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懷安醒來時他全身酸痛,原來他雙手被綁住且吊了起來,現在的他不只覺得既餓且渴,身體上的疼痛讓他薄汗滲著不停。
他看看四周,直覺反應這是一間牢房,裡頭關了一些人,有男有女,看起來都很年輕,只是不知道他們是犯了什麼罪,所以才被關進來的。
沒有人跟他交談,他就一直這樣被吊著,就連有人進來送飯菜也沒有將他解下的意思,快要一整天的時間,章懷安滴水未進米飯未食,他虛弱的兩眼發黑,幾乎又想昏厥而去。
這時他彷彿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聲音及談話聲,他虛弱的朝那頭看去,正好瞧見丁大中那不帶善意的臉色及神態。
「你給我好好的說,你究竟將金瑤瑤給藏到哪去了?」他一來就怒氣的問著章懷安。
「我沒有……你冤枉我了。」章懷安虛弱的啞著聲音回答著。
「哼,如果!?你再不乖乖的招供,可別怪我下重手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能隨便誣陷……」章懷安急著想申辯,可是聲音啞了人也虛了,更重要的是對方根本就是要他當替死鬼。
「看來不讓你嘗點苦頭你是不會招的了。」丁大中取來短鞭陰笑著,就是誣陷又如何?金瑤瑤跑了這事總該找個人來當替死鬼,否則死的可是他啊,因為金瑤瑤跑掉一事已經讓他家少爺十分的不悅。
「我真的不知道,哇啊--」一聲慘叫自章懷安的嘴中脫口而出,身上突然爆開似的劇痛著,一種恐懼感更是佈滿整個心中。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是不說!?」短鞭抬起章懷安那慘白的臉,丁大中兇惡的問著。
「我真的不知道……」
「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說是嗎?本大爺看是你的骨子硬,還是我手上的鞭子硬。」丁大中話一說完,手中的短鞭更是使勁的在章懷安的身上猛揮猛抽。
「啊--啊--」章懷安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燒了火般的劇烈痛著,他不斷的哀號想求饒,可是眼前很快的是一片黑暗來襲,在陷昏厥時,他彷彿見到他那死去多年的爹來到他的面前找他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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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一角
「他現在怎麼樣啦,死了嗎?」隔著鐵欄杆,春紅問著。
「沒有,不過應該快了吧!?」萬安說著,「被打的真是慘。」
丁大中狂抽章懷安鞭子的情形他們看的莫不在心裡駭怕,他們都怕丁大中,因為他手段殘酷不留情。
萬安解開著章懷安的衣物看著後又無能為力的幫他和好。
「怎麼樣?」春紅又問著。
「我看他是沒救了。」
「呦,是嗎?還真是可憐。」也許是已經看多了,這點在春紅的臉上看的很清楚。春紅她原是鄉下一間小馬坊的人家女兒,兩個月前被丁大中強行帶來後便送去給石豹強行佔有身體,幾次後石豹便迷上街坊的一名小寡婦,由於打的火熱,石豹便對她沒興趣了,但是丁大中卻還不讓她回家鄉去,反而將她給關在牢房,這一關竟也一個多月了。
「會死會活就看他的造化了,」看著昏迷的章懷安,萬安也是一籌莫展,他連自己都顧不好了還拿什麼想去顧眼前這個快死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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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懷安還是活下來了,只是靠著一口氣來苟活著。
自他從昏迷的深淵醒來後,都是這個陌生人在照顧他,他想問他叫什麼名字,可是他雖然醒來了,身體的創傷嚴重到讓他生死兩難,且話也講不出一個字。
身體的劇痛讓他每天都像是要再度死去一回的煎熬著,如果此時他的手上有一把利刃,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結束掉自己現在的痛苦。
今天他終於清楚的聽到這個人叫萬安了,是有人這麼叫他。章懷安很想跟他說聲謝謝,可是現在的他仍是渾渾噩噩的半昏半醒狀態,他聽到有其他人要萬安別再理他了。
他是指我章懷安嗎?
原來這個叫萬安的餵他吃的飯菜是他的。
「我不能見死不救,餘心會不安。」萬安說著。
「在這裡誰都顧不了自己了,你又何必呢?別以為在醫館當了伙計就得仁心了起來,你為了他將每天僅一餐的米飯分一半給他,你這樣不行會撐不住的。」有個人說著。
「不會的,等明天我會跟他們要求這個人的食物。」
「……」
「……」
他們的話還是不停的說著,這讓章懷安聽的好羞愧。
他不想再成為這人的負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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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懷安又醒來了,只是仍虛弱。
他躺在地上看著四周的一切,有兩三個與他同在的男人坐在另一邊愁眉苦臉著,不見他們在交談,卻可看出他們的無奈。
這時有個人看見他醒來朝他走了過來,一來就是往他額上一摸,可能是在看他是否有無發燒的情形吧!?他猜想。
「你能說話了嗎?」萬安問著。
是萬安的聲音,他認得,「謝…謝…你…」章懷安用盡力氣說著,可是仍是氣若游絲。
「你能活下來是個奇蹟。」萬安說著,但是他不見章懷安有何特別的反應,「我叫萬安,你叫什麼名字。」
「章…懷…安…」音聲很小聲,小到章懷安都懷疑萬安是不是有聽到。
「再說一次好嗎?」萬安低下他的臉靠在章懷安的嘴上。
「章…懷…安…」
「章懷安。」
「嗯…」
萬安知道章懷安需要吃些營養的食物來補充體力,可是……可是他適才向送飯菜的人要求章懷安那一份,對方竟回他一句:快死的人需要吃什麼飯。
「我餵你吃點東西。」說著,他拿起放在章懷安身邊半碗不到且又乾又硬的米飯。
「我…不…吃…了…」他搖頭回拒。他無故被人關進牢獄及毒打一頓,且又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這讓章懷安在氣忿後是恐懼不已,這種黑暗的手段如此殘酷,一點王法也沒有,他早聽人說起京城裡的石豹是個目無法紀且殘暴之人,看來這全是真的,現下他已經不敢奢望能出這個牢獄了,他是被押了莫須有的罪名,人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那個丁大中定會讓他死在這裡的,他不也明白的告訴過他,他只不過是他找來的一個替死鬼。
金蔥花母女真是好狠,奪去他家的家產,現在卻又設計陷害他,他日後做鬼了也絕不會放過她們母女兩人。
「不吃你會撐不下去。」難道昨天他們的談話他是聽到了?
章懷安閉上雙眼,因為覺得好疲憊也覺得好累。
他好像聽到萬安在叫他,可是他真的好累,眼睛勉強的睜開一下又忙著闔上。
好累……好累……
他彷彿看到一團黑,而他卻往下掉。
如果就此死去,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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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醒啊,章懷安,再不醒來你真的會死掉,你聽見沒有?章懷安--〞
章懷安是被這個催促聲給從黑暗的深淵拉了回來,但是醒來後他卻立刻的遭受到身體上的痛楚及饑餓所帶來的折磨。
他寧可不要再醒來
醒來所面對的一切是如此的殘酷
「你醒了,快起來喝口水。」
章懷安覺得身體被扯著,然後嘴唇溼潤了,是水。
可是他一點也不想喝水……
「你一點求生的意志都沒有嗎?」
他想點頭,但是卻又想搖頭,他似乎是連喝口水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突然且毫無預料的,水竟從他的嘴巴中流入了喉嚨直到了身體裡面,且不停的注入著,直到他有了點力氣張開他那早已無力的眼皮,才知道是萬安以口就口的方式正餵著他喝水。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萬安高興的說著。
章懷安一臉無神,覺得自己是傻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這時的他只能任由萬安將他給扶靠在牆面上,且又讓他餵食著泡了水的……米飯!?
他不張口去喝食了。
「我這裡還有一碗,不信你看。」萬安猜想他一定是去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所以才會拒絕再讓他餵食,可是今天這一碗真的是多出來的。
章懷安果真見到萬安的另一隻手上還有一碗飯。
「你的心地也是很善良的。」萬安說著,從章懷安的做人態度上,他可以知道這人定是老實的中規中矩。
章懷安沒說話,在喝米飯的同時只是多看著萬安幾眼,看見這個人是個大塊頭,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大好人一個。
「我過幾天就可以被放出去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找人來救你出去的。」他是靠他那好心的藥房老闆幫他奔波,所以才能安然無事的被放出,但是他掛心著與他還同在牢獄的章懷安,他知道章懷安一定也是被誣陷的;但是關於這點章懷安不敢抱著希望。
章懷安看著牢房四周,他發現很多人都不見了。
「他們都被放出去了。」萬安說著,這裡很多人都是無罪,都是莫名其妙被抓來,講到石豹或丁大中,他們沒有人不是氣的牙癢癢的。
「我明天會再繼續要求送飯的人多給你一碗飯。」
章懷安看著他已吃光的碗,又看著萬安,他還是感到餓,但是他絕不會開口去要求不屬於他的另一碗飯。
「這碗是阿信的,他還來不及吃就被放出去了。」他決定將自己今天的那碗飯送給章懷安,可是預料的,章懷安並不要,雖然知道章懷安一定還是很餓,但不要勉強會比較好,畢竟自己也是需要吃飯的。
還是虛弱,但比起前一兩天是有聲音多了,這時萬安又餵他喝了不少水,「謝謝。」
「謝什麼,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被抓進來嗎?」
「嗯。」章懷安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講了一遍給萬安聽,這讓萬安打從心底發誓非將章懷安給救出來不可。
「我可能出不去了。」良久,章懷安這樣說著。
「別瞎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話落後,兩人是一陣無語,他們都知道在這天子管轄不到的地帶,就算他們被殺後橫抬著出去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的。
「你可以讓我拜託一件事嗎?」章懷安問著。
「你說。」好像有種被人交付遺言的震撼及無奈心痛感覺。
「我住在京城南方二十里遠的青岡鎮,那裡就只有一戶姓章的人家,你去跟裡頭的人說……此後沒有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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