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裡幾點鐘?」我可不可以這樣問?
撥通了電話又掛斷,來回踱步不知有多少回。順著地球的運轉,
我跟你有了時空上的逆差;你的白晝往往是我的黑夜,你的睡眠
裡常常伴隨著我出神的想念。
自轉公轉,跟隨著呆板制式的電話鈴聲,極其規律地挑動著我的
不安。氤氳..浴室裡濃重的霧氣,以及,隱約浮起,窗上的…這
城市的街景。
洗手台上的排水孔,在思念公轉的速率固定之下,逆時針方向地
,帶著震盪的波光在迴旋。
「如果有一天,你與我的世界不再相連?你的方舟是不是寧可為
我擱淺?」是不是?是不是?為了某一個不得不的理由,拒絕再
往前划行,不管是一步或是任何一點點。
「你那裡,會是幾點?」一坏正在經過火戀的陶土,為了過渡到
幸福故事的終點…低頭看著火蛇紋身,一節一節,緩慢和磨難交
纏著。
此刻的幸福竟成了難熬的火劫,我看著腕上飆向子夜的時針,深
沈的月光,不安著。我空對無常嘆息著…猜測電話那頭越洋那頭
不相類似的兩個世界,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我再也不知道你那裡
是幾點,幸福的故事變成了糊塗哭泣的故事,揣測著擔憂著設想
著…突然聽到你一聲想念,我轉身拋棄了所有的眼淚,有種被擁
抱得緊緊的感覺。
我忘了我這裡是幾點,也忘了問你那裡是幾點。隱約中…秒針突
然動得快了一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探頭看看床頭的鬧鐘,四點!因為太在乎你在夢裡的表現
,所以驚醒。眼看著天就要亮了,我放涼了剛剛用來暖手
的咖啡,低啜了一口,有點酸澀。
夢是個魔術師,在夢裡變走了現實的寂寞與孤獨,變來了
溫暖與幸福;只是偶爾,夢也愛作弄人,偏偏在愁苦的黑
洞裡施加力量,偏偏編織故事讓人心傷。
你說我愛胡思亂想,連夢裡都一樣...
你的白髮蒼蒼無力地掛在額際,我握緊你的手了,卻聽不
見你像連續劇那樣用盡最後的力氣說一聲愛我。心裡不禁
開始詛咒連續劇,如果那時候少看一點,多看你幾眼,該
多好!無厘頭的懊悔方式無法減輕一時按捺不住的傷感,
我不分現實夢境,就將地大哭起來。
我動手一個人幫你挖起了墳墓,在冷冷的空氣裡埋葬我的
記憶。累了,就翻起你的照片、我們的定情戒指來溫習,
用整個城市的黑夜當背景,突然就想到我們一起看電視搶
遙控器的樣子:「hey!girl..you really bug me. 」
「you bug me first!So..It`s your fault!」
想著想著,突然這樣你bug我,我bug你,一點點小討厭又
很多很多喜歡的心情,突然湧上喉頭,是苦的。「你知道
嗎?我們已經互相bug對方有幾十年之久了呢」而你卻先到
另一個世界幫我先探好路,準備要更久更久的保護我了。
我知道你是怕我笨,怕我怕生,怕我孤獨,怕我寂寞…所以
你留了時間給我做好行前準備--卻忘了還留在現實的我害怕
少了你的陌生,討厭一個人作準備的那種寥落。
落在你墳上的葉片突然呈一條線起舞,就像"風中奇緣"卡通
的長長葉子一樣,飛過來搔弄我的耳朵。我也白髮皤皤了,
枯澀的髮絲少了一點風揚的美感,只是放下髮絲,相思就顯
得更滄桑,也更長了。
我抬頭望向天使會來臨的地方,相信你也在俯瞰。動作開始
埋下我這些日子為你寫的信,為你寫的詩,為你飛起的懷念
,還有未來還要在一起的相思。肉麻了點,拙了點,誰叫你
留給我的委屈不止一點?
掩上泥土之前,我讓一隻白金的錶靜靜地躺在你的耳朵旁邊
。聽著這個世界的時間滴答響,我對過時,要你遵守約定前
來的時間,滴答滴答…我要我們的世界沒有時差。「現在幾
點了?」或許有一天,我會隔著有藍藍雲朵的天空,拉著啞
啞的喉嚨,這樣問你。
你又說我想多了…我扯著你問你如果我們像"觸不到的戀人"
那樣,隔著時空永遠碰不到面怎麼辦?你說你會把自己變成
包裹寄來給我,因為多啦A 夢是你永遠的好朋友。我偷偷用
袖子擦去臉上的鹹鹹淚水。聽著你在海岸那端吉他的清亮聲
音,游鴻明的"一天一萬年",你說你永遠思念都比我強一點
點,我的微笑,開始隨著音符,變成天空的雲彩,拉著彩衣
長飛。
「你那裡幾點?我這裡AM6:30,天亮了…」
「你那裡幾點?」「現在幾點了?」「我們的時差又有多少?」
我在加拿大啃著冰冷的乾酪麵包,透過一條細細的長線,成天聽
著妳的想念故事,還有胡思亂想的故事。昨天,妳在海豚的頭上
安裝鬧鐘,越過換日線,一路朝我泅泳過來…妳說妳的夢睡得暖
暖的,海豚不時廝磨著妳的臉,答應載妳越過汪汪大洋,沈沈浮
浮地把妳載到我的心底來。
「小傻瓜,妳一直都在我的心底呀!」有時候真覺得妳像個愛玩
花樣的小丑,總是變幻著讓人哭笑不得的遊戲。我在陌生的北方
城市裡聆聽著妳從南方傳來的聲音,或者是回憶妳成天變幻的小
遊戲,呆呆地笑著、愣愣地幸福起來。
記得我第一次說我愛妳的時候,妳說妳是火星人,跟地球人是不
可能的…我聽得咋舌,但是,愛情嘛,總是情非得已,後來,我
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樁"火星任務",終於把妳教化得較像地球人
的樣子,但是妳先天異於常人的腦袋,還是中止不了妳那些出人
意表的想像能力。
妳說妳昨天被小偷光顧了,哽在喉嚨的麵包在我急躁的言語間,
更加進退不得。妳說我昨天被一個人偷走了,結果妳為了把我劫
回,自己前去修習絕世武功,成為蓋世女俠,一路上風風雨雨、
篳路藍縷,救回了我,更是一輩子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
妳問我現在幾點了,我回答跟妳一樣。手上真的戴著妳調好的
台灣時間,跟著妳天空的日月星轉…一手安著枕頭,一邊為妳
唱英文的搖籃曲,趁著妳逐漸模糊的時候,偷偷一句我愛妳,
妳似乎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抱著妳前些日子才馴養的海豚,我
知道,妳就要向我而來了。
再不是地球人了,潛移默化間,我已跟隨妳到了火星。妳的
火星時間:凌晨三點零三分…也是我的
妳問我,如果有一天,發現自己得了絕症,死亡不遠。
但是天使許了自己一個願望,你會想許什麼願望。「那
麼,就不要死,陪伴著妳直到妳也冬眠,我再馬上跟著
妳走…」
「啊…真沒創意」妳的語氣彷彿傳了個大大的嘟嘴過來
,惹得人又好氣又好笑。被嫌棄沒創意,誰叫我是個天
生不懂浪漫的人呢,有時自嘆何德何能,愛上火星女子
一枚,入贅火星的日子每天都像是在跟火焰搏鬥,抱怨
不輕鬆是真的,但妳說是種忙碌的幸福,卻更為踏實。
「有沒有聽過如果有一天?」旋律自耳畔響起,我知道
,妳一定想到了祈求"讓時光倒退"這一點。只是如果讓
時光倒退,一直無盡地倒退,那我們的幸福,豈不是永
遠也無法延長了?如果沒有點滴的累積,那我們的愛情
流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個局面的呀。我們的愛情,
難道就只有當時的激情可言?
「哈哈!對喔,那那那…如果讓我們兩個一直保存昨天
的記憶,重覆地活每一個生命中最幸福的那一天,好不
好?」青春是永遠的那天,街景是永遠的那天,命運也
是永遠的那天。我們用愛戀的勇氣試探每一個可能的幸
運,或者是每個可能的不幸…說來有趣,我們不正在這
樣作嗎?
時光、歲月都是無形的東西,從來就不曾改變;時光就
是時光、歲月就是歲月。變的是日晷、變的是時鐘的指
針、變的是現實、變的是逐漸加深皺紋的臉…
「除了表面的青春不對以外,我們的每天,不都已經在
重覆妳的願望了嗎?」笑臉刻劃的幸福在嘴角濬深成深
河,我聽見妳頗不情願地嗯哼了一聲,又轉過頭來投給
我一個調皮的目光。
「你是狡猾的大白兔!」妳說。
「為什麼我是狡猾的大白兔?」我不高興地抗議著。
「因為我是小白兔呀!」
「瞎說,跟小白兔什麼關係?」看來,火星人的毛病又犯了。
「你有沒有聽過小白兔的故事?」
「一堆白兔都快把我搞暈了,什麼兔故事呀?」
「有一天,小白兔告訴大白兔:我對你的愛就像我張開手臂
一樣長;大白兔回答:我也是,所以我的愛比較多,因為我
的雙手比你還要寬敞、比你還要長。小白兔不服氣:我愛你
就像我跳起來的高度!;大白兔說:我愛你比較多,因為我
可以跳得比你高。…」這是你的無厘頭故事,
?
?
?
大概又是從哪本童書盜錄出來的故事。不過聽著聽著倒是滿
迷人的,這是換我是在滿天星斗的夜晚,妳精神充沛地蹦跳
著,我抱著小白兔,看見一堆蘿蔔在我面前跳舞…一根、兩
根、三根地從我的頭頂走過…。
我準備到夢裡欺負小白兔了,晚安。
猜猜我有多愛妳
小兔子要上床睡覺了,他緊緊抓著大兔子的長耳朵。
他要大兔子好好的聽他說。
「猜猜我有多愛你。」
「噢,我大概猜不出來。」大兔子說。
「我愛你這麼多。」小兔子把手臂張開,開得不能再開。
大兔子有一雙更長的手臂,他張開來一比,
說:「可是,我愛你這麼多。」
小兔子想:嗯,這真的很多。
「我愛你,像我舉的這麼高,高得不能再高。」小兔子說。
這真的很高,小兔子想。希望我的手臂可以像他一樣。
小兔子又有一個好主意。他把腳頂在樹幹上,倒立起來了。
他說:「我愛你到我的腳趾頭這麼多。」
大兔子把小兔子拋起來,飛得比他的頭還高,
說:「我愛你到你的腳趾頭那麼多。」
小兔子笑起來了,
說:「我愛你,像我跳的這麼高,高得不能再高。」
他跳過來又跳過去。
大兔子笑著說:「可是,我愛你,像我跳的這麼高,高得不能再高。」
他往上一跳,耳朵都跳到樹枝了。
跳得真高,小兔子想。真希望我也可以跳得像他一樣高。
小兔子大叫:「我愛你,一真到過了小路,在遠遠的河那邊。」
大兔子說:「我愛你,一真到過了小河,越過山的那一邊。」
小兔子想,那真的好遠。他開始睏了,想不出來了。
他看著樹叢後面那一大片的黑夜。沒有任何東西比天空更遠的了。
小兔子閉上了眼睛說:「我愛你,從這裡一直到月亮。」
「噢!那麼遠,」大兔子說,「真的非常遠、非常遠。」
大兔子輕輕地把小兔子放在葉子鋪成的床上,
低下頭來親親他,祝他晚安。
然後,大兔子躺在小兔子的旁邊,小聲的微笑著說:
「我愛你從這裡一直到月亮,再──繞回來。」
小白兔先睡著了,大白兔竟然還醒著。微涼的夜我開著窗,
面對四顧無人的空曠發寒。歪著頭一想,突然想起蔡明亮<<
你那裡幾點?>>這部電影來。
故事內容是在描敘小康對父親逝世後恐懼黑暗的不安,描敘
失去愛人的母親思念成顛的戀魚、戀符法、封閉光線只為了
保護愛人異常舉動。像天秤的兩端,需要兩個近似值的顛顛
巍巍才得以平衡;愛戀的那頭,是孤單。踏上異國街頭的女
子沒有愛戀,莫名地與一名女子邂逅、同枕、擁吻;然後不
發一語地離開彼此。是愛戀還是孤單?還是都是?邏輯上並
沒有特定解答,也不必要構成完整的答案。
什麼都有可能,也什麼都不可能。愛戀與孤獨在天秤上不時
交換位置,大白兔抱著小白兔到月勾上面掛著看星星,腳搖
呀搖著突然不想把小白兔放開。大白兔抱著月亮也抱著小白
兔,小白兔滿臉不高興地生氣起來。
「為什麼大白兔非得承受兩個重量不可,小白兔雖然小,也
很有力呀!」大白兔摸摸小白兔的頭,把蔡明亮的電影告訴
小白兔。小白兔想像自己一隻白兔在火星上啃紅蘿蔔的樣子
,又想想大白兔先飛去天堂出差的樣子,又想著以後不能搶
大白兔的蘿蔔吃的日子,「哇!」地一下,放聲大哭起來。
小白兔忘了反駁大白兔的獨力承受論,反而先被無力感嚇哭了。
「少了你的我該怎麼辦?」妳突然對我唱起阿寶的這首歌來,
聲音裡有鹹鹹的味道。接著,妳把我翻倒在地,搶走了我在這
篇文章裡面的發言權。
「不行,我才不要失去你呢!」這是我的火星宣言,而你是我
的所有物。愛是玫瑰,美麗是幸福,玫瑰上的刺是自私,直挺
挺的莖是驕傲。深植在火星人心裡的一朵玫瑰,縱使深得再痛
,也不許任何人拔走。
玫瑰或許有天枯萎。火星人會把傷心化成眼淚,蒸發成風,捲
起殘葉和玫瑰天涯兩隨。火星人很頑固,不要變、不會變、就
是不想變。因為,玫瑰總是在原地綻放最美的模樣等待,這是
火星人該償還的、該償還的一切。
「說!天空為什麼是藍色的」
「那是因為有妳呀!」
這是韓片<我的野蠻女友>裡中的經典對白。但如果妳這樣問我
,我會回答:那是因為我自己甘心,被囚禁在妳所設置的藍天呀!
【你怎麼可以搶走我的發言權?】妳從椅子下鑽出來沒好氣地興
師問罪著。
【哈!跟妳學的呀!】
【壞小孩!好的不學…】
「你/妳那裡現在會是幾點?」我在數不清的黑夜裡,
每當電話聲揚起,便會這樣問。即使知道標準時差,知
道你時鐘上現在的長短針現在的位置,我還是要問。
不為什麼,只是不能確定,很不安心。有時候,我忍不
住要想,我真的活著嗎?這些知覺、情緒、五感,會不
會不過是個幻覺?會不會,只不過是個孤獨的程式、孤
獨地任憑零與一排列組合的串連擺弄,會不會在我發現
了一切真實之後,一切的幸福與真實就要死去。
想問問你那裡幾點?我的睡意好像又深了一些。在幻想
中奔馳的愛情故事,多半唯美,多半浪漫得像童話。天
馬縱著長翼剛跨過銀色的彎月,星星又殞落了一些。時
間慢點,請幸福快點,時間的空隙裡面需要更多的安慰
。愛情故事就是這樣,太遲疑、一個閃失,就會悔恨當
初的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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