,似乎也會有個不錯的故事吧?光盯著攤位上漂亮的詩寇蒂結晶,蒲公英淡黃卻深邃的光澤有種吸引目光的魔力。
......噗通。
有那麼一瞬間,光的臉色沉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復了。
光不疾不徐地看了看四周,人潮依然絡繹不絕,攤販的老闆仍奮力叫賣,耀眼陽光灑在樹蔭裡,什麼,都沒有發生。
右掌按著胸口,閉上雙眼,像是在感受什麼。
不知從何時開始,光察覺每當自己心悸的時候,就會發生不幸的事,可能是無關的、週遭的人,也可能是自己。
彷彿自己就像個呼應不幸之神的到來,屢試不爽的不幸探測器。此刻光臉上的表情出現了少有的笑容。
是啊,也許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不幸了。
這次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以前幾次都是在荒郊野外,鮮少波及到除了羽和佾以外的人。但在這麼熱鬧的大街上可是頭一遭,搞不好等下就會有顆殞石砸下來把米克雷百年的榮耀炸成灰燼也說不定。
光無法停止想像各種可能的未來,即使並不希望真的發生。
或許在心底的某處,卻是熱切期待著的?
但光還不知道,也不會知道,這次不幸的開端,將大大改寫這世界的未來。
光一面攪動思緒,渾噩地在街上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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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友善的聲音,不友善的態度。「這裡可不是你這種小鬼該來的地方哦。」男子竊笑,他的兩眼無神,彷彿被吸走靈魂的一個空殼。
不友善的人。
這裡算得上是小巷。在此,陽光被隆肯貝爾格高聳的主城擋住,形成了一道長長的陰影。
如果是上午,這條小巷會籠罩在城的陰影之下。
要是到了下午,那麼,由於緊鄰著高聳的城壁,同樣是一片昏暗。
灰影之街,就如同字面上的意義,不論是環境、氣氛或是徘徊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如同灰影一般的存在。
只有正午時短短的數分鐘之間,這裡才有陽光。
光繼續走著,無視男子的挑釁,他對這城裡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且無知,也不知道這裡是米克雷最有名的黑街。
「哦......」聲音的主人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接著就擋在光的正前方,他臉上的笑容還很稚嫩。
還不滿二十歲吧。
看來只是個整天閒閒沒事幹,偶爾勒索搶劫的痞子。
手臂上還紋了條可笑的蛇,這種和可燃垃圾相差無幾的人形可燃垃圾,就算世界上少了再多個都嫌不夠。
光停下腳步。
這傢伙活膩了?原來這次的不幸只是這種程度啊。
自從五年前的那一晚之後,就沒有殺過人了。
光的手藏在寬大的法袍裡微微抽動著。
正在聚集,不屬於任何咒語系統,純粹的魔力。
光在笑。
光的嘴角、眉梢、髮絲、瞳孔、手心,全身的每吋肌膚都散發著笑意。
痞子沒說什麼,直接揮拳過來。
垃圾不會有太多台詞。
淒厲的慘叫在小巷晦暗沉悶的空氣裡震盪,來回敲擊。
這種聲音在灰影之街司空見慣,一天總會發生個十來回,因此這裡的住民倒也沒太大的反應。
八成又是哪個傢伙砍人、搶劫、發瘋崩潰吧。
回到慘叫後的現場。
痞子揮出的手像條癱軟的毛蟲,整個垂下,轉成一種非常不自然的角度。
那條可笑的蛇現在纏繞了他的手臂整整一圈,他跪著,死盯著自己的右手,眼裡的恐懼甚至遠遠不及疑惑的成分。
然後--再度慘叫,笨拙地爬起來,甩盪著那條蛇,慌亂的逃走了,跌倒,再爬起,嘴裡還吼著因驚懼過度,一連串無法理解的言語。
光有些訝異,因為,他還沒有出手。
「......。」將已凝聚的魔力消散,光昂首看了看四周。
城壁。
另一邊則是民房,但仍有相當的高度。
巷道左近,只有一個小孩子兀自站立,年齡甚至比光更小。
以常理來說,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樣的小孩吧。
巷道右端,除了一隻正在試圖爬上民宅圍牆的黑貓,沒有任何可活動的生命體存在。
看來那個見義勇為的傢伙倒是走人走的很乾脆。
「謝謝。」光開口道謝,並且微微地對著那小孩點了點頭,純粹是種突如其來,想要開自己玩笑的舉動。
這大概就是身為小孩子應該要有的童心吧?光有點懷疑。
於是轉身,朝著灰影之街更深處的方向離去,如果還能遇到一些不識相的傢伙,這次應該沒有人會干預自己想做什麼了。
「不必向我道謝。」背後,小孩子的聲音裡隱隱有種奇異的氣魄。要形容那種感覺,大概就像本來應該插著花美麗的花瓶裡,反而插著竹枝吧。倒不是說不好,只是很奇異。
這一次可不只是訝異而已了,光傻眼,緩緩回首,難道剛剛真是這小孩出手的嗎?那一瞬間快到連自己都沒什麼把握。
同年齡的小孩一千個裡面,要找到能與光與生俱來龐大魔力抗衡的傢伙恐怕一個都沒有,而且這五年來的野外求生可不只是鍛鍊膽量而已。
但要做到剛才那種連看都看不清楚的超高速技巧......
要形容外表的話,最顯眼的是金髮,這世界上有純粹金髮的人不多,普遍都有混雜褐色、棕色或其他的色彩。
小孩低著頭,這使得光無法看到他的臉,何況自己的身高還比它多出一個頭。
很普通的服裝,武器......
啊啊,背上有柄很顯眼的長刀,剛才怎麼會沒注意到呢?
不過這小孩有那種力氣揮舞這柄刀嗎?恐怕他的手都沒有刀長吧。
「不,還是謝謝你。」胡思亂想之餘,光還是努力裝出一附很有禮貌的樣子,即使臉上一點都沒有感謝該有的表情。
「你打算殺了他吧。」小孩的頭稍稍抬起,自低處仰視,和光的目光正面對上。
有別於光深邃暗沉的赤紅,那小孩的瞳是另一種柔和美麗的赭紅色。
「哦?為什麼?」光問,純粹是隨口應答。
「啊,我想起來了,難怪覺得你很面熟,昨天才在門口那裡看見你和同伴呢......他叫你什麼啊......」完全無視光的發言,不知道是任性還是根本沒在聽,總之小孩自言自語起來。「紅紅?」
「......。」
有時候,引起戰爭只需要一句話。
後記&碎碎念:
預告片因為光的怠惰與注意力轉移而暫停中
不愧乎三分鐘熱度的小孩...向來就很討厭自己沒耐心
這次的圖片是羽,和上一張涼一樣全程小畫家製造
本來眼睛很大顆外加閃亮亮,可是這樣就完全不像壞蛋了
原本想硬坳說:羽就是那種外表完全看不出腹黑的傢伙
可是連繪圖者自己都無法說服,大概也沒人會信這種鬼話...
所以只好把眼睛改小,不過大眼框還是留著
...還有,不要問為什麼看起來很年輕
如果光硬坳貓之惑星的人類老化速度比較慢云云
應該也沒人會相信吧
心血來潮就順便用小畫家上了色,乾脆來用小畫家一系列?
每當出現類似這種的想法,就會更討厭自己沒耐性
...如果對於公主也能很沒耐心就好了
好可怕,不論是想出這想法的思考邏輯,還是想法本身
兩者都很討厭,這就是收穫遞增原則嗎orz
光果然是個討人厭兼討人厭的傢伙
附加物
有著熱血笨蛋的眼神、閃亮的光芒,羽是正義的化身、人類的救星、世界的燈塔、銀河系的照明彈......
附加物二
這絕對不是某個一直拿著卦相在空中亂畫,並且召喚紙拉門迷宮的動畫
對,一切都是痛覺殘留的空想具現化罷了,光這麼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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