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光線明顯不足,只有檯燈亮著。笑笑重複的用食指推著玻璃瓶,在空氣中畫出一道道的弧線。不像時鐘的鐘擺可以推動時間向前,玻璃瓶做著無意義的搖晃。笑笑的眼神沒有焦距,思緒也沒有著落。
笑笑一開始只想著爸爸已經不在了,這讓他這麼多年的執著,顯得多可笑。等到他意會過來,想到爸爸撞死的是誰,才發現說說已經完全消失了。
說說也不是什麼都沒留下。
玻璃瓶裡的沙被倒空,換成一根頭髮。一根長髮,說說的長頭髮。
當時黏在素描紙背面,笑笑把它保留下來。
跟說說已經半年多沒有聯絡,現在她的頭髮應該更長了一點。
對於說說,情緒有點複雜,他找不到準確描述的字眼。像一陣風吹過,你確實感覺到了;然後風走了,你有點失落。然而旁人看不出來,你曾經經歷過了什麼。
笑笑把網站關了,他不在乎他創造的世界時間靜止,沒有爸爸要找了,說說和笑笑也沒有未來,再寫什麼好像都沒有意義了。
他每天花更多的時間躺在車子底盤下。他的技術越來越純熟,話也越來越少,大部分的時候,他就是微笑。
恰北北的車老早就修好了,但白色Polo還是天天出現,她來找龍哥,他們現在是一對熱戀的情侶。
「是核爆,是神蹟,是神把白白帶來我身邊,不對,她就是女神。」
「我還是習慣叫她恰北北。」龍哥這樣說話讓他更不習慣。
「笑笑,會發生什麼事都是有原因的,你就是我們的媒人。」
「笑笑,人生不是只有修車,去尋找你的女神。」
「你的網站呢?不寫了?」
「嗯,我媽說我爸死了,不用找了。」
「但我看你的故事本來就都在談戀愛,沒花什麼心思在找爸爸。」
「哪有!」
「要不要放放假去走一走?我看你一直待在這裡,寫不出什麼新鮮的。你工作也夠努力了,趁年輕去世界逛逛,也許會有什麼豔遇。」
「不要去太久,趕不上吃我的喜酒,大媒人。」
戀愛中的人看什麼都是美好的,笑笑替龍哥覺得開心,也覺得好笑。
他在想也許該接受龍哥的建議,他已經很久看不到眼前浮出什麼景象。他的世界沉默太久,像睡美人的城堡被茂密的蒺藜遮掩,他知道不會有王子出現,要靠自己,他就是巫公,無所不能,只是少了一點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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