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留學生安排渡過二星期以上的假期，大致可分四大類的選擇: 第一種: 和平常日子一樣，沒有任何差異。第二種: 努力趕作業，追進度。第三種: 到世界各地或選個小城鎮遊玩。第四種: 回家鄉換換空氣，解解鄉愁。
二千零二年十二月趁著聖誕與新年假期我選擇回台灣渡假解鄉愁，恰逢高雄台北兩地市長選舉，父親將樓下免費借給某位候選人作為競選後援會。在這段選舉期間，家裡每天有許多陌生人出出入入的緣故，以致於和往常不同回家需要拿鑰匙才能進家門。還記得某晚約六點左右，為了幫這位候選人造勢，家門前聚集許多輛遊覽車，身為委員之一的父親張羅著造勢義工們上車，以及發放便當飲料等。當跟班的我在遊覽車上吃著排骨便當，看著七十歲的父親忙裡忙外，也看著許多阿公阿婆紛紛上車，我當時還好奇地問他們為何來參加這活動。對政治一直沒有高度興趣關心的我，看見這情景的心得則是覺得目前台灣的政治形態，讓許多退休的人反而有另類的精神寄託。於社會，覺得政治是黑暗的，但是人民如果不去監督政府，只會讓政治更黑暗。於個人，父親的退休生活，不會是在孤獨無聊裡虛度。
幾天後，父親由於夜晚視力較差，找我負責開車載他們，因為他們要以車陣造勢。正當集合與等待的時候，我拿起錄影機在現場拍攝造勢義工們，父親脫下他的義工帽戴在我頭上，以防被誤認是〔外〕人。我，珍惜這樣的親情輸送。
父親對我的關愛一直是溫和式的，還記得剛學會開車拿到駕照後，載著父母親在市區裡行駛後回到家，下車前父親只對我說一句話: 「轉彎時記得看後照鏡。」，他知道新手上路是會緊張地手忙腳亂，所以一直等到回到家了，才提醒我要看照後鏡。也有過轉彎時，因為我駕車技術不好將他的新車刮傷，他不但沒有出言責備還安慰我，他笑笑地說: 「沒關係，新車有全險。」。更體貼的事情是，當他知道我要開他的車出遠門，會貼心地幫我加滿油箱或給我已付費油票和高速公路回數卷。
兩年多前，打電話回家告訴家人我申請上學校的好消息，父親雖然也替我高興，然而他最關心的是我何時才願意回台灣居住，學位的取得對他而言是不重要的。因此愛胡思亂想的我，開始懷疑我的前世會不會是父親的前妻，因為我的出生月日正是我大娘病逝的忌日。再婚後的父親和母親一起為未來奮鬥，他們這對夫妻是所有親戚們公認最有福氣。
回憶起小時候，平時父親努力工作，母親勤作家務，但是每年春節假期父親會開著大貨車，將家裡的沙發棉被搬上貨車，帶著我們全家七口到名勝古蹟旅遊。家境漸漸寬裕後，他還會透過旅行社安排我們全家人出國遊玩。還記得為了到日本觀光，父親還特地買語言學習機，晚上在家自學幾句日語或唱著日語歌。退休後這幾年，台灣或世界各地更是任由他們倆或跟旅行團逍遙遊，買了很多紀念品也拍了許多照片。家裡牆上掛著我拿到相館放大裱框他到南非和雲豹合照的相片。
今年元宵節撥越洋電話回台灣，電話裡母親告訴我，父親約她一起去看花燈。想起從小到大從未見過父親抱怨過什麼，偶而和母親的爭吵也會很快地化解。還記得我曾私下問過母親是否深愛父親，母親肯定的答案讓我為他們感到幸福。也許我父親未曾想過人生裡永恆的〔幸福〕是什麼？然而，他給予我幸福的原型卻是永恆的。
2003/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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